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那天從徐潛禮家回來後,裴千羽開始在百忙中抽空托人打聽,二八連臂司夜燈原來是在哪個收藏家手裏。
但過程并不順利,最後也只得到一個聽說是少數民族的消息,再深一點竟是怎麽也打聽不出來,這件事也就只能暫時擱置了。
在農歷六月末最後的幾天,裴千羽因為行程安排往返了幾個城市,忙得連軸轉,連好好吃一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如此忙碌的情況下,他還需要擠出時間去團綜露臉,粉絲們知道後都跑去給經紀公司留言,大罵狗公司和隊友是吸血包。
姜苓也很心疼他總在路上,但見他不管怎麽忙狀态都還不錯,又挺高興他在正事上從來不嬌氣,認真工作時甚至像換了一個人。
每次姜苓站在不遠處看他的時候,都覺得這樣他喜歡,那樣他也喜歡。裴千羽身上就沒有一處是他不夠喜歡的,但裴千羽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姜苓其實有些驚訝他不知道,更驚訝自己當時随口說的謊話被他放在心上記了這麽久,這個人到底是有多好騙?估計将來老了所有錢都會被人忽悠拿去買保健品。不管什麽時候都讓人不省心。
“姜哥!”
聽到小劉的聲音,姜苓扭頭看去,看見他手裏拿着兩杯鮮榨的果汁跑過來。
“這杯給你。”
姜苓抱着手沒接,“不喝。”
今天裴千羽在拍家用電器的廣告,其中一個畫面就是他在廚房使用榨汁機,水果都是新鮮的,還是他親手榨的,現場工作人員都眼巴巴等着搶。
“裴哥讓我拿來給你的。”
姜苓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發現是甜的。
“你那杯裴哥多加了蜂蜜。”小劉手裏也有半杯,是姜苓那杯裝不下了給他的,“等一下拍烤箱還有烤翅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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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劉想到有好吃的就開心,“我也是沾了你的光,以前裴哥哪裏會關心我們搶不到好吃的。”
拍攝現場有時候會拍些美食,但量都不多,還不夠現場一人一口的,所以經常是手快有手慢無。
送完果汁小劉跑回去等烤翅,姜苓留在原地,杯子裏的果汁還剩一半多。
他不好确定這是不是錯覺,好像從那次他親了裴千羽的嘴開始,裴千羽對他就沒有那麽嬌氣也沒有那麽黏了。
在外面有很多人看着他有所收斂也是應該的,但回到家或者回到酒店,私底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裴千羽仍然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倒不是說疏遠,就是姜苓能明顯感覺到他在克制什麽。
察覺初期姜苓還以為他在避開自己,可是一旦自己從他視野裏消失,他又能馬上發現然後讓小劉去找他。
如此一來避開就說不通了,那他這是怎麽了?怎麽想黏又不敢黏的?
姜苓沒法不把這件事跟那天晚上發生的聯系在一起,他直覺一定是有關的,可症結到底在什麽地方他不清楚。這種事他也不好去問裴千羽,人家已經夠忙了,還是少煩他比較好。
拍攝完廣告他們回到首都已經是農歷的六月廿九,過了晚上十一點就算是進入了第二天,農歷七月初一。
民間傳說這一天是陰陽交替,陰間的鬼門會緩緩打開,到了七月十五中元節,鬼門就是完全打開的狀态。從那天起持續到農歷七月三十,則是鬼門緩緩關閉直到徹底關上的日子。所以農歷七月也被稱為鬼月,這一整個月因各地習俗不同會有很多祭祀。
姜苓也有祭祀要忙,就是祭拜祖師爺姜望,但他一般不會特意回去,而是就地祭拜,人在哪兒就在哪兒拜。跟漫山遍野找祖墳的人不太一樣,他比較喜歡讓祖先過來找他,畢竟山裏的路不好走,還是他們過來找他方便一點。
所以他也提前問了裴千羽,介不介意他在家祭祀祖先。
當時裴千羽受寵若驚,“可以的,沒問題,有什麽要我幫忙的嗎?我那天是不是得穿好看一點?”
“沒那麽複雜,我自己能搞定。”姜苓一臉好笑地看着他,“我祭祀祖先,你為什麽要穿得好看?”
“萬一他們來了。”
“不會來的,因為我祭祀的是祖師爺。”
裴千羽有些遺憾,“這樣啊。”
姜苓提前買好了祭祀用品,找了張方桌放在院子裏,按規矩擺好貢品。
他在忙的時候裴千羽就在旁邊,想幫忙又怕添亂地看着,實在搭不上手,“這些真的夠了嗎?”
“夠了,買多了最後也是自己吃。”
“我是不是也應該磕個頭?”
姜苓頓了一下,轉過身看他,“你願意?”
“我為什麽不願意?我在學他獨創的六十四勢,那他應該也能算是我的祖師爺吧。”
姜苓笑了笑,“你這麽說确實有些道理。”
裴千羽見他笑了也跟着笑,“可以嗎?”
“嗯,過來吧。”
裴千羽走過去,從姜苓手裏接過火柴盒點燃紅燭。
時間到了,姜苓先敬三炷香,再給裴千羽拿了三炷,對他道:“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在心裏說嗎?”
姜苓點頭。
太好了!
裴千羽跪在臨時鋪的席子上,閉着眼一臉虔誠。
姜苓站在一旁看着,一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裴千羽還跪在地上。
“……你們是聊上了?”
裴千羽閉着眼回他,“還有幾句,馬上。”
姜苓笑着蹲在席子外,手托腮看着被燭光照亮的臉龐,輕聲說:“你不是在說我壞話吧?”
