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葉南星回到了孫奶奶家的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令他大松一口氣的是，林朗已經在家裏了。
孫奶奶家裏圍着一屋子人，有王教授和各位同學，還有村長和幾個陌生的面孔。
孫奶奶進門的時候是被葉南星攙扶着的，因為她在路上的時候耗費了太多精力，加上肺部的“老毛病”，此刻十分氣虛。
一大幫子人湧到了葉南星和孫奶奶的面前。
村長一臉憂色的詢問孫奶奶大半夜跑出去幹什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負擔很重嗎？
王教授則将關心的眼神投向了葉南星。
葉南星看着一屋子的人，十分歉疚，解釋了好半天，最後是孫奶奶提議大家先回去，讓昨晚沒沾床的三個人先休息一會兒，等晚點再說。
送走了大家，葉南星和林朗扶着孫奶奶進了房間，幫着她躺下。
等出去以後，葉南星問林朗昨晚到底去哪兒了。
林朗也知道，葉南星之所以一晚上沒回來，全是在找自己，他非常抱歉的望着葉南星，道：“小星，對不起，我昨晚碰到陳清淼......”
還真的和陳清淼有關系，葉南星立刻追問：“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林朗搖頭，“我是散步的時候碰到他的，當時我就想起了你和我說過的話，說他半夜來咱們房間什麽的，所以我在看到他以後很不舒服，想離他遠一點，可是他一直跟着我，結果，我一路上光顧着躲他了，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我迷路了......和他一起......”
說到這裏，唯恐葉南星有不好的聯想，林朗立刻道：“你放心，他沒有對我做什麽，但是我們當時應該走到了山裏，手機都沒有信號了，要出去很麻煩，路上還碰到蛇，我的腿被蛇咬了，也不知道那條蛇有沒有毒......陳清淼他用嘴幫我吸了那個傷口，就和電視劇裏演的一樣......”
聽到這裏，葉南星的目光下意識移到了林朗的腿上。
“我沒事的。”林朗歉意的擺手，“不過我有點擔心他，如果他真的幫我吸出了毒，那毒液會不會殘存在他的嘴巴裏，他會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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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沒事——他現在在哪裏？”
“他把我送回來就自己離開了，應該在他住的地方吧。”今晚的經歷開始讓林朗動搖了，“陳清淼人是奇怪了點，但是應該不壞吧，都幫我吸蛇毒了......雖然他晚上進來摸我很奇怪，但是......會不會是夢游呢？”
葉南星好整以暇的看着林朗，覺得他實在是過分善良了，半夜跑進來摸人臉，這是多麽恐怖的舉動，林朗竟然已經要原諒陳清淼，開始替他開脫了。
“還是留心吧。”他對林朗道，“我半夜在咱們房間裏見他的時候，他清醒的很，可不像是夢游的樣子。”他畢竟見過陳清淼偏執的一面，實在無法對他抱有好感。
林朗眼中劃過一抹困惑，又看了眼自己的腿。
葉南星牽起他的手，道：“咱們還是快去睡覺吧，不要為奇怪的人勞心費力了。”
兩人到了卧室，他先把手機放下充電，心裏還惦記着給川發信息約見面的事。
那邊林朗已經躺上了床，舒服的喟嘆了一口氣。
葉南星靜靜等候手機開機，他心跳的有點快，開機後立馬按開微信界面，也沒有立刻就發送消息，開始翻看起了兩人的聊天記錄。
川的回複一直都很簡潔，但是此時，葉南星看着他的這些話語，內心卻湧動着一些溫暖的東西，感覺很踏實。
他的手指停下來，正好翻到了前天兩人的對話，他問川認不認識林朗，川說不認識。
也許是因為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葉南星存在一些僥幸心理，忍不住想：或許自己的存在可以改寫劇情呢？或許川不會因為林朗的出現和自己分手呢？
這樣想着，他回到了對話框，正要打字，那邊林朗忽然道：“好苦惱啊，他又約我出去吃飯了。”
在相處的這段時間裏，葉南星深深明白了林朗的萬人迷屬性，他的注意力依舊在自己的手機頁面上，順嘴道：“你要學會拒絕的。”
林朗道：“可他上次在籃球場确實救過我一次啊。”
葉南星被他拉回了一點注意，問道：“誰啊？”他想看看是不是那幾個主角攻之一，好根據原書劇情給林朗出出主意。
但是林朗說：“隔壁學校的，叫孟靖川。”
聽到這三個字，葉南星指尖一頓，立刻将自己剛剛發出去的消息點了撤回，他難以置信的望着林朗，問道：“你說他叫什麽？”
林朗又重複了一遍：“孟靖川。”
葉南星如遭雷擊，“你......你已經和他見過面了？”
“對啊，”林朗道，“上個星期，在籃球場，我差點被籃球砸到了，是他救了我。”
他說的這麽篤定，葉南星卻越聽越怔，他看看自己的手機，又看看林朗。忙跑過去，急切道：“你們已經加微信了嗎？可不可以給我看一下。”
林朗不明所以，但還是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葉南星，葉南星拿過他的手機，界面正是孟靖川和林朗的聊天框，他一眼就看到了孟靖川的頭像，和自己手機上的不一樣！
這個頭像看起來是一個二次元動漫人物，還是黑白的，葉南星想到了川的頭像，是一片夜色中的海面。
他心中起了一絲慶幸，緊接着，又點進了這個頭像，終于看到了他的微信名稱：山山而川。
也有一個川......
