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侍從們怎麽也想不到被當場抓個正着, 個個噤若寒蟬。

有膽兒大的悄悄扭頭望去來者何人,更是僵在原地。

那……那是一條、不、一頭怎樣的生物啊?

渾身上下密密匝匝覆着金黃色的鱗片,璀璨得叫人睜不開眼, 遠比常見的魚鱗、蛇鱗都要堅硬得多,可以是堅不可摧的盾,也可以是無堅不摧的矛。

頭上那對桀骜的犄角形态很不符合海洋生物的規則, 強勁有力的尾巴優美地擺動着, 光是劃開的水波之劇烈, 都能想象到若是拍到身上該有多疼。

他的背後展開巨大雙翼, 乍一看是薄薄一層膜,其實是無數鱗片鏡面般反射出的光線;那光線的來源竟是細小龍鱗之間流淌的紅。

不是血, 不是原生的色澤, 而是灼燙的、布滿全身的火焰。

——什麽樣的火焰, 可以在海水中持續不斷地燃燒?

衆所周知, 海妖王最讨厭火。海洋是他的樂園,他可以随心所欲制定一切規則, 叫海底火山永遠沉眠也不過一個響指的事兒,更別提有誰膽敢攜帶火種進入領域。

這肆意妄為的陌生來客是什麽身份, 居然能跨越君王的鐵律?

有侍從認出了他, 顫抖着低語:

“是……黃金暴君……”

“那頭龍……?”

“他怎麽會來到這裏……”

“陛下……”

Advertisement

那些有眼不識泰山的侍從同樣因來者的壓迫感一動不動。

明明不是君主, 卻有着和君主不相上下的、令人打心底升騰起恐懼的強大氣場。

比火焰還要熾熱的赤金色龍瞳危險地眯成一道豎縫, 由遠及近地向着王宮侍從們游來。

“看來潛杏還是禦下無方,才會出現你們這群廢物。”他沉聲道。

竟對陛下直呼大名?!

侍從們唏噓一片,卻誰也不敢擡頭直視黃金龍。

“我就說他還是心軟。”暴君哼笑一聲,“要是換做我,你們早就成了火山的養分了——我可不需要沒用的東西。”

他越是靠近,龍焰的溫度也越是透過同一片海水真實地傳遞過來, 叫這群自孵化起就生活在冰冷海底的蝦兵蟹将難受到無法呼吸。

好在,暴君的目的也不是他們,輕蔑地掠過他們,那能頃刻間将生魚煮成熟魚的高溫很快遠去。

侍從們從窒息和炙烤中得救,大驚失色,看着暴君直直闖入結界。

那是海妖王親手布置的,任何擅入者都會在觸碰邊緣的瞬間灰飛煙滅;圍觀者既暗自捏了把汗,又慶幸于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也能得到懲戒。

然後就看見黃金龍像進自家客廳似的,大搖大擺進了院子。

他化作人形,身材高大,長相俊美,金棕色的長發絲毫不顯弱氣,反而襯托得更加強悍、野性。

完全沒有受到結界的阻攔和傷害,甚至還自來熟地摸了摸糖餅的狗頭。

破格晉升的鳐魚已經自覺地擔起了小少爺的門衛一職,見到陌生人忽然闖入,第一反應是龇牙——它的腦容量和武力值都太有限,光個頭大,根本不會打架,龇牙裝兇是唯一能做的——繞着男人左聞聞右嗅嗅。

咦?

怎麽身上有小少爺的氣息?

……好像還有陛下的味道?

看來是熟人嘛!那得熱烈歡迎!

糖餅像小狗搖尾巴一樣熱情地晃起尾鳍。

男人翹起嘴角:“乖孩子。”

侍從們齊齊倒吸一口涼氣:這家夥到底什麽來頭啊啊啊!!

院子的另一邊,潛杏感知到“客人”的到來,神色不變,抱着梨覺低頭溫聲道:“崽崽,你看誰來了?”

梨覺茫然地轉過頭——

因為分離而哭泣,因為不舍而思念的家長,就站在幾米遠,微笑着看向他。

小幼崽先是詫異,然後是不可置信,接着轉化成為驚喜。

嘴上還半信半疑地夢呓似的念着“咪咪……?”,身體已經習慣性地探向來人的位置。

芬克斯一步步走過去,面上微笑不變:“怎麽,這才多久不見,就已經不認識我了?”

