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不久前在巨龍世界的時候, 芬克斯請求潛杏假扮自己的配偶以應付長老會的質疑,審判當日卻掀起了相當大的混亂,潛杏按照約定帶梨覺提前退出子世界。
在那之後, 他同芬克斯之間除了近幾天邀請對方來探望生病的小系統也再無聯系,早就把假結婚一事兒抛之腦後。
……這種時候重新提起,怎麽看都是有預謀的。
海妖王算是聽明白了, 這人打着讨論公事的幌子, 心思根本不在那上面。
理性思考歸理性思考, 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臉孔、聽着耳畔意有所指的語調, 還是有什麽變得不受控制起來。
木屋結界裏的海水是完全靜止的,此刻卻仿佛有風拂過, 滾燙而暧昧的氣息散落房間每個角落。
芬克斯一條腿跪在床上, 幾乎将他攏進自己的影子裏:“怎麽不說話?還是說比起這個稱呼, 你更喜歡‘親愛的’?”
海洋君主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可小幼崽的房間就在隔壁,又擔心弄出動靜吵醒崽崽, 只好伸手擋住這人的得寸進尺:“你的爛攤子都收拾完了?”
芬克斯反應了一下,明白他說的是當日大鬧長老會的後續。
想起那群腐朽頑固得令人作嘔的老東西, 暴君的臉色陰沉了一瞬, 收斂得很好:“看不出來你這麽關心我。”
潛杏用力推拒, 小臂已然覆上了魚鱗, 聲音漠然:“當我沒說。”
“已經晚了。”芬克斯低笑,“你這樣念着我,我很感動。”
潛杏已經一個字都不想跟他多說了。
他的指尖凝出一截與此前探視梨覺時粗細、硬度截然不同程度的冰淩,擡手刺向芬克斯,被早有所料的後者見招拆招化解。
海妖王的實力放眼整個無限空間也是排在前列的,若是動起真格來不會處在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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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 每一次的親密接觸芬克斯都要在對方究竟是口是心非的欲拒還迎、和真心想要殺了他之間博弈。
靠近後會得到情意綿綿的吻,還是見血封喉,他真的猜不透。
暴君充滿了嗜血的挑戰性,越是這樣,越叫他着迷。
盡管與海妖王的你來我往之間有個很不好拿捏的分寸,還好到這一秒為止,他每一次都賭對了。
這回,又會是哪種?
芬克斯一手攥住潛杏的手腕,一手鉗住他的下巴,正欲上前——
嘎吱。
“哥哥,我……”
帶着濃濃睡意的黏糊糊小奶音打破了粘膩至極的氛圍。
成年人們觸電般猛地放開彼此,潛杏驚得差點一腳把芬克斯從床上踹下去,還好後者反應夠快、及時退開,才沒有在未成年崽面前上演什麽少兒不宜的畫面。
“……咦?”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打擾到什麽的小幼崽聲音相當困惑,“怎麽有兩個哥哥?”
他一手抱着和身形比起來有些太大的枕頭,一手揉了揉眼;等視野清楚些許後再度擡頭,神色從驚訝變得欣喜。
“哎呀!”崽崽奶聲奶氣,“我知道啦,哥哥和哥哥,是不是在親親!”
大人們:“……”
潛杏的平靜面具快撐不住了,芬克斯維持着僵硬的假笑快步走過去,一把撈起梨覺,在後者因枕頭掉下去的小小驚呼中揉亂幼崽的頭發:“大半夜的不睡覺,幹嘛呢,嗯?”
崽崽輕而易舉被轉移了關注點,想起來自己的目的,指了指幼龍睡衣下的小肚肚:“餓啦!”
似乎要證明他所言不假,崽崽的肚子發出嘹亮的咕唧一聲。
潛杏掀開被子下了床,理了理被壓得散亂的長發。
還好海妖的血液、氣息不會像人類那樣難以控制,他面色如常,沒有半點慌張:“走吧,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麽。”
芬克斯頗為驚訝,他還以為潛杏這樣的性格會責備小崽兒晚上為什麽沒好好吃飯,而不是就這麽順着寵着。
又或者,可能只是急于擺脫與自己獨處的窘境。
能讓高高在上的海洋君主感到“恐懼”,也算自己略勝一籌,他想。
潛杏随手取下床頭花瓶裏一串葉片會發光的細小藻類,當作發圈攏起長發。
芬克斯沒見過他這個發型,饒有興致地跟在後面觀賞。
“咪咪。”懷裏的小幼崽拽了拽他的衣服吸引注意力。
“嗯?”