“你确定他叫孟靖川嗎？”葉南星問林朗，聲音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林朗好奇的望着他，“是的，他是隔壁學校的校草呢，很有名的。”
這是怎麽回事？
葉南星喃喃低語。
林朗問他怎麽了。
葉南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開口道：“我微信上也有孟靖川的聯系方式，但是，他加我的微信和你這個不是同一個。”
林朗想了想，道：“難道他有兩個號嗎？”
葉南星沉默了一瞬，意識到，如果按照原文裏對于孟靖川的設定，很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
為了防止自己對他的糾纏，孟靖川用小號加他。
他又翻了翻山山而川的朋友圈，他發的朋友圈不多，但還是透露出一股活人的氣息，不像加自己的那個川，朋友圈裏什麽也沒有。
小號......
葉南星渾身像是被冰封住，又冷又木，半天才“哦”了一聲，摁滅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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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敏銳的察覺到今天老板的心情不佳，原因是他透過後視鏡觀察，驚訝的發現老板的衣領上多了一道褶皺。
“傅總，到了。”他提醒了一句，後排面容肅穆的老板将目光從手機上移開，微信的界面在車窗上亮了一下，下一秒就消失了。
早晨，董事長來公司開會，會議結束後，留傅寒聲聊了一會兒，期間提到了自己的兒子。
“他也快畢業了，讓他跟着你學一學，歷練歷練，這孩子，從小被我和他媽媽寵到大，一點風雨都沒經歷過，是名副其實的溫室裏的花朵，現在來公司鍛煉，對他以後的發展有好處。”
董事長姓林，全名林成堯，當年，傅寒聲創業的公司面臨資金方面的難題，危急時刻，是林成堯出資，幫助他們度過了難關，不過這個忙并不是白幫，傅寒聲需要給他“打工”五年，等期滿以後，可以自發選擇去留。
如今是傅寒聲給林成堯“打工”的第四個年頭，在這四年裏，傅寒聲也從董事長秘書幹到了如今執行總裁的位置，只不過因為林成堯還有個兒子，一直以來，公司裏的風言風語就沒斷過，有的人覺得傅寒聲是林成堯培養的繼承人，有的人覺得林成堯怎麽可能把一個偌大的公司拱手給外人。
林成堯讓自己的兒子來公司跟着傅寒聲“歷練”，目前這件事還沒有傳開，等傳開以後，又不知道底下的人會怎麽亂傳閑話。
“寒聲啊，”林成堯語重心長，“我讓他來沒有別的意思，他什麽都不會，我和他媽媽從未把他往這個方向培養過，他這次來，也只是為了滿足學校實習的一些要求，順便和你學一學，你随便教教他為人處世的道理就好了，其他的公司業務，你告訴他了，他也不知道的。”
林成堯的話算是給傅寒聲的一枚定心丸，同時，也是一番比較明顯的暗示。
按照他們最初的約定，明年，傅寒聲就要離開公司了，但他很希望傅寒聲繼續留下來，傅寒聲此人雖然沉穩有加，能力強悍，但是有一點，那就是他讓林成堯看不透。
一直以來，林成堯的馭人之道都是抓住那個人最看重的東西，然後加以誘惑和利用，可是，或許是傅寒聲藏得太深，林成堯一直不知道他的命門是什麽。
之前他以為是他創業的公司，但實際上，傅寒聲在來到他的公司以後，就把原來的創業公司轉讓給了其他合夥人，經過他的查訪，原企業的持股人已經發生了徹底的變更。
“好的林董。”傅寒聲微微颔首，言語一貫的令人感到放心和踏實。
林成堯在心底嘆了口氣，面上還是以笑容待之。
他擡起手招呼了一下，秘書走近，拿出一沓資料遞給他。
林成堯親手把手裏的文件夾遞給傅寒聲，道：“寒聲啊，本來今天我就想帶他來的，但是他最近跟着他老師下鄉去了，這是他的資料，你先看看，有什麽不懂的就問我。”
傅寒聲接過資料，翻開第一頁，看到了林家公子的大名——林朗。
他隐約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眼熟，仔細一想，終于有印象了，似乎前不久，葉南星剛和他提過這個名字，還問他認不認識。
結束了和林成堯的會面，傅寒聲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發現有助理等在那裏，助理的手裏拿着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
“老板，這裏有您的一件快遞。”
傅寒聲“嗯”了一聲，邊在手機上回複了一條工作微信，邊讓助理把快遞盒子放下。
等他回複完微信，助理也出去了，他拿起已經消過毒的快遞盒一看，上面有一個自己熟悉的名字：葉南星。
傅寒聲修長的手指在盒身上敲了敲。
還不錯，知道買東西哄他。
這樣想着，他正要拿起旁邊的裁紙刀拆快遞，這時，他看到盒身上有一個陌生的名字——孟靖川。
傅寒聲拿起盒子仔仔細細的端詳，發現收件地址是他的，電話也是他的，只有名字不是他。