梨覺原本不自覺揚起笑容,可随着芬克斯真的到了自己面前,從潛杏懷裏接過他,嘴角的弧度卻越來越向下,到最後完全垮了下去。

崽崽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往下掉:“咪咪……哥哥……嗚嗚……”

“怎麽……”

方才還游刃有餘、狂拽酷炫的暴君頓時慌了,手忙腳亂地給小家夥擦眼淚,卻因為動作太粗糙把幼崽嬌嫩的皮膚都弄紅了。

潛杏不由分說從他懷裏收回寶寶崽,手上安撫的動作熟練而溫柔,冷冷睨了他一眼:“早知道不讓你來了。”

芬克斯看着他,不知想到什麽,有幾秒鐘沒有動作。

片刻後,他也将力道克制到最輕,用拇指指腹蹭掉梨覺眼角挂着的淚珠,幾乎算作夾起嗓子柔聲哄着:“寶寶崽見到我不高興嗎?”

小幼崽抽抽嗒嗒:“高、高興……”

“高興,怎麽會哭呢?”

梨覺搖搖頭:“不、不知道……崽開心,然後,然後就哭哭了……”

從未體會過類似情緒的龍類想,也許這就是人類所說的“喜極而泣”吧。

黃金暴君要比海妖王高出一截,也更加健壯,這時候身形足以把潛杏完全遮住,借着逗小崽兒低聲道:“你的員工們好像對我……不,對我們的情況很感興趣。要他們回避一下嗎?”

潛杏僵了僵,随後抱着梨覺扭頭就走。

芬克斯以拳抵唇低笑幾聲,跟在後面進了屋子,打量着處處聖誕感十足的溫馨裝飾,也想起了一些他們的從前。

那些在陸地上,真實飄着雪的冬天。

他沒想到潛杏如此流連這個屬于人類的節日。

或者,留戀的不止節日。

不過眼下海妖王肯定沒興趣同他追憶過去。

潛杏放下梨覺,許久不見的人類小男仆——唔,在這個世界既不是人類,也不是男仆了——走出房間,恭敬地向他問好之後,幫寶寶崽脫下厚厚的睡衣,換上輕薄的。

薄的這件款式和原來那件差不多,還是小龍崽的造型。

芬克斯心情莫名舒暢,挑眉看向潛杏;後者則避開了他的視線。

另一個家長到來的驚喜沖淡了小幼崽心中的郁結,連一直病怏怏的蒼白臉色都紅潤了許多。

芬克斯沒有當客人的自覺,在任何人開口邀請之前已經在沙發上坐下。梨覺跑過來趴在他膝蓋上,眼睛晶亮,很明顯是要抱抱。

成年人一手提溜起幼崽放在膝蓋上,捏捏小臉蛋,悄聲同他說着話。

窗外仍有窺探的視線,潛杏手掌向外揮了揮,紗簾合上。

他皺起眉:“你這樣來,太大張旗鼓。”

盡管巨龍入海時已經縮小了很多很多倍,沒有用和藍鯨不相上下的原始體型,可無論是龍角還是龍翼,還有那過分搶眼的火焰,怎麽看都不是海洋世界中的原生生物。

就算化作人形,暴君的外貌太過出挑,所到之處必然吸引眼球。

不要小看海洋居民們傳播八卦的能力。

恐怕要不了多久,整個海洋都會流傳着“有異族與陛下私會”“還是頭龍”“而且是雄的”之類的離譜論調。

……雖然從某種程度而言,是事實。

海妖王和黃金龍的關系複雜,的确是宿敵,見面卻也不僅是兵刃相見,還有別的事可做;

是比宿敵還要……嗯,多那麽一些的關系。

他們給予對方的許可不少,互相串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雖然不會有活膩了的子民偷偷向中樞舉報,有些事還是低調點兒好。

男人沒在意他語氣并不嚴厲的責備,從衣領裏掏出什麽,似笑非笑:“還是要多謝海妖王陛下的禮物。”

