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C 碰你一下而已,你吓得……
第11章 第11章 小C 碰你一下而已,你吓得……
他們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整條走廊還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一個人從房間裏出來查看。
傍晚時這些房間都是滿滿當當的,現在卻像空了。
賀群青也摸不準,是裏面的人此刻出了什麽事,還是因為其他人只顧着各掃門前雪,根本不會出來查看外頭發生了什麽?
賀群青揉着酸疼的手臂胡思亂想,因為安靜的時間過長,頭頂的感應燈毫無征兆的熄滅了。
四周的空間瞬間被黑暗放大。
賀群青本來就坐在凍屁股的地上,燈又滅了,頓時覺得寒氣直往脊梁骨裏鑽。經過剛才的事,嗓子眼還有點發緊,便條件反射的拍了兩下手。
可這層的聲控燈真是百無一用,對聲音一點也不敏感,不僅燈沒亮,拍手聲還回蕩在走廊上,怎麽聽都不像是只有賀群青自己拍手的聲音。
賀群青聽了一耳朵,後背就有點冒冷汗了,只能清清嗓子,準備把燈給喚亮。
突然,他雙肩一沉,一條冰冷的東西,悄無聲息的落在了他的肩頭。
賀群青一個激靈,要不是現在坐着的姿勢不容易跳起來,他早就蹿出幾米去了。
“拍什麽手,你是小孩嗎?”
耳邊響起非常疑惑的聲音,賀群青靜默了許久,等着身上倒豎的汗毛一點點自動撫平,才強自鎮定的說:“你……別故意吓我,我經不起吓。”
“是啊,碰你一下而已,你吓得氣都喘不上來了。”蔣提白更疑惑了,“可你剛才不是這樣的。你剛才,沖過來的那一下,完全看不到害怕啊。說真的,我當時都有點同情推着我的那位了。”
賀群青在黑暗中也辨不清蔣提白的表情,但短短幾次接觸下來,他對這個人已經有了一點基本的認識。
雖然此刻蔣提白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認真,沒有玩笑的意思,但賀群青覺得,姓蔣的十有八丨九正面帶可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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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賀群青說:“可能因為我害怕的方式和別人不一樣。別人害怕的時候,或許會腿軟,我害怕的時候,可能就會有人受傷。”
說完,賀群青把那條涼冰冰的胳膊從自己肩頭掃了下去。
“別,我站不起來,麻煩你幫我一下。”蔣提白不敢相信賀群青竟然這麽冤枉自己,說:“C同學,你別誤會,我不是故意吓你,我是想告訴你,別着急。”
下一秒,大片亮白的光暈在兩人眼前擴散開來,将牆根兒的一小片黴點都照的清清楚楚。
“我帶了手電。”
眼睛被光線刺了一下的賀群青:“……”???
蔣提白唇角上揚的厲害,果然是在笑,還好心為賀群青解惑:“他們衛生間在走廊裏,聲控燈又不好用,所以我提前跟他們演員借了手電筒。雖然現在年輕人都不用手電筒了,但在這裏,他們人手一支,還有備用呢。”
賀群青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順着蔣提白的話問:“為什麽現在的年輕人都不用手電筒?”
蔣提白萬萬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不由噎了一下,盯着賀群青看了好半天,才說:“因為他們舞劇團的演員,每周有六天時間,手機都在團長那集中管理……”
賀群青聽了納悶,心裏想,我問的不是這個啊,就又聽蔣提白幽幽嘆口氣。
“別想了,你記住這點就可以了:這是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真的?
收手機是重要線索?是指郭清喜歡控制別人?搞軍事化管理?
還是該往團員身上想?他們應該都是成年人了,竟然這麽順從?
