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穿越(上) 這傻瓜,還沒死……

第69章 第69章 穿越(上) 這傻瓜,還沒死……

賀群青喉頭滾動了一下, 臉上感到有血花灑落,當他被身後的蔣提白架住躺下來時,更完全分不清這些血是自己的, 還是那鬼頭目的。

直到身前肩膀至腰腹部着火似的劇痛,賀群青眼前黑了黑,手捂着一抹濕漉漉——這才是自己的血。

“ace——!!”陳雨依震驚的聲音與衆人腳步聲飛快靠近。

而那鬼頭目自戕般割開他自己的脖頸後,本以為一擊必然能拉個墊背的,沒想到先是意外失了準頭, 第二次提起刀時, 連定睛都沒能做到,一把刀便突然橫空砍來,就沖着他血液噴濺的傷處,接連兩下庖丁解牛般的劃拉, 鬼頭目身體還未倒下, 視線已經不自然的偏倒!

他最後一個念頭, 便是知道,自己的腦袋與脖頸之間, 只剩了一層皮相連!

他再也無法握緊手中見證他精彩人生的長刀。高大的身體山崩般倒下, 而他身前極近的距離站着的,正是一張沾滿血跡、雪山幽靈陰沉慘白的臉!!

報應啊——

十五年前他殺了的人,竟然在同樣的暴風雪日變成鬼,回來割掉了他的頭!

……

賀群青聽到有人倒下的聲音,便想要起身,可每一動彈, 他就不由自主發出痛哼,短短數秒,人已經有些迷糊, 隐約覺察到,讓自己倒地不起的,恐怕不是這一道新鮮傷口,而是身體在受創的關頭,竟然同時進入修複時間了。

一只手飛快按住了他,賀群青也反過來抓住了對方,手中攥住的正是一只冰涼修長的大手,他就明白,回來的是蔣提白,那倒下的,自然是最後那只鬼了。

“躺好,別起來了!”蔣提白的聲音完全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就好像他唇齒後頭,還有無數罵人的話,都被他硬生生攔住了。

賀群青脖頸上力氣一松,腦袋向後躺進雪裏,再也不想動一下,同時為了耳根清淨,他趁着還有力氣,抓緊說:“別罵了……”

“你——”蔣提白簡直氣結,衆人腳步聲欻欻跑來,身邊影子一閃而過,陳雨依慌亂摸了過來,但這片血泊,遠看亂七八糟,近處更無從下手,她瞪眼快要吼叫起來了:“又TM怎麽搞的這麽多血啊!”她向蔣提白位置摸索過去,“……蔣提白?是不是你?!”

蔣提白腮幫子咬的死緊,手從賀群青身前傷處移開,提起紮在腳邊的匕首,就在她眼皮底下寫了個大大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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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雨依嘴唇快速翕動,雖然沒發出聲音,但看起來就是在說髒話。

就你知道得走了?

她沒好氣掏出審判書,再摸索着去抓賀群青的手指,顯然是要讓賀群青先把他自己的名字“新人A”寫上審判書。

萬萬沒想到,她抓住賀群青手,熟悉的觸感剛傳來,那全是血的手便蹴溜從她指間被拽走了。

“蔣提白!!”陳雨依要瘋了,“又怎麽了你?!”

她現在聽不到蔣提白的聲音,二話不說就把對方往壞裏想。所以ace的手一被蔣提白拽走,她就想打人,心說這孩子都不行了,受了這麽多罪,還不快點離開副本,耽擱個屁?

想到ace眼下該是多疼、多害怕,陳雨依郁悶的頭頂冒煙,狠狠瞪了眼蔣提白的方向。

“歘!!”一聲,紙張撕裂的聲音,從陳雨依手中傳來!

可見蔣提白的聲音,他們雖然聽不到,但蔣提白的怒氣,還是可以清晰的傳達到。

其他人見陳雨依手中那張原本要讓ace書寫的白色審判書,竟然被無形而鋒利的東西,直接從中間豁成了兩半!

“蔣提白——!!!”陳雨依大吼:“你到底犯什麽病啊你!”

