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之前宋海川只是知道姜苓在教裴千羽太極拳,但具體教了多久,什麽水平就不知道了,裴千羽也從未在人前展示過。

此刻看到一勢十分标準,殺傷力也到位的攬雀尾,他才真的信了姜苓平時有在好好教。

凡傳統武術就沒有捷徑可走,習武人必須耐下心,沉住氣,日積月累地練才能厚積薄發。

以他自己為例就是多年的童子功,他相信姜苓也是如此,只有親身經歷過才會知道要想練成姜苓一出手就是殺招的水平得吃多少苦。

裴千羽當然還遠遠比不上姜苓,但他畢竟是姜苓親自教出來的,一招一式都有姜苓的影子,特別是攬雀尾最後翻掌回收将人撞出去,那一下殺傷力是最大的。想用太極拳在實戰中打出這個效果已是非常不易,可見姜苓是用心思教的,可能都沒少陪他一對一地練。

而裘永勝,他的武術套路明顯是外家拳,直來直去,拳腳剛勁有力,是以速度和力量克敵制勝的。

同樣是內外兼修,外家拳卻不同于內家拳做減法,事實上走在人群中,練外家拳會比練內家拳更容易被普通人捕捉,因為他們骨骼和肌肉有一種肉眼可見的結實。

裴千羽根基太淺,剛才裘永勝又不像拿出全力,要打得過是夠嗆了,最多做到自保。

果然,裘永勝沒事人一樣拍拍身上的衣服,說:“太極拳,當年姜望名揚三界就靠自創的六十四勢,在玉門關一戰成名,剛才我提到姓姜的你那麽緊張,難道你也是姜望子孫?”

話是這樣說但其實他也懷疑,因為姜家已經沒人了,血脈延續到這一代已然是窮途末路。

“我不是姜望子孫。”裴千羽搖搖頭,“我也知道現在最好是不要說出來我跟他的關系,但我有名有份,不喜歡藏着掖着,姜苓是我老婆。”

裘永勝一臉意外地挑眉。

“你們要是敢欺負他,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們。”

宋海川都不知道他哪來的底氣說這話,因為就算他幫忙,可能也打不過這個人,更不用說此刻他們就在人家的村子裏,跑都跑不掉,估計最後還是得姜苓來撈他們。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有話好好說吧,為什麽非要打打殺殺的。”

“是啊。”裴千羽跟他一唱一和,“我是反對暴力的。”

“我們什麽也沒有做,你就想把我們像牲口一樣關在籠子裏,總得有個說法吧?”宋海川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而且他沒在這裏看見羅宋。

“你們跟姓姜是一夥的,還要什麽說法?”

“姓姜怎麽了?”裴千羽一臉不悅,“你對姓姜的有意見?”

“我對姓姜沒意見,但沒有人可以危害衆生。”

“你胡說八道。”

裘永勝冷笑,“那你要怎麽解釋他把三足金蟾帶到這裏來?”

“他都是為了我。”裴千羽拽開自己的領口,露出頸側猙獰的血線,“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有人用我要挾他。”

裘永勝看得蹙眉,“你這是?”

“中蠱了。”裴千羽微微垂下眼,臉不紅但心猛跳地說謊,“再不解蠱,我會七竅流血而死。”

說嚴重點沒錯,說不定能拉同情分。

裘永勝半信半疑,“你說真的?”

“沒騙你,不都給你看了嗎?”裴千羽又一次拉開衣領,還用手使勁搓,證明這不是畫上去的。

“就算是這樣也不是理由。”裘永勝說完,周圍忽然接二連三地冒出人來,都是青壯年,面無表情地包圍了他們。

這下是真沒地跑了。

裴千羽左右看了看,說:“我提醒你們,要是我老婆找過來看到我被你們關在籠子裏,他可能會放火把你們村子燒了。”

王述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對裘永勝道:“他絕不是危言聳聽,你們千萬別碰他,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小師叔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你們村那麽多老人孩子,你替他們想想。”

他雖然被關在籠子裏,但好歹沒受傷,這些裘家人也沒虐待他,給水給飯,除了人身自由受限制,還真沒對他怎麽樣。

但裴千羽就不一樣了,也就是他小師叔還不知道他跑這兒來,否則這會兒人已經到了。

裘家人不入世,可架不住姜家人名氣太大,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人聽着就很不正派,裘永勝看了看裴千羽,道:“那你單獨關。”

“……嗯?”

十幾分鐘後,裴千羽被單獨關在一間小小的屋子裏,裏面有桌有床,窗戶外是一方小院子,但院子的門關着他什麽也看不見。

宋海川則被關在外面,和王述在一塊。

王述迫不及待想問清楚狀況,臉都快從欄杆擠出去了,“為什麽裴千羽會在這裏?!”

“找姜苓。”

“他怎麽知道我小師叔在哪兒?!”

“那個什麽司夜燈告訴他的。”

王述一愣,差點都忘了還有這東西,“……那他還挺聰明。”

他問完宋海川也有想問的,“羅宋在哪兒?”

“可能跟我小師叔待在一塊吧。”

“他沒事吧?”

“不好說。”

宋海川頓時皺眉,“什麽意思?”

“你知道奇門遁甲嗎?我們在林子裏就是着了這東西的道。”

那天淩晨,他們吃完自熱火鍋後沒多久就遇到了,不知不覺人越走越少,他和姜苓就是這樣走散的,之後他就被裘家人帶到這裏來。

他現在回憶也想不起來多少東西,只記得一直在走路,在林子裏鬼打牆一樣地轉圈。

宋海川聞言沉默了片刻,有個問題早就想問了,“你們好像不是普通人。”

王述搖頭,“我是,我小師叔不是。”

“那他是什麽人?”