賀群青滿臉問號,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還沒想清楚,蔣提白又把胳膊搭了上來。
他異常低的體溫成功吸引了賀群青的注意。
“幫幫我,新人C。”蔣提白非常虛弱可憐的說:“作為回報,我也可以教你一些事情。”稍微停頓,蔣提白想到了什麽,變得愁眉不展,“我會的實在太多了,唉,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教完,我們最好早點開始。”
說着,蔣提白就試着站起來,賀群青借着手電筒的光,看到蔣提白額上竟然真的出了一層細汗。
起碼在身體狀況這方面,蔣提白不是在騙自己。
賀群青一愣之後,抓住了自己肩頭上蔣提白的手腕,架着後者站了起來。
蔣提白比賀群青還要高出多半個頭,但這手腕卻沒有粗多少,方便賀群青抓緊。
蔣提白感慨的說:“謝謝,小C,你真是好人。”
賀群青注意到他稱呼上的得寸進尺,也清楚的記得下午的時候,自己對別的玩家也說過這個話,但當時對方的表現,好像自己在辱罵他似的。
這時候被蔣提白沒骨頭的靠着,賀群青突然就理解了那名玩家為什麽會那樣,憋了一會兒,賀群青說:“你省省吧。”
“厲害,你學的可真快,果然名師出高徒。”
“……”賀群青轉移話題:“送你回房間?”
蔣提白說:“有件事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剛才手電筒打開的時候,我看到有個人從你旁邊過去了。”
“……”賀群青沉默片刻,聲音變得幹澀,“有個人?”
蔣提白面色非常凝重,“那個人速度很快,眨眼就從樓梯下去了,我也沒看清具體是什麽人,或者是什麽東西。”
賀群青立在原地像一根電線杆,蔣提白動了動手腕,安慰他說:
“在副本裏遇到這種詭異的情況,我們玩家一般都要查清楚的。像你這點就做的很好。你看,你勇敢的從房間裏跑出來,不僅救了我,自己也平安無事。說實話,如果你繼續留在房間裏,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事。現在出都出來了,走吧,我們跟上去看看。”
賀群青沒有反駁,他心裏想的是,看看就看看,可我要是死了,第一個殺你,不用謝。
他架着蔣提白走到樓梯邊上,從蔣提白的沉默中,賀群青意識到後者正在經歷某種痛苦。
那種隐忍病痛的神情,賀群青非常熟悉。
“你不應該只是不能吃不能喝麽,怎麽這麽嚴重?”
蔣提白微微一笑,問:“那什麽人,才會不能吃也不能喝?”
賀群青想說病人,但他壓根不想提這兩個字,于是沒回答。
“……你怎麽動不動就不說話了,明明是你先問我的。”蔣提白故意長嘆一聲,才說,“這個解釋起來很麻煩,要講清楚,還得跟你說說主神,說說賭注兌換,一大堆知識點。現在當然不适合說這麽多。所以你只需要知道,你現在摟着的人其實已經死了——知道這個就行。”
“……”
賀群青腳步一停,寂靜中,他仿佛真的感到身邊緊挨着的蔣提白,身上一絲活人的氣息都沒有。
“看你吓得,我開玩笑的。”
“……”賀群青磨了磨後槽牙。
不過的确,他握着的這只手腕怎麽都捂不熱,肩上手臂的皮膚涼膩,蔣提白倚靠着他,像是一塊在雨裏被浸濕的石頭。他沉重、冰涼、死氣沉沉。
唯獨說話不像死人。
還不如徹底死了呢。
賀群青只能裝作沒聽到剛才那個話,大步往前走,誰知蔣提白立馬喊疼,說:
“啊……你也太不經逗了。好吧,其實我躺在那張鬼床上之前,是被打暈的,你看我頭上,還有血。之後從床上掉下來的時候,又扭到了腰——你怎麽好像在懷疑我?真的很嚴重的,我現在走路,整個人就像被女鬼對折過。”
“你別說了,你再說,我……”
“你怎麽樣?”蔣提白的聲音着實意味深長,“你也想把我對折一下?”
“我……呃,就把你從這扔下去……”賀群青喃喃的說。
???
什麽叫想把你對折一下,這什麽意思???