結果剛喊完,她登時一愣,就見到蔣提白寫着“走”的地方,多出了一個深深的、惡狠狠的箭頭,筆直的指向鍋爐房的方向。

“emmm……”林況跑過來這段距離,已然牽動了肺部出血的傷勢,現在變得半死不活、身體前後搖擺,全靠金梓語嘤嘤嗚嗚的扶着他,但看到這個箭頭的瞬間,林況回光返照一般精神起來,十分認真的分析道:“姐,我覺得老大寫的這個箭頭,加上這個凄慘——咳嘔!從容不迫的血字,意思是讓我們先不要通關,而是一起去鍋爐房!”

金梓語披頭散發,用灰色頭巾給林況擦擦說話時嘴裏冒出來的血,臉上比他還痛苦:“林況大哥,我覺得你這個……你還是先走吧!我會陪着陳姐和蔣提白大哥過去的,他們應該有什麽事要處理……”

她說着,心裏覺得,這件事百分之九十是為了去殺死霍亮,或者柳晨銳這個NPC,來給ace報仇、收獲生存點——不然審判書都到手了,他們卻不用,甚至撕毀了一張珍貴的審判書,這不是帶有情緒的仇怨還是什麽呢?

但ace……

金梓語眼睫發顫,根本不敢看地面上那流淌不休的血痕,心裏有一點理解陳姐和蔣提白為什麽會這麽生氣。

這邊陳雨依,原本看着地上箭頭在愣神,聽到林況的話,尤其“從容不迫”這個成語,叫她眉頭一跳,硬生生回神,幽幽瞟了林況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你這個蔣提白的終極舔狗何時能出息。

林況咧嘴一笑,陳雨依這邊朝天翻白眼,就感到手下的人一動,她趕忙回頭——是ace被蔣提白拉了起來。

“行,走走走。”陳雨依一反之前的态度,不僅不再提審判書的事,還使出渾身解數幫着将賀群青扶到蔣提白背後,接着便跟在蔣提白身邊,悶頭往前走。

他倆都不再解釋任何事,但任誰都看得出陳雨依眼神裏憋了一股勁兒,蔣提白背上逐漸被血抹出形狀,他那大步前進的模樣,心境似乎與陳雨依相差不遠。

賀群青昏昏沉沉,身前傷口随着颠簸疼的厲害,他有時便不由自己的發出痛哼,可他不由自己,有個人卻刻意的給出回應,不是攥緊他的腿,就是冷哼一聲,要麽再次加快腳步,好像故意要弄死他,要麽就開始自言自語,說:“疼嗎?活該啊。我之前給你說什麽來着,但凡你跑過來之前動動腦子,現在都不會這麽疼。”

賀群青:“對不……”他喉嚨實在虛弱,意識也不清,以至于剩下的話都在腦海裏完成了——對不起啊,我當時只是去救狗的,竟然忘了你只是像狗,其實連狗都不是欸。

結果蔣提白聽了兩個字,被噎得要死要活,好一段路沒說話,最終破功長嘆一聲,吐出大口寒氣,對着眼前的空氣,喃喃自語:“在這……頭一次有了真活受罪的感覺。”

他聲音實在是太低了,賀群青只聽到耳邊嗡嗡嗡細聲掠過,不知道蔣提白又在教訓他什麽。

賀群青開始感到意識逐漸飄遠,這感覺似曾相識,這一次,他是又要死了。

蔣提白同時覺察到搭在他肩頭的手臂一軟,似乎身後的人徹底昏了過去,或者是——終于死了。

蔣提白勒着賀群青大腿的手更緊,他腳步沒停,心裏想,死了也好,死了就不受罪了。

這一次副本算是自己失誤,下一個副本裏,一定讓ace……

讓他怎麽樣?