梨覺指指潛杏,很是驚奇:“幺幺哥哥,辮子!”
芬克斯低笑:“嗯,我也看到了。”
“哥哥也紮。”梨覺期待地看着他,“然後,給崽崽紮!”
芬克斯順着他的視線低頭看了看自己,才發現原來他們仨都是長發。雖然顏色各不太相同。
很難沒有一家三口即視感。
他想象了一下三人紮同樣發型出現在衆人面前的場景,把自己逗笑了。
潛杏停下腳步:“笑什麽?”
因為對芬克斯說,眼神不算友好;
因為有梨覺在,語氣也不苛責。
大龍和小崽看看對方,異口同聲:“秘——密。”
這麽快就站到統一戰線同仇敵忾,海妖王心中有微妙的醋意,半是納悶半是不悅地哼了一聲,回過頭去。
待前面人一轉頭,後面倆又嘀嘀咕咕起來:
“什麽發型好?”
“嗯……揪揪!”
“給你嗎?”
“給幺幺哥哥。崽想要,嗯,嗯,兩個的!”
“揪揪也可以紮兩個。”
“要高高噠。”
“雙馬尾?”
“對!”
“那我……”
“咪咪,麻花辮!”
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芬克斯嘴上應着,心中想象他們仨換上寶寶崽期待的發型,差點沒憋笑出內傷。
算了算了,還是都在小家夥一人身上實現吧,不然暴怒的海妖王能把王宮給拆了。
潛杏聽着他倆一直在說悄悄話,更不爽了。
小系統來到海洋世界,應當跟自己最親密……不,最熟悉才對。
結果這家夥一來,崽好像就被搶走了。
可其實是自己邀請對方過來的,為了怏怏不樂的梨覺。
芬克斯的出現的确解決了這個難題——為什麽自己又不高興了?
……反正都是那頭龍的錯。
潛杏不願多愁善感,胡亂下了結論,默默給芬克斯記了一筆。
*
這間專門為梨覺定制的木屋附帶了一個很大的廚房,方便每天變着花樣給小系統做好吃的。
芬克斯剛把崽崽放下來,門口多了一道腳步聲。
他們回過頭,看到绫希趴在門後,神色有歉意:“對不起,陛下,長官,是我沒照顧好覺覺。”
他說的是梨覺的晚餐沒吃完,而這向來是绫希的監督工作。
君主擺擺手:“确實也該換點花樣了。”
他不清楚梨覺究竟喜歡什麽,在巨龍世界時給他買過甜點很愛吃,于是這些天頓頓做的都是甜食。
甜膩的濃度過高,連原本嗜甜的人也會厭倦,崽崽雖然沒有任性地要求吃別的,也當真難以下咽。
嚴格來說小系統已經沒有生理上的進食需要了,還會餓肚子都是身為人類殘留的感知;其實梨覺就是嘴饞了。
也好,是該做點別的。
潛杏正欲召來老管家,芬克斯阻止了他:“我來吧。”
潛杏沒反應過來:“……來什麽?”
芬克斯理所應當:“做飯啊。”
潛杏一臉不可置信:“你還會做飯?”
芬克斯明知這種小事沒什麽得意的必要,還是沒忍住:“我可比你想象得要全能得多,親愛的。”
潛杏看着那邊已經跑過去拉绫希過來的梨覺,忍了忍,沒在孩子們面前動手。
“再出言不遜,”他冷冷地盯着芬克斯赤金龍瞳,“你也能夠享受一下海蛇窟的座上賓禮遇。”
芬克斯愉悅地笑起來:“按摩麽?我倒是很久沒放松過了——好了,不說這個,小家夥該餓壞了,圍裙在哪裏?”