賀群青冒出來的想法簡直比周圍環境更詭異了,他趕忙停止跟姓蔣的聊下去,不然可能沒個完。
賀群青順着手電光往樓梯下看了看。
那病床摔的四腳朝天,不過好在一動不動。
感覺了一下肩上的重量,賀群青說:“剛才那麽大的動靜,都沒人出來,我看那張床還能用,不然我們繼續把它弄下去,這樣推着你也方便。”
“孺……孺子可教,”蔣提白有些發呆的說:“這麽好的主意,我之前竟然沒想到。”
“嗯。”
走下半層樓,到了那張病床旁邊,賀群青試探的踢踢它。
“太麻煩了吧,”蔣提白試着挽回,“不然我們……”
賀群青腳一使勁,有一只輪子哐啷一聲落在了樓梯上。
蔣提白默默閉上了嘴。
誰知下一秒,蔣提白的視線忽然升高了。
他被賀群青背了起來。
“是挺麻煩的。”賀群青心累的說完,背着蔣提白下了樓梯,“幫我照點腳底下。”
蔣提白呼吸一時停滞了。
接下來,賀群青好長時間沒有聽到蔣提白說話,下到一樓的時候,賀群青氣喘籲籲的停下了,他偏過頭,直到聽到蔣提白又輕又緩的呼吸,才繼續往下走。
他生怕蔣提白真死了,再發生港片裏那種詐屍之類的事情,那可就精彩了。
“小C?”
蔣提白困倦微啞的聲音在賀群青耳邊響起來。
“怎麽了?”賀群青喘着氣問。
“不然我們回去吧?”
“……”
賀群青沉默片刻,說:“不然還是把你從這扔下去吧。”
“年輕人,別這麽大火氣嘛。”
年輕人?
這可說到賀群青心裏去了,他不由覺得眼下情形有些好笑。
良心發現的蔣提白不由挑眉,随即說:“嗯——我覺得……好些了,不然我下來自己走吧。”
賀群青腳步立即停了下來,他憋着呼吸,聲音聽起來十分沉悶:“要是你現在告訴我,你是裝的……”
“不是裝的,怎麽會呢?”蔣提白哀叫,“疼疼疼——哎呦,可惜了,看來我自己還下不了樓梯。我是為你考慮啊,怕你累着了。你對人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咦,你看,小C,排練廳那邊門裏有光。”
他們這時候已經從住宿樓裏走出來了,背上的蔣提白替賀群青推開吱呀作響的大門。賀群青最後再走下門廊前的臺階,之後無論蔣提白怎麽扒着賀群青的工作服,賀群青也把他丢了下來。
賀群青這一解放,便擡起頭,深深的呼吸起來。
啊,太費人了。
等他回過神,發覺蔣提白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賀群青這才注意到,蔣提白身上沒穿着電視臺的工作服,也沒戴工作證,一對比,就顯得賀群青有點傻。
蔣提白立即覺察了賀群青的視線,卻說:“你可要把這一身穿好,白天晚上都不能脫,千萬別學我。”
賀群青想到這個人不久前還在找死,這話可能是真的,便覺得傻的是眼前這人了。
傍晚去過的排練廳,門縫裏果然有光,當他們靠近時,發現門上的玻璃被兩塊厚布遮擋着,就像是為了不讓別人發覺排練廳裏的燈光。
還有輕柔、音量很低的音樂聲。
賀群青和蔣提白對視一眼,蔣提白拉住了賀群青,不讓他進去,随即帶着賀群青繞了半圈,找到了一扇小門。
蔣提白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細長的黑色發卡,二話不說開始搗鼓門鎖。
賀群青認出那種發卡白天也在不少女演員頭上見過,頓時覺得蔣提白借東西的本領真是高超。
進副本才幾個小時而已,又是手電筒又是發卡的,說好的想死呢,感覺他活的挺積極啊。
正想着,這扇小門就被直起腰的蔣提白輕輕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