“我才沒有。”裴千羽睜開眼,藍色的眼睛在燭光下美得讓人屏氣,“心誠則靈,我怕祖師爺聽不見,就多說了幾遍。”
姜苓微挑眉頭,“你說什麽了?”
“說出來就不靈。”
“……你當許願呢?”
“啊?難道不是嗎?”裴千羽震驚。
一般祭祀都是求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在裴千羽看來這就叫許願。
“也算吧。”姜苓不想打擊他,接過他手裏三炷香,“不過你要是有什麽心願,可以試試告訴我。”
姜苓低着頭,清秀白淨的臉龐被燭光照得溫暖,“我可以幫你。”
裴千羽搖頭,“我不能告訴你。”
姜苓微怔,轉過臉看他,“為什麽是不能告訴我?”
“就是不能。”裴千羽沒有避開他的視線,直視那雙眼睛,“你會生氣。”
姜苓哦了一聲,面無表情道:“我現在就生氣。”
裴千羽面露猶豫,最後還是搖頭。
姜苓有些驚訝竟然沒有唬到他,也知道是問不出來了,就道:“行吧,我不問了。”
祭祀完姜苓燒完紙錢撤桌回去。
現在已經很晚了,平時這個時候要是沒事姜苓早就睡了,也不會允許裴千羽熬夜。
他簡單洗漱後準備關燈睡覺,突然裴千羽過來敲門。
這人一身睡衣站在門外,說:“這一個月我都要跟你睡。”
姜苓知道他害怕,笑着點頭,“進來吧。”
裴千羽熟門熟路往床上爬,調整好睡姿閉上眼,“晚安。”
那天從徐潛禮家回來後裴千羽都睡在主卧,工作外出住酒店他們也不會睡在一間房,算算時間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在一起睡了。
姜苓躺下問:“今天只說晚安?”
“……嗯。”
姜苓頓了兩秒,閉上眼睛,“早點睡。”
他這樣說裴千羽又不甘心地睜開眼,“你又只問一句。”
問都問了,為什麽不多問一句啊?
姜苓不知道說他什麽好,無奈地問:“你想我問什麽?”
“不許問我,你自己想。”
“我想不到。”
裴千羽坐起身,燈已經關了,他看不清姜苓的表情,姜苓也看不清他的,“我都嗯得那麽不情願了,你都沒有聽出來嗎?”
“聽出來了。”姜苓側着躺,想看他到底要幹嗎,“我以為你困了。”
“我是困了,但是你也可以多問一句。”
剛才姜苓不是故意的,現在就完全是故意的,“不想問,因為我也困了。”
裴千羽又重新躺下,側躺和姜苓面對面,剛才還委屈控訴的人,這會兒倒是變乖了,“噢,那你快睡吧。”
姜苓忍不住笑,“你也是。”
沒過多久姜苓先睡着了,一直裝睡的裴千羽才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偷偷親了一下姜苓的鼻尖。
可他沒有心滿意足的感覺,只覺得心裏一直很空,不知道自己要什麽,卻知道不是這些。
其實他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心願,就是希望能永遠跟姜苓待在一起,所以讓祖師爺保佑姜苓不會被任何人搶走。
徐潛禮多日沒有消息,當時對他們下黑手的那兩個人也沒再出現過。就好像突然之間所有東西都藏到水底下,只等一個契機爆發。
姜苓對于尋找徐潛禮的下落不是特別上心,裴千羽都能感覺到比起徐潛禮,姜苓要更關心怎麽找那兩個人算賬。
為此姜苓看手機打電話的頻率直線上升,裴千羽大概知道他應該是在找那些在首都謀生的道士或者天師。看來沒有王述對姜苓來說還是不怎麽方便。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農歷七月十四,中元節的前一天。
這天裴千羽回公司開會,姜苓就在他們公司附近見幾個客人。
他推開餃子店的門,不是飯點裏面沒什麽客人,只有一桌坐了人,是三個看上去四五十歲,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
三個人排排坐一面,看到姜苓來了都起身,“仙長,福生無量天尊。”
這是一句道教日常問候的祝福語,意思是祝福對方擁有不可計量的福報。
姜苓不是道士,但這句祝福也不是只有道士才可以用,誠心地再祝福對方就可以了,“福生無量天尊。”
他們三人一道來的便坐在一起,姜苓獨自坐在他們對面。
“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仙長。”
他們上一次見到姜苓的時候,這人還是個孩子。年紀輕輕輩分不小,是姜家最後一個人,珍稀程度堪比動物界的極瀕危,見他一面都是一種榮幸。
所以姜苓有事找他們幫忙,他們還是非常樂意伸出援手的。
“仙長在找的那兩個人有可能是羅甘那老賊的弟子,一樣的心黑手黑,爛肚爛腸。”
姜苓從小就跟道士打交道,也習慣了有些性格心直口快的,拿說正事的口吻罵人罵街。
另一人道:“羅甘死後,他的幾個弟子行蹤不定,其中有兩個最近來了首都,應該也是收到金蟾的消息。”
最後一人提醒道:“仙長要多小心,首都本來就魚龍混雜,金蟾的事鬧得那麽大,更是什麽臭魚爛蝦都往首都來。”
姜苓有件事一直不明白,此時就問了,“他們是怎麽知道金蟾的事?”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就響了,是裴千羽找他。
“阿苓!徐潛禮給我發短信了!他約你明晚見!”
姜苓沒有喜出望外,嗯了一聲道:“乖,幫我回條消息給他,五十年。”
裴千羽被他一個乖字哄得心花怒放,“我這就發給他,你快回來。”
【作者有話說】
徐:我去你&%#*……(鳥語花香)
姜·趁火打劫·苓:可以商量,4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