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林景從袋子裏拿出三明治和豆奶,放在裴千羽能看到的地方,問:“是這個不?”

裴千羽一眼認出這就是姜苓吃過的牌子,眼睛一亮,“是。”

看來是真挺好吃了,林景記下這兩個牌子,想着改天也嘗嘗。

他們往回走一趟就是為了給裴千羽送點吃的,所以沒待一會兒就走了。

乘電梯回到一樓,max突然說:“找個地方等我,我上個廁所。”

林景點頭,“我們抽根煙,外面等你。”

“好。”

醫院內沒有吸煙區,三人找了個遠離人行道的角落摸出煙盒,林景一邊抽一邊看手機,這兩天不管點開什麽軟件,新聞推送總有一條跟裴千羽有關。作為目前商業價值最高的幾個明星之一,裴千羽獲得的社會關注度是巨大的,他的一舉一動都有無數人盯着。

有時候林景都說不清楚該不該羨慕裴千羽,因為他的生活環境從旁觀者角度根本難以想象。

不管走到哪都有人跟着,住酒店有人敲門,更離譜的是還會有人藏在窗簾裏,躲在床底下。車子被人貼定位器,粉絲送的禮物有竊聽器和攝像頭。直播威脅要放血逼他錄祝福視頻,演出休息室被偷貼身衣物……

林景從未見過比裴千羽的八字更邪門的人,也沒有見過比他性格更好的人。每天被各種奇怪的瘋子和神經病包圍的人生,換個人不知道會被逼成什麽樣,也就裴千羽還能整天樂呵呵的,跟誰都能當朋友,跟誰都能聊兩句。

“這碗飯就他吃得了。”

鼓手徐一楊和鍵盤手周舟聽到這話都看向了林景,見他人靠在電線杆子上,看的是對面馬路那群人,也跟着扭過頭。

黑夜裏烏泱泱的人群仿佛能将一切淹沒,讓人只是看着都覺得呼吸不過來。

晚上的醫院和白天是兩種畫風,少了匆匆繳費拿藥的人,連衛生間都空蕩蕩的,只有輸液室裏能看到大晚上還在吊針水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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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推開門走出來,站在鏡子前洗手。

清潔衛生的阿姨就在廁所外的走廊上,能聽到拖地的聲音。

max低頭掬水想順便洗把臉,閉眼前餘光似乎看到有人進來了,但他洗完直起身又沒有人。

他不太相信自己眼花了,可确認過隔間的門都沒有上鎖,又不得不承認自己應該是看錯了,不過也有可能是那個人馬上又出去了。

他沒有太過在意,側身取紙巾擦手。一塵不染的大鏡子裏,廁所只有他一個人。

可是很快,max就發現不是這樣的。

剛才他沒有看錯,真有人進來了,而且那個人還在這裏。他沒有看見是因為那個人就在他身後,緊貼着他的後背站。

那個人影用正眼看不到,要用餘光,從鏡子看。

max渾身冰涼,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沒發現時他不覺得自己身後有東西,可當注意到了,那種感覺就無論如何也無法忽略。

他不敢回頭确認,鼓足勇氣的一眼也是用餘光去看左側的鏡子,他先看到一只垂在身側的手掌,手指細長,白裏透青,衣服上有血跡。

雖然他已經吓得要忘記呼吸了,可是下意識地反應還是讓他忍不住去确認這個鬼長什麽樣。

就在視線猛地往上擡的那一刻,他的整個眼白好像都翻過去了,眼球劇痛,瞬間失去意識。

拖地的阿姨正在清洗拖把,看到有人出來,口音濃重地提醒小心地滑。

但走出來的年輕人似乎身體不太舒服,走路搖搖晃晃的。

阿姨有些擔心地看着他,發現他其實走得挺穩的,應該摔不了,才扭過頭做自己的事。

守着裴千羽病房的保镖換了一個班,因為要通宵,他們問護士借來兩張椅子,此時便坐在椅子上休息。

聽到電梯門響,兩個保镖不約而同看了過去,見來人是max都有些驚訝,起身道:“裴先生已經休息了。”

但max沒有說話,臉色鐵青地走過來。

保镖都察覺到不對勁,可又不好攔他,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開門進去,再面面相觑,掏出手機給林景打電話。

病房裏裴千羽确實睡着了,他的睡眠挺沉,沒有被進來的人吵醒。

如果他現在能睜開眼睛,大概率是會被吓到,畢竟睡着的時候有個大活人站在旁邊盯着自己看,這想想都有些毛骨悚然。

可他沒醒沒睜眼,不會被吓到也不會發現自己熟悉的好朋友此刻很不正常。

首先眼神就不對,max從來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也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叫他的名字。

“千羽。”

他走到病床邊,看着裴千羽的眼神裏愛意缱绻,溫柔纏骨。

“千羽。”

他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伸手想要撫摸他的臉龐。只是伸出去的手剛要碰到裴千羽,突然有什麽東西電了他一下,下一秒他整個人從病床邊彈出去,險些摔到地上。

疼痛感還在指尖,但他已經難以置信地朝病床撲過去,又是沒碰到人就被掀開,好像有堵無形的空氣牆在保護裴千羽。

接到保镖電話的林景又一次回到醫院,不過這次只有他一個人,另外兩個在樓下等他們。

“林先生。”保镖們表情為難。

林景氣都沒喘勻,“怎麽回事?”

