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救人 我快……抓……不住……

第10章 第10章 救人 我快……抓……不住……

在陰濕的地方,這種枕頭很容易生蟲。

任那些藝術家也不會想到曬曬庫房裏的枕頭。

賀群青把夏涼被往枕頭上一蓋,當成了床單加枕巾,還能堵上那些洞。

反正天熱,就這麽睡吧。

畢竟這張床還是賀群青剛才追着郭清,不斷提醒對方自己的存在,好不容易才要到的。

說到這個,他也沒想到,原來其他新人不知不覺都已經抱上了別的玩家的大腿,處境都有了改善。

比如本該在自己上鋪的新人A。

賀群青分房間過程中,無意中和他聊上幾句後,兩人算是認識了,就一起追着郭清,結果中途新人A被制片主任給叫走了,轉頭就進了楊放的房間。

導致眼下賀群青的上鋪成了空的。

聽說其他人都住的很擠,沒想到自己竟然一個人住一個房間這麽闊氣。

在恐怖片裏,自己這種孤家寡人豈不是開局就會死?

唉,死就死吧,別給他餓醒了就行。

想着,賀群青掀起褥子,撕了一塊墊在底層的紙板,坐在床邊把運動鞋上的泥巴刮了刮,又找塊抹布擦了擦,才在床邊擺好鞋,躺下睡了。

但他眼睛閉上沒一會兒,又睜開了。

他最終還是起身,把枕頭從腦袋下頭抽了出去,扔在了對面空蕩蕩下鋪的鐵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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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真想了想,自己現在畢竟不是在原本的世界裏,常識不見得頂用。這枕頭裏生的蟲子,看着軟乎乎,但萬一半夜裏長出個金剛鑽頭的小腦袋,那真是有點吓人。

也不知道其他人發現了枕頭生蟲沒有。

看他們都那麽有游戲經驗的樣子,應該早就發現了吧。

再說這種小事,他一個新人,估計說了也沒人聽的。

想着想着,賀群青就心安理得的在淅瀝的雨聲中睡着了。

他是在一陣哨音中醒來的。

這哨音細的如同針紮一般,綿綿不絕。

賀群青幾乎是瞬間就睜開了眼。

窗戶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可一絲風都沒有。窗外有雨水的潮氣飄進來,充斥着本來就濕氣很重的房間,但聽不到雨聲,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響。

只有賀群青腦海中細細的、耳鳴般的哨響。

聽得多了,那聲音就更怪了,倒像是他自己的血液在雙耳中沖刷來去,幻覺一般的嗡——聲。

這種哨音,昨天之前他還不熟悉,但現在卻已經熟悉的如同刻在了他的骨子裏,他身體還沒動,思緒已經跟上了。

是游戲裏的那種東西。

是“我”的“同類”。

大量的糟糕記憶再次自腦海中湧現。賀群青剛才醒來時只是緊張戒備,現在好嘛,簡直怕死了。

他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一動不動,喉嚨裏幹澀的讓他直咽口水。

可賀群青就算想做縮頭烏龜,耳鳴也沒有如他預想的離開,相反的,尖銳的哨音逐漸加強,像是那東西,從遠處走過來,離他越來越近。

“骨碌碌碌碌——”

賀群青睜大眼。

竟然出現了其他聲響。

像是幾個堅硬的小輪子,在地面一同滾過的聲音。

這個真實的聲音冒出來的同時,房間裏黏着的空氣也被攪動,賀群青頃刻間感到了風和涼意。

配合身下堅硬的床板,他這麽躺着,連個枕頭都沒有,有那麽一瞬間,賀群青覺得自己好像躺在了一張帶輪子的鐵床上,被人推着不停往前走。

他猛地坐了起來。

吱———嘎!