蔣提白目光中首度閃過一絲茫然,但下一刻擡眼,當他見到迎面走過來的柳晨銳,這一絲茫然便成了一片銳利的薄光。

柳晨銳一身簡直比林況還要慘不忍睹。

柳晨銳眼睜睜看着陳雨依擁着一個怪異的血影疾走過來,一瘸一拐的腳步不由緩緩停下,呆呆看着他們越來越近,不知道自己該幫忙、該攔人、該殺人、還是該問一問。

最終,那勢頭不減的血影撞了他的肩,柳晨銳被從他們前進路上撞開,孩童般再次跌坐在地,期間除了金梓語同情的垂眸望了他一眼,其他人都對他視若無物。

下一秒,柳晨銳狠狠攥緊手裏的發圈,爬起來跟了上去。

既然當他不存在,那他就不存在好了,他就想知道,陳雨依手下扶着的、被背着的那個“鬼”,是他——是那個人嗎?

……

幾人再度湧進鍋爐房,蔣提白直接走到最深處被挖開的牆角,稍一停頓,這才慢騰騰地回身、放下了背後的人。

接着,他到底沒忍住,竟然又浪費幾秒時間閉目思索,之後才下定決心一般——他睜開眼,看向新人的臉。

模糊不清!

蔣提白先是一愣,緊接着,他心中竟然升起一股令人舒适愉悅的暖意,這感覺甚至不由他控制。

新人匿名性沒有消失,說明這傻瓜,還沒死!

“堅持,ace,”蔣提白眼睛微微睜大,聲音裏突然多出幾分親切,好像之前翻臉罵人的都不是他,“別死。我會讓你們所有人在這一局,都得到更多生存點,你要是錯過,以後可別跟我哭窮。”

說着,他快速起身,左右尋找,結果一眼看到,鍋爐底下,竟然趴着一具屍體!

上一秒剛對通關恢複了熱情的蔣提白,登時猶如被一盆冷水潑下,僵立在原地,不動了!

“霍亮死了。”陳雨依扶額說。

她話音落下,悄無聲息的蔣提白驟然發瘋,所有人就見那把之前用來綁着霍亮的椅子,突然憑空飛起,砸在鍋爐上,一聲巨響!

蔣提白深深的吸口氣,揉着眉心靜立片刻,怒氣才平息了一些。

可以,沒關系,陳雨依三人還是可以使用“幸運文件”離場,這和自己原來設想雖然有點不同,但也差不太多——

“媽的!”蔣提白悶哼一聲,簡直要咬斷牙根。他只覺得這一次副本,處處不順,以至于他現在真的極其想、瘋了似的——想猛灌高度酒下肚刮刮腸子。

自己下副本,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這麽“真情實意”過了?

想到這裏,他涼飕飕的目光便掃過門口蹒跚進來的人身上。

不止是蔣提白,所有人都不由看向跟進來的柳晨銳。

這就是殺死霍亮的兇手。

還真說不清是誰的錯——蔣提白心中嘲諷自己,把柳晨銳留下,本身已經猜到這個結果。但誰能想到,這個副本的真相原來是這樣,霍亮這把鑰匙,竟然還有用……

等等。

蔣提白一愣,嗡嗡響的腦海中閃過讓他一凜的想法——或許,柳晨銳也不是一無是處?

副本裏的每個NPC,都有他存在的理由。

他不久前還言之鑿鑿的對傻新人這麽說過。

蔣提白想罷,大步走向柳晨銳。

“算了算了,”陳雨依臉色一變,伸手去攔他,“時間來不及了,不要浪費這個力氣!”

蔣提白于是一拉她,大力的拽着陳雨依,讓陳雨依去接觸柳晨銳。

陳雨依立即反應過來:蔣提白不是要殺了柳晨銳。

她一把抓住神情麻木的柳晨銳,說:“跟我過來。”

蔣提白将兩人一口氣拉到牆角,随即手臂一甩——陳雨依沒想到蔣提白突然使這麽大的力氣,哎呦一聲,差點撞上牆角,即便這時,她也不忘抓着柳晨銳當墊背,怎麽也沒松手。

萬萬沒想到,只是一閉眼的功夫,身上毫無感覺,但眼前光線忽然亮了起來!

“陳姐?”林況茫然的呼喚,看着她原本的位置,目光似是在确認她在哪。

陳雨依就知道,她也變成了鬼。

同一時間,她和一旁的蔣提白對上了視線。

“歡迎來到活人的世界,”蔣提白咬牙切齒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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