從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海妖王怎麽可能知道這種廚房瑣事,還好绫希解了圍;以前在黃金龍的星艦上當慣小男仆的男孩兒四處看看,依照着擺放物品的共識,在門後的挂鈎上取下圍裙,遞過來。
這件圍裙對于芬克斯高大的身材來說有些緊,不過也能湊合。
男人套上它,把衣領後塞住的長發攏起來,學着此前潛杏的樣子,折了節裝飾用的海藻高高紮起來,然後看向目光滿是懷疑的潛杏:“能勞煩陛下動動您金貴的手指幫我一下麽?”
潛杏不明所以,芬克斯幹脆轉過身,指了指腰後松散的兩條帶子。
明明讓绫希來,甚至梨覺都夠得着。
偏偏要找他。
潛杏總覺得芬克斯此舉是某種惡作劇在作祟,可頂着寶寶崽期待(吃飯)的目光,還是講不出拒絕的話來。
他暗下決心,要是這頭龍借着機會說什麽多餘的話、做什麽多餘的事,就算梨覺和绫希還在這裏,他也一定要好好舒展下筋骨。
好在,直到他真的靠近,手指靈巧地系着結,芬克斯都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任他動作,還完美地沉默着。
潛杏比芬克斯要矮一些,尤其這時候低着頭,後者紮高的馬尾在眼前晃來晃去,像逗貓棒。
盡管海妖不會認為自己是貓。
為了方便入水和游泳,暴君今日輕裝出行,只穿了件最基礎款式的黑色上衣。
在進入廚房之前,他脫下了睡袍換回這件,此刻輕薄順滑的料子完美地勾勒出偾張而不誇張的肌肉,荷爾蒙蓬勃到了難以忽視的地步。
更難以忽視的是龍族從血液向外散發的高熱。
明明鱗片是冰冷的,為什麽接觸到同樣低溫的海水之後反而激化成了熱量?
不同子世界居民的構造千差萬別,更別提每個世界的首領。他哪兒知道這些長角長翅膀的家夥是怎麽回事。
潛杏被這火焰般近在咫尺的灼燙弄得有些心煩意亂,最後拉緊繩子兩端時力道沒控制住,勒得芬克斯“嘶”了一聲。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此前那個被小幼崽打斷的……也許是吻。
如果沒有梨覺的意外,他會讓他繼續下去嗎?
他不知道。
他們之間不是沒有過,不過大多發生在最激烈的時刻——有些是正在打的期間,有些是正在做的期間。
在那些時候,吻不是情感上的撫慰,而是純粹的宣洩,無論是宣洩力量還是別的什麽。
他和他之間的吻,不該出現在兩個人平靜而清醒的時刻。
潛杏沒有深入想下去,垂手退回安全距離。
“謝謝。”
芬克斯不知他所想,回身促狹地瞥了他一眼,但沒多說什麽。
男人熟門熟路地拿出所需的廚具與調料,看來說自己會做飯不是吹噓。
在崽崽們看來,就只是大人之間一次互幫互助的友好行為,沒有多餘意味。
潛杏希望的确如此。
廚房的食材還算豐富,哪怕沒幾個會出現在龍的菜譜上。
芬克斯做菜的步調和他本人同樣雷厲風行,沒一會兒端上好幾個菜來,口味清淡、營養豐富,正适合小小朋友。
梨覺的餐具都是寶寶崽專用的,打磨和抛光後顯出淡淡金色的蚌殼上雕出一朵朵小梨花,連勺柄上都刻着笑臉。
绫希原本沒打算吃,在旁邊看着看着肚子也叫了一聲,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梨覺熱情地把自己的蚌殼碗推給他。
好朋友之間應該分享食物,這可是爸爸教過的哦。
原本他希望兩個哥哥能加入夜宵的行列中,大人們不約而同拒絕了。
幼崽一開始還擔心他們關系不好,随即想起自己半夢半醒看到的那個親親——哥哥們一定很親密啦,崽不用擔心!