身下鐵架床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在黑暗中聽起來着實令人心驚肉跳。

賀群青更清醒了一些,他目光投向外邊的走廊。

冷靜點,讓自己聽見哨聲的那個東西,現在不在房間裏。

它在門外,在外面的走廊上。

房間裏的風也是從門下的縫隙裏吹進來的。

賀群青站起身,快步走到窗前,第一時間關上了窗戶,免得自己面朝門的時候,背後又竄進來什麽東西。

忽然,他餘光看到一抹亮光,自窗外的某處跳躍似的,一閃即逝。

這棟舊工人宿舍的樓層不高,攝制組都住在三樓。賀群青的目光本能的追着那亮光,越來越靠近了窗玻璃,這麽一擡眼,他看到窗外站着個人。

賀群青瞬間腿一軟,踉跄後退!

這一驚非同小可,差點沒給他吓出心髒病。

急喘兩口氣,賀群青捂着胸口再看,才算是活過來了。

原來看錯了,是那個巨大的高爐。

他的房間窗戶,恰好正對着舞劇團被廢棄的院落。

傍晚他賴在床上沒注意,這下可記憶猶新了。

高爐靜默不語的伫立在黑暗中,伴随着它被時代抛棄的凄慘形象,滿身鐵鏽味幾乎真實存在于鼻端,和詭異的哨音一起鑽進了賀群青的心頭。

……那剛才的閃光又是怎麽回事?

眼花了?

還是外頭有人?

三更半夜的,千萬別告訴我這其實是個小精靈的副本。

耳鳴聲變大了。

賀群青後背一緊,轉身快步來到了門邊。

骨碌碌的聲音,的确是從外頭傳來的,而且離他面前的這扇門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賀群青盯着門板看,心神都已經飛到了外面,身體緊繃着,時刻警惕有東西從外頭突然開門進來。

哐啷!

一聲短促細碎的鐵輪子的磕絆音後,周遭突然安靜了。賀群青望着那圓形的門把手,一時覺得自己聾了。

不是。

他沒聾。而是耳鳴、輪子滾動聲,的确從他的門外消失了,就在他面前的這扇門的外面消失的。

風還在吹。

賀群青站在門口,眼睛死死盯着門板。他腳上只穿着襪子,那股過于陰涼的風,就從門縫下吹進來,拼命往他的腳趾縫裏鑽。

賀群青忍住打寒顫的沖動,目光從門板上向下移,瞪着那個比房間內部更黑的縫隙移不開眼。

他難以控制的想到,或許就在這扇薄薄的門外面,正站着什麽東西,和他一樣,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門板——

“阿嚏!”

門外突然傳來噴嚏聲。

賀群青渾身一顫。

“唉……”

又是一聲。

門外接連傳來這兩聲,賀群青僵了半晌,才想明白這聲音好像和鬼沒有太大關系。

而且打噴嚏的聲音之後,停在門外的那骨碌碌的聲音猛地再次響起,這一次更加急促,眨眼間就離得遠了。

是有人推着車路過,還是……??

“等,等等!”

身體行動的速度比賀群青的想法要快多了。

等他回過神來,已經一手提着鞋,一手狠狠拉開了房門,兩步追了出去。

聲控的走廊因為他大力開門的聲音,才勉勉強強的亮起來。

牆壁因為有了些年頭,有的地方發黴潮爛,偏偏還遇上一個低瓦數的燈泡,整條走廊頓時就昏黃黯淡的宛如恐怖片場。

地面冷的像是結了層冰,賀群青腳凍的原地跳了一下,一邊提鞋,一邊朝着走廊盡頭模糊的影子——是已經被推進拐角的一張病床,追了過去。

路上他才在想,等等,我追什麽,為了賺生存點?

現在情況太詭異了,還是下次吧!

老天爺,這走廊裏為什麽這麽陰森?

那我追還是不追?我追上去,手無寸鐵的,能幹什麽啊?

可他想歸想,所有念頭都是一閃而過,腳下也沒停,甚至他才一擡腳,就找着了感覺,腳步一邁,整個人飛一般沖了出去。

細遠的哨音回來了。

他離那哨音越來越近了。

哨音變得無比尖銳,讓他耳朵都有點疼了。

啪!

