第26章 《》第一部分(26)

《遙遠的救世主》第一部分(26)

韋天逸馬上說:“能用,當然能用。”

杜小輝也說:“能用。”

芮小丹和歐陽雪目不轉睛地看着丁元英,就像看着一個謎底。

丁元英說:“獻醜了。”于是背誦道:——

自嘲

本是後山人,

偶做前堂客。

醉舞經閣半卷書,

坐井說天闊。

大志戲功名,

海鬥量福禍。

論到囊中羞澀時,

怒指乾坤錯。

芮小丹不會填詞,但對常見的詞牌還是略知一二,聽出來這是《蔔算子》,也知道寫舊體詩詞要比寫自由體詩難度大一些。但是,要判斷和評價一首詞,僅僅靠聽一遍是不行的,必須要逐字逐句地看。

三個文人自然更清楚,韋天逸果然讓服務員把留言簿和筆拿來,說:“丁先生,麻煩你再說一遍,慢點,我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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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小丹也從提包裏拿出了記事本和筆。

于是丁元英又背誦了一遍。

芮小丹一邊記一邊在腦子裏解析——本是後山人:沒見過世面、沒有學識的人。偶做前堂客:偶然的機會登上大雅之堂。醉舞經閣半卷書:自我陶醉地賣弄藏經閣萬卷之一的皮毛學問。坐井說天闊:坐井觀天的一孔之見。大志戲功名:志向遠大到戲弄功名,徹底超脫的至高境界。海鬥量福禍:以海為鬥量度人生福禍,何等的胸襟!論到囊中羞澀時:忽然一摸口袋自己的錢比別人的少。怒指乾坤錯:破口罵娘了,都是世道的不對。

這首詞平仄、韻腳、對仗都很工整,只有一處“客”字的韻腳破格,但按古詞又不算破格,且是擴展詞意的必須,恰到好處。詞句平淡,不生澀,活生生給自己畫出了一幅酸臭書生的心态圖,自我諷刺辛辣,自我解剖深刻,意境很高。芮小丹在心裏禁不住暗暗贊許:好詞。

丁元英的詩雖然是多年以前給自己的自畫像,但芮小丹覺得自己被照了一回鏡子,臉上一陣發熱,大有無地自容之感。而此時,一種尴尬的氣氛也在房間裏悄悄蔓延。

這時,韋天逸突然将劉江和杜小輝的酒拿到自己面前,歉意地看了一眼丁元英,三杯一氣喝下,站起來兩手一抱拳說:“丁先生,失敬,失禮了。有緣再見,告辭!”

韋天逸說完轉身就走,劉江和杜小輝向丁元英等人歉意地笑笑,緊跟其後也走了,芮小丹和歐陽雪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不得不被動地跟在後面送客。

送到酒店門外,韋天逸歉意含蓄地對芮小丹說:“芮小姐,韋某才疏學淺,白吃了你一頓飯,抱歉!我要是有這樣的朋友,不會這樣對待。”

劉江淡淡地笑着說:“小丹,你是找陪酒還是找陪襯哪?不過沒什麽,再見。”

芮小丹望着他們消失在燈火輝煌的大街上,突然覺得自己很小氣,很無聊,只不過是玩了一場自以為是貓戲老鼠的游戲,直到突然發現自己并不是貓,而對方也并不是老鼠。

歐陽雪倒沒有懊惱,神色很平靜,似乎在想着什麽心事。

芮小丹和歐陽雪回到餐廳,重新坐下。兩個服務員走也不敢走,留也不該留,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歐陽雪讓她們下去了。

丁元英站起來對芮小丹說:“芮小姐,我們也該回去了。”

芮小丹剛要搭話,卻被歐陽雪一個斷然的手勢阻止了。歐陽雪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可口可樂,喝了一口,淡淡地說:“把飯錢付了,一千塊。”

馮世傑驚訝地看了看歐陽雪和芮小丹,又把目光轉向丁元英。而芮小丹更感到意外,不解的目光投向歐陽雪。

丁元英取出錢數出1000元放到桌上。

歐陽雪說:“漲了,2000。”

丁元英把手裏還沒來得及收起的1000元也放到桌上。

歐陽雪說:“又漲了,3000。”

馮世傑忍無可忍,按捺着火氣說:“老板,過分了吧?”

芮小丹從包裏拿出煙點上一支,在想:歐陽怎麽了?

歐陽雪根本不理睬馮世傑,淡淡地說:“丁先生,明說了,我就是想刁難你。你真要走沒人攔你,但你得落個吃飯不給錢的名。”

丁元英說:“就是讓我從狗洞裏爬出去,也得先給扒個口子。”

歐陽雪說:“給我說句好聽的你就能走,一句就行。”

丁元英問:“什麽算好聽的?”

歐陽雪反問:“女人愛聽什麽還用我教嗎?一句話就能當飯吃,不難為你。”

誰都知道這句話怎麽說,無非是“小姐,你真漂亮”之類的。在這種特定的場合說出這樣的話對于一個男人的尊嚴意味着什麽,在場的人心裏都清楚。

芮小丹無聲地看着丁元英,目光裏包含着超乎尋常的焦慮和榮辱與共的期待,似乎在告訴他:該低的頭你已經低了,該招架個一招半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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