芬克斯抱臂靠着流理臺,潛杏站在旁邊,一同看向兩小只。
以殺戮為工作的大boss們以前都不知道,光是看着別人吃飯,內心也能獲得巨大的滿足感。
比起各吃各的,孩子們更願意分享同一個蚌殼,也就沒有再拿多餘的碗碟。
小的那個有時候吃得沾到臉頰上,大的那個就會放下自己的勺子,先用餐巾幫他擦臉。
梨覺是個性格非常好的小朋友,不過畢竟年幼,又深受寵愛,偶爾在家長們面前也會露出一點點恃寵而驕的小脾氣來。
但他格外聽绫希的話,哪怕後者大部分時間也都順着他的意思。
一旦有意見相悖,譬如挑食,绫希只要放下湯匙靜靜地看着他,最多喊一句“覺覺”,小崽崽立刻聽話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吃。
故意配上嗷嗚嗷嗚的音效,時不時偷偷瞄一眼绫希,強烈表達出“我有好好吃飯哦”“我做得很好吧”“我很乖噠”的意圖。
并且也都好好地傳遞到了绫希那裏。
男孩會露出那種“真拿你沒辦法”以及“又被可愛到”的表情。
這一點兩個成年人也時常深有體會:寶寶崽實在是個讓人沒辦法不捧在手心裏疼愛的小家夥。
但绫希和大人的表達方式不同,他會慢慢地眨一眨眼,再鄭重地摸摸梨覺發尾的小卷:“好啦,吃吧。”
臨時監護人們想,就算梨覺自己真正的家長來,恐怕都沒有绫希的話好用。
不過,究竟是怎樣的父母,才能養出這麽一個人見人愛的小甜心呢?
但沒有人談起梨覺的父母。
他們有種隐約的預感——身為無限空間要職必須會有的敏銳度——那個話題是絕對的禁區。
潛杏低聲問了另一個問題:“小绫,到底是什麽人?”
且不提小系統為何如此聽他的話,绫希光是憑能先後自如進出芬克斯和自己的子世界,絕不會是普通npc。
芬克斯眯起眼,看着正在低頭喝蛋花湯的男孩:“你猜,我們現在的讨論,他是不是有辦法每一個字都聽得到。”
這句似是而非的話暗藏的含義可就太多了,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在暗示绫希有着非同一般的權限。
無限空間有着非常經典的管理架構:
那位鮮少有人見過真容的創世主神掌握着絕對至高無上的原始和終極權力,連明面上的頂層中樞都只是延伸祂權力的工具。
中樞之下,分布着數百位個分管不同具體事務的系統,比如梨覺這樣專門給各個子世界大boss下KPI的,比如分配給玩家的指引型,
系統們的職級完全相同,沒有上下級之分。
“大混亂”到來之後,系統和玩家一樣經常性被刷新,更多、更雜亂的新入職員工必然需要更多的指引,這就是數不勝數的系統助手、也就是momo們存在的必要。
至于每個子世界的劃分就更加簡單粗暴,大boss一言堂,能夠随意任命小boss,也可以按照需要安排高中初級npc,打造對自己來說最舒适理想的子世界。
在遵從中樞命令的基礎上,在各自子世界的領域內,他們的權限接近于無限大。
以及最特殊的一群存在,整個無限空間的規則、玩法都為他們打造,也是唯一的變數——玩家。
除了這些基礎職位,無限空間中還有一些秘密游離崗位。
沒有統一的劃分标準,沒有精确的工作內容,沒有确切的權力範圍,無處不在,且無所不能。
他們不經過中樞調配,隸屬主神的私人勢力,聽祂差遣,對祂負責,上傳下達全是點對點,外人無從知曉。
游離崗的身份都是極密,至今無人知曉他們具體的長相、姓名,就連這個崗位的存在本身也不過是無限空間裏的一種“都市傳說”。
海妖王與黃金龍同時懷疑,绫希,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深挖游離崗沒有好處,芬克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嘆得模棱兩可:“也許只是個有實體學會化形的momo吧。”
系統幼崽這麽小,日常起居需要系統助手照顧,很合理嘛。
潛杏明白他不想提,難得配合地揭過話題。
其實比起绫希是不是游離崗,他們明知眼前擺着更大的疑團:被主神直屬的游離崗所寸步不離貼身守護的梨覺,得是個多麽重要的身份?