他的臉色霎時就不大好了，叫來秘書，指了指盒子上的人名：“給我查查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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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南星沒有把那條約見面的消息發出去，一覺睡醒，已經到了下午，翻身看過去，床畔是空的，看來林朗已經醒了，葉南星對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從床上爬起來，摸過一旁的手機。
有一條最新消息，來自川，問他剛才撤回了什麽。
沒什麽。
他想這麽回複，思考了兩秒鐘，鼓起勇氣問道：“想問問你，到底認不認識林朗？”
這條消息一發出去，葉南星就把手機反扣在了床上。
內心深處，他并不覺得川是那種會欺騙自己的人，然而，原書裏的孟靖川的确是那樣的人：明明已經對林朗不可自拔，卻還是不願意放棄自己這個備胎，不拒絕也不主動，就那麽一直吊着，任他上鈎。
葉南星望着窗外，午後的太陽光線很強烈，将院子裏的地曬得閃閃發光，簡直晃眼睛，他揉了揉眼眶，感覺旁邊的手機在震動，拿起來一看，是川的消息。
川：現在認識了。
認識了。
葉南星的目光停駐在這三個字的身上，回複了一個“哦”字。
川：他馬上要來我們公司實習，他爸爸是我的上司，讓我帶他。
葉南星又回複了一句“哦”。
一直以來就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在他的心底激蕩，一種是相信和自己聊天的這個人，另一種是相信劇情的力量，如今在葉南星的心底，後者已經無可避免的占據了上風。
他無法再像以前一樣，全然相信川。
對話界面的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過了一會兒，葉南星收到了一條消息。
川：心情不好？
葉南星不知道從何說起，他想到了原書裏的孟靖川，他始終吊着原主讓原主心猿意馬，等原主成了他忠實的備胎，自己卻理性的可怕，将所有精力用來追逐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林朗。
但是......葉南星想到了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和川相處的點點滴滴，難道那些美好都是幻象嗎？
他發了會兒呆，開始回複對方，卻不知道要說什麽，他心裏現在很亂。
過了一會兒，他終于想到了合适的借口：“昨晚我為了找人，在山裏迷路了，是我借住的這一家的奶奶救了我，但是，我也知道了她肺上有毛病......”
“她很像曾經收養我的奶奶，對我也很好，知道他得了病，我心裏很難過，但是，看病需要花錢，她沒有多少家底......”
這件事本是葉南星臨時找來的借口，他确實為孫奶奶憂心，但他已經想到了解決的方式：先聯系孫奶奶的孩子，如果他們沒錢，他就拿出自己的一部分錢供他們先去做檢查，沒大病是最好的，若是有，就幫助孫家人募捐善款。
傅寒聲看着手機裏反複出現的“奶奶”字樣，想到了葉南星和他敞開心扉的那個晚上，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當時氣氛正好，他也幾乎擁抱到了一個完整的葉南星，可是忽然之間，風口轉變，對方又變得封閉起來。
直覺告訴他，葉南星此刻沒有和他表露最真實的想法。
他呼出了一口氣，對那邊道：“葉南星，無論如何，等你回來，我們必須見面談一談。”
這句話的語氣無疑有些嚴厲，談什麽呢？葉南星想，他怔了一會兒，放下手機。
難道川還想繼續欺騙他嗎？像書裏一樣，等自己徹底離不開他的時候，就潇灑轉身，用一筆金錢結束兩人的關系。
他沒有答應川。
過了一會兒，葉南星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川突然問了他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我叫什麽？
盡管這句話如此簡單，但葉南星還是足足看了它們半分鐘，然後才回複：孟靖川。
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三個字在傅寒聲的心底激起了何種軒然大波，正是從這一刻起，對方突然不再回複他消息了。
直到傍晚來臨前，葉南星都在承受川突然不回複他消息的煎熬。
暮色降臨的時候，葉南星的手機收到了一條購物平臺的推送消息，原來是他之前買給川的香水終于被簽收了。
這款香水是預售貨品，昨天才發貨的。
盡管知道自己的聊天對象很可能是個消遣他感情耳朵騙子，他最好不要沒有自尊的湊上去，但葉南星還是把物流信息截屏給了川。
他很快就收到了一條回複，卻是一筆轉賬，足足兩萬元。
一閃一閃亮晶晶：你......什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