“怎麽說呢,天才?”

“……我不是這個意思。”

王述挑眉,“那你什麽意思?”

“剛剛那個裘永勝說的什麽意思?我怎麽感覺你們是反派啊?”

“我們的确說不上很正派,但肯定不是反派。”

“可聽那意思姜苓要對衆生不利,他們是在保護衆生,那你們不就是壞的?”

王述想了想,“要按他們的立場,這樣說好像也沒錯。”

“你們果然是反派!”宋海川大驚,感覺自己上了艘天大的賊船。

王述勸他冷靜,“羅宋才是,可不關我們的事,我們最多算他的墊腳石。”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這個問題他早就問過裴千羽了,但裴千羽以說不清楚為由拒絕了說明。

“再說一次,我們是我們,羅宋是羅宋,這都是羅宋要做的事,屎盆子不要扣在我們腦袋上,謝謝。”

太陽落山,天很快就黑了,村子裏亮起燈,有人提着籃子過來給他們送吃的,是裘花和她的來福。

手電筒的光束從遠到近,每個籠子都能分到一碗南瓜粥和兩個花卷。

給他們送完裘花又去關裴千羽的屋子,裏面黑漆漆的沒有開燈,裘花留了個心眼,站在窗外把手電筒的光往裏面照,看到裴千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竟然是在睡覺。

這一路走到這裏他早就累壞了,沾床就着,裘花來了他都沒發現,也叫不醒。

裘永勝過來找裘花,見狀問怎麽回事。

“睡死了,怎麽叫都不醒。”裘花很想不通,一臉疑惑,“他怎麽睡得着的?”

這種處境還能睡那麽死,心未免太大。

“不管他了,走吧,姓姜的好像出現了。”

裘花微微吃驚,“真的?”

“嗯,三足金蟾就跟他在一塊,隆哥已經過去了。”

“躲了這麽久怎麽肯出現了?該不會真是因為這個人在這吧。”

裘永勝神情凝重地搖頭,“可能他們已經找到黃泉了。”

“啊?!”

王述和宋海川吃完花卷縮在逼仄的籠子裏睡覺,忽然感覺整個村子都活過來了,很多人打着手電筒,有的人舉着熊熊燃燒的火把,所有人往一個方向跑。

“好像出什麽事了。”王述驚訝地扒在木頭欄杆上看,路過的人沒一個理他們的,只是行色匆匆。

“出什麽事這麽大陣仗?”宋海川問。

“我怎麽知道。”

不多時喧鬧的村子重新變得寧靜,不知道人都跑哪兒去了。

寂靜中,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來人動作極其輕,走動幾乎聽不到腳步聲,王述和宋海川直到這人走近被吓一跳才發現竟然是姜苓。

“小……”

姜苓食指豎在嘴唇前,讓他盡量不要說話,裘家人聽力超群,只要發出聲音就有可能被發現。

籠子的門都上了鎖,姜苓不知從哪兒弄來了鑰匙,把王述放了出來。

王述拉着他的手指了指旁邊籠子,姜苓看過去才注意到這裏面關的是宋海川。

姜苓表情困惑,想不出宋海川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王述趴到姜苓的耳朵邊,聲音和蚊子一樣細,“小師嬸也來了,被他們關在別的地方。”

姜苓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怎麽回事?”

王述都想拍大腿,“聰明得很!用司夜燈找過來的。”

姜苓眉頭緊鎖,“關哪了?”

王述搖頭,“白天他被人帶走後我就沒再見過他,不過他應該沒事,姓裘的知道他是你什麽人,怕你放火燒山,不敢動他的。”

“我去找他。”

說完姜苓馬上要走,王述又拉住他,指了指宋海川。

姜苓直接把鑰匙丢給他。

裘家村不是什麽小村子,要想在這裏面找一個被關起來的人并不容易,雖然剛才已經引走了大部分人,但村中老弱婦孺也多,壯年不可能全都走了,他們馬一樣的耳朵可以輕松發現闖入者,姜苓再心急如焚也只能慢慢找。

突然,一只被養得很富态的哈士奇颠颠跑過來。

姜苓怕它叫喚,正想把狗弄暈,就見這狗直奔自己,開始猛嗅自己的腿。

嗅完似乎确定了什麽,哈士奇猛甩尾巴,黑暗中它的眼睛閃閃發亮,乖得出奇,往一個方向跑出去幾步後又突然回頭,尾巴一直興奮地甩。

姜苓觀察了它一會兒,總覺得它這反應是有原因的,便跟了上去。

哈士奇在前面帶路,目的性很明确地把他帶去某個地方,最終停在一扇緊閉的木門前。

姜苓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推開了。

哈士奇迫不及待地跑進去,蹲在一扇鎖起來的門前。

姜苓反手關上門,輕手輕腳地靠近,停在窗前,透過窗欄他看到裏面有個熟悉至極的身影,背對窗蜷縮在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

明明分開也沒有多少天,姜苓卻已經想他想得不行,其實就快忍不住了,打個盹都能夢見他。

“千羽。”

睡得死沉的人此刻竟一叫就醒,怔怔地翻過身和窗外的人對視。

反應過來裴千羽眼睛一下就紅了,起身走到窗前,手伸出窗欄抓緊姜苓的衣服,萬分委屈,“你跑哪兒去了?我到處找你。”

【作者有話說】

豆豆/來福:公主!人我給你帶來了!說好的罐頭別忘了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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