那是條項鏈的吊墜是一顆比水晶更斑斓、比珍珠更铮亮的夜明珠。

芬克斯沒有小系統的特許準入權限,就像海妖厭惡火,龍族也跟水八字不合;暫時潛水全靠憋氣,像今天這樣需要長時間呆在海裏,海妖王贈(被)送(搶)的夜明珠就派上了用場。

哪怕潛杏是海洋的統領,夜明珠這樣珍稀的存在他的藏品也寥寥無幾。

一想起是怎麽打賭輸給這個無賴的他就生氣,又不能當着寶寶崽的面兒發火,真是……

芬克斯正是拿準了他不會在梨覺面前動怒,才如此肆無忌憚。

不過也點到為止。

潛杏這個人的性格其實比看起來更深不可測,越是絕大多數時間都不喜形于色之人,越是不知被逼到極限之後會如何。

他可不想真的惹惱他,然後把這幢溫暖的、充滿回憶影子的小木屋給拆了。

寶寶崽會傷心的。

巨龍浴火而生,體溫比常年待在水底的海妖王高得多,還沒痊愈、生病就會怕冷的小系統很喜歡這樣偎在他懷裏,連自己身上也跟着暖洋洋起來。

芬克斯的長發垂落,發絲搔得小孩有點兒癢。

梨覺抹抹臉,又想起夢裏那個親了爸爸的金色叔叔。

叔叔和哥哥的頭發都是金色的,卻又很不一樣。

芬克斯的這種金偏向棕色調,而且發型可奔放多了,和他本人一樣,有種攻無不克、勢如破竹的狂妄。

叔叔呢,則是和咪咪的龍鱗相同的純正的黃金色,發型也打理得一絲不茍,比起以暴制暴的威嚴,又多了幾分不可亵渎的神聖。

梨覺又卷了卷自己的頭發,有點兒失落。

為什麽只有崽崽的顏色這麽淡呀?

像是鍍上一層朦胧月色的雪,又好似會随時融化在陽光裏。

是不是因為自己還太小,以後就會變深?

崽崽也好想要閃閃亮的頭發哦,像哥哥、像叔叔那樣,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他也想成為超級厲害的小系統——不,大系統!

寶寶崽想要長大的理由又多了一個呢。

不過,下次見到那個金色的叔叔,會是什麽時候?

*

龍類是不屬于這片海、這個世界的生物,來時引起的轟動已經派人去處理了,為了不接着制造皇室緋聞,自然只能“躲”在給寶寶崽制作的木屋裏。

還好這兒足夠寬敞,再來幾個都住得下,潛杏把芬克斯安排在無人居住的二樓。

門關上之後,他看着昏暗的走廊嘆了口氣,不知這算不算得上一種木屋藏……嬌。

木屋是真木屋。

嬌挺難說的。

潛杏下到一樓,先是去看了看崽崽們。

兩小只很喜歡那個特意為他們打磨的大砗磲,绫希已經睡着了,梨覺還醒着,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潛杏,很希望能和家長一起睡。

潛杏知道他在龍族的星艦上夜晚多半和成年人一塊兒,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最粘人的時候;

然而他和芬克斯不同,很難接受入睡時旁邊有另一個存在,尤其是呼吸和心跳聲都很大的人類。

梨覺早就不是純粹的人類了,可是身為人的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

即便寶寶崽的眼神充滿了懇求,大人還是硬下心來,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彎腰印下一個輕柔的晚安吻,然後為孩子們擰滅礦燈,阖上貝殼。