猛地,賀群青擡手抓住拐角處的牆壁,使自己站穩了腳步。

骨碌碌碌碌——

一張陳舊的移動病床,在走廊中不斷向前。

遇到不平坦的瓷磚,它下面的輪子還會咯啦響。

賀群青深深的吸着氣,腦海一片空白。

因為這張病床,是靠自己在往前走。

床欄杆旁邊空空蕩蕩,沒有任何人推着它。

還是……有人推着它,只是賀群青現在這雙正常的眼睛,根本看不到而已。

他才想到這,幾乎同一時間,感覺到有視線從病床那邊,直直的投過來,死死黏在他身上。

他站在原地,感覺自己不會動、也有點不願意動了。

“阿嚏!”

移動病床上有人再次打了個不太響亮的噴嚏。

賀群青憑絕佳的視力,看到仍然不停往前走的病床上,果然躺着一個活人。

內心掙紮兩秒,賀群青擡起了腳步。

再次跑起來的時候,他的兩腿邁出的速度快的賀群青自己都驚訝,也是連後悔的機會都沒給他,他的手眨眼間已經狠狠的攥住了移動病床的把手。

好重!

抓住的瞬間,賀群青還以為自己拽住的不是一張床,而是一頭發瘋的公牛。

耳中的哨音尖銳的要刺破他的耳膜了,這說明,或至少說明,那個推床的東西,此刻就在他的身邊,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而那個躺在床上的人,正滿眼佩服的看着他和病床拔河。

“下來!”賀群青吃力的出聲。

那人吸了吸鼻子。

“你快點下來!”賀群青真希望自己現在攥着的不是床欄杆,而是這個人的脖子,“我快……抓……不住了!”

但這對病床上的人來說,似乎也不是那麽容易,因為賀群青說完好半天,對方才終于成功的從病床上完成了一個翻身,扒着床護欄,從另一邊掉到了地上。

賀群青瞬間松了手。

病床幾乎彈射出去,嘭一聲巨響,狠狠撞在了不遠處的牆上,又直接滾下了一旁的樓梯,一路發出哐啷的吵鬧聲。

哨聲消失了。

賀群青氣喘籲籲的跌坐下來。

忽然,小臂上傳來一陣有點熟悉的感覺,像是靠近了溫熱的火源。

他本能的按住手臂上顯示生存點的位置,随後才偷偷看了一眼。

生存點随着他的想法顯示了出來,從四百,一路猛漲,最終停留在了954上。

這麽一會兒工夫,他的生存點足足漲了五百。

生存點顯示消失後,賀群青心裏到底舒了口氣,心說系統的員工福利,說實在的,還是不錯的。

賀群青挪了一下屁股,看向躺在不遠處的“病人”。

真是病人。

依然是居高臨下的角度,賀群青歪着頭看着蔣提白蒼白的臉,還有那在天花板上游移的目光,問:“剛才到底是……你不是早早回去睡覺了嗎,怎麽會變成這樣?”

蔣提白的神情相當茫然,像是被麻醉了一般,還沒緩過來,慢騰騰說:“你是……?”

賀群青沉默片刻,說:“我是新人C……”

“是你啊,”蔣提白這下才真的驚訝了,“你力氣好大。”

“……還行吧。”

“你反應真快。”

“還行吧。”

“你速度也好快。”

“也就馬馬虎虎。”

“你膽子比我想象的大多了,”蔣提白說,“真不是一般的大。”

“咳……”賀群青并沒有被這波馬屁沖昏頭腦,但老臉也紅了一紅,趕忙轉移話題:“你為什麽會在那東西上面?”

蔣提白開始回憶,“你們去吃飯的時候,我回房間休息。後來我想起來,根據其他玩家的經驗,如果睡覺的時候‘不小心’忘記關門,會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在第一晚死亡,現在看來,果然是這樣。”

“……”

半晌,賀群青對活不起的蔣提白說:

“要不,我把那個病床再給你弄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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