說得再直白一點:梨覺和「祂」是什麽關系——是「祂」的什麽人?
可誰也不會問出來。
真相大抵逼仄沉重,起碼在它來臨前一刻,他們仍希望寶寶崽只是個愛笑愛撒嬌、會甜甜喊着“哥哥”的小朋友。
不過芬克斯有別的想說的。
一桌之隔的崽崽們穿着顏色、款式相近的睡衣,绫希的那件是帶斑點的猞猁,帽子上的耳朵有一撮尖尖的黑毛;梨覺則是金燦燦毛茸茸的小龍崽。
真正的龍類早就發現了後一個的眼熟形象,這時候終于揀着機會問出來:“小家夥的睡衣,是你選的?”
“……”
潛杏深知自己現在無論說什麽,對方都有辦法借題發揮,所以最好的回應是沉默。
芬克斯雙手向後撐在臺子上,側過臉似笑非笑,聲音低低的,帶着點兒若有似無的纏綿:“這麽喜歡龍的幼崽,早點兒說嘛。如果你這麽想要為我誕下後代,我很樂意效勞。”
那兩個調侃的稱呼一度在舌尖滾落,他知趣地咽了回去;如果現在打擾了崽崽們進餐,那豈不是浪費了自己做的飯,萬萬不可。
潛杏冷冰冰地橫了他一眼:“我現在倒是很樂意弄死你。”
芬克斯發現自己對潛杏怒火燃點的掌握越來越熟練,及時扯開話題。
他站直,連表情都變得肅然:“對了,說說吧,那個‘鹽’究竟是怎麽回事?”
潛杏蹙眉。
一整日的插科打诨,差點把喊芬克斯過來最重要的原因給忘了。
他擡了擡手,一層輕輕晃蕩的水膜在原本流水靜止的結界中升起,如同一道簾擋住成年人交談的聲音。
随後,潛杏把此前在昏迷的小幼崽腦海中探聽到的呼喚重播給芬克斯聽。
芬克斯摸了摸下巴:“你不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
潛杏:“一開始我也這麽覺得,但實在是太模糊了,只覺得聽過,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又是什麽時候。”
芬克斯沉吟:“讓梅菲斯特也聽聽吧,那小子看着不靠譜,畢竟也是當年……”
潛杏搖頭:“我找過他,聯系不上。我能感覺到他還在我這裏,不知道跟我的員工在幹什麽。”
“你先找的他?”芬克斯莫名不爽,“看來我不是陛下的第一選擇。”
潛杏:“這重要嗎?”
“看什麽比了。”芬克斯說,“你不準備去找他嗎?就不怕他把你的員工怎麽樣?”
潛杏的回答就像他本人一樣冷漠:“沒了,再重新招一個就是。”
芬克斯盯着他看了幾秒,然後笑了:“還真是無情啊。”
同樣是小boss,對于暴君來說,林望、莉達等人是他的星艦成員,是黃金龍家族的一份子,是他沒有血緣的真正家人。
但對于海洋君主來說,萬年不過是個普通下屬,平日裏連述職的次數都寥寥無酒,随時可以被任何工作能力強、有責任心的新人替代。
在這一點上,他們無法互相理解,也不需要。
就在這時,水簾被誰敲了敲。
暴君原本還因為兩人的私密空間被打擾有些許不快,扭頭看到原來是梨覺,責怪的意思頓時煙消雲散。
小幼崽正趴在水簾上,任憑臉蛋被水流溫柔地撫摸,玩得很起勁兒。
發現被家長們注意到之後,崽崽彎起眼睛做口型:‘花花姐姐!’
兩人看向水簾之外,飛花正單膝下跪等候,顯然有事禀報。
潛杏撤去了水簾,把梨覺拉到身邊,撸貓似的撓了撓小家夥的下巴,垂眼看着他舒服的小模樣,對飛花道:“起來吧。何事?”
侍女的珠鏈面紗忐忑地抖了抖。
“同心傳訊,檢測到了波坎格火山的活動跡象,比以往都要劇烈得多,有可能會……”
她咽下口水,輕顫着道出那兩個字。
“——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