潛杏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向窗外。

小系統很喜歡雪,海妖王命星星星們這幾日在停止遷徙,能陪伴和讓寶寶崽開心是它們的榮幸。

深海透不進陽光,王宮能夠燈火通明都是靠發光的珊瑚、貝殼和游魚。

一旦它們安靜下來,就算是入夜。

星星星們無聊地追逐着彼此,渺遠而模糊地印在窗戶上。

今晚,會是個靜谧的雪夜吧。

潛杏靠在床頭看飛花呈上來的卷軸,都是這些天她和流螢代行朝政時一些無法決斷的議題。

跟随小系統一起進入副本的那批玩家時限已經到了,最後活下來的有五六個人,還算不錯的成績。

梨覺此次給他帶來的任務是調整副本通關率,不能維持恒定數值,必須有上下浮動,才不至于被那群狡猾的人類找出規律。

Boss溝通崗系統帶來的命令是中樞直接下達,必須執行,否則年底績效考核出了問題,多累積幾次會有降級的風險。

降級,是無限空間中最殘酷的一種責罰。

如果一路從風光無兩的大boss掉到最最基礎、最最低等的npc,也不是沒有繼續下降的空間。

等待着的終局就是被無限空間徹底淘汰,棄置于「迷霧」。

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人能從「迷霧」中回來。

所以沒人知曉那裏究竟是什麽樣子。

而未知是最高級別的恐懼。

有這樣一道缰繩拴在喉嚨口,縱是桀骜如暴君芬克斯,頑劣如惡魔梅菲斯特,也要屈服于中樞,乖乖低下高傲的頭顱,聽不到自己腰高的小系統的吩咐。

相比那些動不動就弄得滿城風雨的家夥,海妖王更偏向韬光養晦,尤其不會把時間精力浪費在無謂的反抗上。

話說回來,調整到怎樣的阈值比較好呢?

如果是……

他正專注着一行行批閱,門開了。

沒有敲門意識的人站在門口,睡袍的尺寸于他而言小了些,索性敞着領口,腰帶系得松松垮垮,露出大片皮膚,肌肉線條一路向下、令人遐想萬分地沒入下半身的衣料裏。

潛杏心裏暗嘆今夜的靜谧不會再繼續了,停下批閱卷軸的動作,但吝啬于擡眼,淡淡道:“真是無禮。”

前些天梨覺總是做噩夢,連绫希都哄不好,必須有大人在才行。

為了讓寶寶崽夜半驚醒時能夠随時找到家長,木屋裏所有的房間都沒有上鎖,門更是連三四歲的小朋友都能推開。

今天倒是讓某些人占了便宜。

不請自來的人緩步踱進來,反手關上門:“我很抱歉,陛下。”

盡管看起來完全沒有抱歉的樣子。

“陛下”二字的咬字耐人尋味,明明是萬人之上的尊稱,卻被講得有如情人間的調笑。

潛杏不搭理他,可卷軸上的字符變成了不聽話的游魚。

龍類的體溫如此之高,以至于芬克斯還未靠近,潛杏已然覺得房間裏變得燥熱;他讨厭這種被火烤着的感覺,所以就算是木屋裏烘托氣氛用的壁爐也不會真的點燃,扔點兒紅色的發光礦石足以。

現在想來,讨厭火的一大部分原因可能都跟這頭龍有關。

芬克斯已經走到床邊,身高和視角讓他居高臨下,語氣卻并不逼仄,反而拿出老友談天說地的架勢:“怎麽樣,養孩子的感覺?”

木屋裏到處擺着小孩子的用品,光是玩具就有好多種,大大小小的泡泡包裹着它們在低空中飄來飄去,方便寶寶崽想玩兒的時候随時拿到;連家具銳利的邊角都細心地用海綿包裹上。

不近人情的海妖王在當起家長來還挺有模有樣。

梨覺是潛杏心中為數不多柔軟的部分,而他潛杏并不喜歡把這暴露在別人——尤其是這人面前——避重就輕地回答:“這是工作。”

想把對寶寶崽的疼愛解釋成為應付上級檢查的必要工序,這個理由芬克斯自己也用過,很難買賬。

他輕笑道:“也不知因為上個溝通崗系統口吃不清晰就煩得把別人扔進海蜘蛛巢穴的人是誰。”

潛杏冷冷地回擊:“哦?那把上上個系統用岩漿封住的你就是個好人嗎?”

芬克斯非常享受不愛說話的對方偶爾的伶牙俐齒,龍瞳因室內昏暗的光線和興奮同時變得更圓:“我可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個好人。”

幹他們這行的,哪一個又不是罪大惡極呢?

潛杏知道工作是肯定做不下去了,索性合上卷軸:“你來就是跟我講這些有的沒的嗎?”