“門從裏面反鎖了,我們打不開。”

林景眉頭緊鎖,屈指敲門,“max,你們鎖門幹嗎?快打開。”

門裏沒有人答應。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林景感覺很不好,讓一個保镖去找護士過來,自己繼續敲,“max!快點開門!”

還是沒有任何人應他。

林景又氣又急,“你們确定是max?有看到臉吧?”

“确實是他,不過……”保镖回憶max當時僵硬陰冷的表情,也覺得很奇怪,“他好像心情不好,我沒見過他那種表情。”

林景沒好氣地說:“既然發現不對勁,就不應該放他進去啊!”

去找護士的保镖很快回來了,護士帶過來一條鑰匙開門。

門把手剛擰開,裏面突然沖出來一個人,把護士撞倒後跑走了。

“max!”

林景慌忙扶起護士,max已經頭也不回地跑進安全通道,有一個保镖追出去了。

林景顧不上去追,沖進病房先确認裴千羽怎麽樣,就見這人還好好睡在病床上,這麽大的動靜居然都沒有把他吵醒。

林景看着熟睡的裴千羽,心髒還在突突地跳,有些不敢相信居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一旁的護士也是一頭霧水,“現在不是家屬探視時間,你們不能進來。”

林景小聲道歉,關好裴千羽的病房門才跑出去追max。

他速度太慢了,追到樓下max跟保镖都不知往哪裏跑了。

留在樓下抽煙的徐一楊和周舟跑了過來,兩人俱是一臉疑惑,“出什麽事了?我怎麽看到max被保镖追着跑。”

“往哪兒跑的?!”

“那兒。”

周舟指了個方向,三人一塊追了過去。

醫院外有一條很長的林蔭路,樹下的人行道旁排列整齊路燈。

保镖一路從醫院追出來,雖然沒有追丢,但也沒有追上max,始終保持一個能看到max背影的距離。

他們已經跑出醫院五百米,除了車,四周空無一人。

保镖無奈地悶頭追,跑到小腿差點抽筋時,跑在前頭的max突然停下了。

他眼睛一亮,趕緊沖了過去。

但下一秒max轉身就打算橫穿馬路。

這裏沒有紅綠燈,哪怕路段限速,來往的車開得都不慢,極其危險。

“別!”

他沒喊住max,但有一只手突然伸出,粗暴地抓住max的手臂,也沒見多使勁,max整個人就騰空往後飛。

那突然出現的男生非常年輕,好像還是個少年,清瘦不單薄的身體似乎潛藏了過人的爆發力。

只見他眉心緊蹙,另一只手猛地抓住max胸口的衣服,随即像拔蘿蔔一樣把什麽東西用力拔出來。

保镖看不到那是什麽,但是他能感覺到确實有什麽從max身體裏出來了。因為男生手一松,max整個人就重重地摔倒地上,看着像是暈過去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不敢過去,因為那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男生似乎正在發脾氣,還是對着空氣,講兩句就要擡腳踹。

“麻煩死了,你有多大本事敢上活人身。”

保镖看不見,如果他能看見他會發現周圍陰暗的草叢深處有幾個偷偷摸摸的影子,姜苓踹的也不完全是空氣,那被他拔出來的缥缈人影是真被踹了,正捂着腿像螞蚱一樣跳來跳去。

“蹲下!”

姜苓嚴厲地喝了聲,保镖膝蓋有點軟,剛準備彎腰,身後林景他們正好趕到。

“max!”

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林景沖了過去。

姜苓認得他們幾個,知道是裴千羽的朋友,就問:“他沒事吧?”

林景摟起昏迷不醒的max,怔怔地看着他問:“誰?”

“裴千羽。”

林景回過神,“他沒事。”

姜苓點點頭,食指對着一旁的空氣繞了兩個圈,轉身就走。

林景欸一聲叫住他,“你就是送他玉佩的阿苓嗎?”

姜苓有些意外地回頭。

林景也不知道自己說這個幹嗎,低頭看了眼max,有些擔心地問:“我朋友沒事吧?”

“沒事。”姜苓等了一會兒,不見林景往下說才問:“他還說我什麽?”

“額。”林景差不多都忘了裴千羽是怎麽說的,這麽突然他只能想起一句,便脫口而出,“他說你很可愛,吃三明治的時候特別像他小時候養過的卡皮巴拉。”

姜苓眯起眼,林景以為他生氣了,卻聽見他問:“卡什麽?”

“就是水豚。”

水豚姜苓知道,扭頭走了,“你讓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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