“閑話家常可是溝通拉近感情的一部分,親愛的,我從我那兒的人類身上學到的。”在潛杏忍無可忍把他轟出去之前,芬克斯暫停無意義的調情,語調一轉,“梅菲斯特那小子也來看寶寶崽了?”

小魔鬼平日裏閑得無聊就會監視其它子世界boss的動向,按照他的說法,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梅菲斯特有這樣的渠道,芬克斯也有自己的情報網。

雖然是很正常的事,只不過想到他們監控的是自己的世界,潛杏還是一陣心煩。

海妖王沒說話,芬克斯當他是默認。

暴君磨了磨牙,主動揭示信息源:“那臭小子發了他和寶寶崽的照片給我。”

潛杏沒想到小魔鬼做得如此粗暴直白。

小系統去的第一個子世界就是芬克斯的,梅菲斯特當然清楚他和梨覺之前有多親;這跟直接面對面嘲諷有什麽區別。

潛杏不知為何心生同情,卻講了另外一件看似無關的事:“他帶走了我的一個員工。”

芬克斯對此并不意外:“戴眼鏡的那個?”

潛杏一愣:“你怎麽知道?——小梅連這個也告訴你了?”

“……你喊那小子喊得還真是親密。”陰影落在芬克斯的臉上,他啧了一聲,“你這個人,除了倆小姑娘誰都信不過,從來不肯多招募點人手;又重要到可以被你稱作員工的地步,也只有那眼鏡兒一個了吧?”

潛杏:“……”

芬克斯心情好了一點:“哈,我真是比你想的還要了解你。”

潛杏:“這很值得驕傲嗎?”

“一點點吧。”芬克斯說,“不止是你的那個員工,臭小子之前還想跟我借林望和莉達。哦,一開始還提了威爾和岩石,但又看不上他倆;當然,不管是借誰我都拒絕了。”

潛杏皺眉:“小梅要他們做什麽?”

芬克斯表情不太好:“你能不這麽喊他嗎?”

潛杏被他搞得莫名其妙:“關你什麽事兒?”

“……”芬克斯決定跳過這個,“你沒發現嗎,你的那個員工也好,林望和莉達也罷,都是相同職級。”

——通俗來說,都是副本裏的小boss。

潛杏沉思。他同樣發現了這個規律。

小惡魔的性格活潑,(外表)年齡小愛撒嬌,和大多數占地為王的孤僻boss不同,社交屬性滿分,在無限空間的人緣很不錯;盡管這種人緣并不意味着優勢或者幸運。

既然他找了他們倆“租借”小boss,大概率還去問了其他同事。

梅菲斯特要那麽多小boss,想做什麽?

芬克斯抱臂,右手手指在左胳膊上點了點:“雖然我不知道梅菲斯特又想搞什麽惡作劇,不過姓原的也在招兵買馬,這也許不止是巧合。”

“他?”潛杏聽到這個形式有些恍如隔世,“你和他有聯系?”

芬克斯斜他一眼:“吃醋了?”

潛杏:“……少廢話。”

“不是姓原的自己告訴我的。”芬克斯只是這樣說。

既然沒有下半句,多半是靠自己的情報網得到的消息。這是每個boss不能被窺探的手段。

潛杏沒有追問,同事嘛,這點兒默契和共識還是有的。

芬克斯突然意識到,自己進來這麽久,交談半天,潛杏居然至今沒從床上起身,甚至仍然靠在床頭,看起來很放松的樣子。

他穿了件淡藍的睡衣,即便是準備入睡領口也扣得嚴嚴實實;只不過從芬克斯這個角度還是能看見些許露出來的雪白肌膚,和頸側瑩亮的魚鱗。

他們有着相似的鱗片,和迥異的種族。

他們是如此不同的兩個個體,除了對寶寶崽是一樣的寵愛。

這個認知讓暴君的心中泛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他垂下手,打斷海妖王對其他人的思考:“好了,不談別人了。聊聊我們吧。”

此前的莫名其妙再度返回潛杏心中:“我們有什麽可說的?”

“也太無情了,陛下。”芬克斯彎下腰,雙手撐在床沿湊近,“別忘了,我們好像還沒有解除‘婚姻’關系吧……夫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