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對峙

對峙

克萊恩最終還是沒有馬上同意阿蒙把本體帶到廷根的要求。一是他想離阿蒙本體遠一點，二是阿蒙說的一件事情他很在意。

“诶，詭秘先生您真的不知道因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嗎？”小烏鴉變成了一只烏鴉大小的阿蒙小人坐在克萊恩的書桌上，兩只手撐着桌沿，一邊晃着腿一邊擡頭問克萊恩，“我還以為您什麽都知道呢。原來父親說你失憶了是真的呀。”

克萊恩覺得自己額頭青筋在突突地跳，就在他準備撸起袖子揍阿蒙時，阿蒙小人的動作忽然變得遲緩了起來。

“您有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是……安……安排……好的……”阿蒙越說越卡，然後瞳孔失去了高光，亞當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克萊恩。你需要阿蒙幫你殺掉因斯嗎？”

在發現亞當上號的時候，克萊恩覺得自己的眼睛也要失去高光了。

“你要拿‘0-08’為什麽不自己動手。”克萊恩吐槽，“把因斯搞死然後拿走它對你來說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嗎？”

阿蒙小人如同機器卡殼般呆滞了一會兒。

“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涉及到你的事情從來沒有容易二字。這件事由你去做是有特殊意義的。阿曼妮西斯不也這樣安排嗎？”亞當說道。

于是對話又回到了克萊恩想了千百遍也不得其解的問題。

在這個時空，過去那個他究竟做了些什麽？

“序列九殺序列五，你們還真看得起我。”克萊恩冷笑。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随時把阿蒙借給你。”亞當說道，“祂很聽話。”

“暫時不必了。”克萊恩把阿蒙小人拎起來，“有需要我再聯系你。”

亞當挂斷了通話。克萊恩手上的阿蒙開始張牙舞爪地試圖掙脫他的手，最後放棄治療直接變成烏鴉飛走。

其實除了拜托阿蒙，克萊恩覺得自己還有一個更好的選擇。

只是他有點不太想面對現在的阿茲克先生。那不是他熟悉的阿茲克先生，他甚至不能确定那是不是曾經的阿茲克先生。

忽然，他的腦袋被敲了一下。

“在想什麽呢？”老尼爾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他身邊，“我看你嘆了好幾口氣，遇上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了？”

克萊恩僵硬地對老尼爾笑了一下。

他看見老尼爾背後那只代表隐匿賢者的眼睛對着自己谄媚地笑了一下。

他忽然從那種悲傷的氣氛裏走出來了。

“呃，我是說，如果您發現有一個很強大的家夥，忽然對你百般讨好，像條狗一樣圍着你打轉，你該怎麽做？”克萊恩說道，他眼角餘光看見那只眼睛在他腳邊像狗一樣拱他褲腿。

“啊？”老尼爾沒有想到克萊恩會抛出這麽荒謬的問題來，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你說這個強大的家夥，是怎樣一個強大法？”

克萊恩小心翼翼地說：“比如，一個邪神？”

老尼爾給克萊恩這話氣笑了。

“去去去，別閑着沒事幹逗我玩。”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克萊恩，“現在倒看起來正常了。就是腦子有點不正常了。”

也許腦子不正常的是隐匿賢者。克萊恩默默在心裏吐槽。

那只眼睛現在正在地上打滾。

然後被克萊恩垂下來的目光一盯，忽然僵住，扭了扭隐入虛空中。克萊恩以為祂又會像上次一樣直接消失，卻不想對方帶來了一個靈。即便沒有占蔔，靈性直覺也告訴克萊恩，這個靈就是老尼爾心心念念想要複活的愛人的靈。

老尼爾找到書籍，轉過身來，看見克萊恩又一副呆呆的樣子，“你這孩子是怎麽回事？”

克萊恩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然後伸手往某個空地指去，“那裏，好像有一個靈。”

“你剛開靈視不要随便看，這些最危險……了。”說教到一半的老尼爾愣在了原地。

他數十年未見的愛人，莎莉絲特，以靈的形式出現在他眼前。

“莎莉絲特，是你嗎？”老尼爾伸手想碰碰她，又恐懼那個靈是個不應當存在的幻象，而他的觸碰會讓莎莉絲特消散。

“尼爾。”依然年輕的莎莉絲特用口型對他說話，“能以這樣的形式在你身邊一直陪伴着……我很高興。但答應我，不要為了我去做傻事，好嗎？”

她悲傷地看着老尼爾，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

盡管靈體完全無法觸碰到老尼爾，但他就是覺得有溫暖柔軟的吻落在了自己的額上。

“謝謝您。”莎莉絲特向克萊恩鞠躬。

克萊恩驚慌地後退兩步。

莎莉絲特微笑，“感謝您将我從祂手中解救出來。”

“祂？”老尼爾迷茫地重複莎莉絲特話語裏的詞彙。

“是的，祂。”莎莉絲特說，“你還記得你為什麽一直在收集自己的血液嗎？”

“我……啊，我記起來了。祂是，隐匿賢者。”老尼爾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很恐懼，“莎莉絲特，我做了什麽？”

“沒事的。”莎莉絲特安撫他，“隐匿賢者已經離……額，已經不會再傷害我了。”

老尼爾又一次愣住了。

隐匿賢者的眼睛還在讨好地在克萊恩身上拱，并且越發嚣張，從褲腿拱到大腿了。克萊恩伸手捏了捏那只眼睛。他感覺自己摸到了一小團冰冷邪惡的氣體，但這只是一種感覺，實際上對方沒有任何要傷害他的意思，甚至在他手心裏打滾。

“額，沒有什麽事情，我就走了？”克萊恩掐指一算，感覺到下班的點了，忍不住腳底抹油開溜。

走到門口的時候，克萊恩如夢初醒，福至心靈，扭頭給了老尼爾一個隐秘，把他剛剛那段記憶模糊了。

然後他對着莎莉絲特揮了揮手。

“咚咚”

克萊恩抱着一堆書敲響了房門。

沒過多久，門開了，阿茲克先生的身影出現在門背後。

“克萊恩？”阿茲克先生微笑着讓開了路，“今天是來還書的嗎？”

他将克萊恩帶到客廳，又去廚房倒了一杯薄荷水給他。

“給，薄荷水，加兩勺糖，加兩塊冰。您當年就喜歡喝這個。”阿茲克先生說道。

一杯泛着淡藍綠色的、很漂亮的飲品。

克萊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眼睛一亮。

“好像不止加了那麽點吧？”他說，“有種很特殊的香氣。”

“我加了點菲特靈葉。一種非凡材料。”阿茲克先生說，他說完這句，忽然收了笑容，面露不悅地看着從克萊恩懷裏鑽出來的烏鴉阿蒙。

克萊恩把阿蒙的腦袋按回去。

“通訊器。”他這麽解釋。

“您清楚祂的危害吧。”阿茲克說，“祂的父親将祂送到您身邊絕對沒有半分好意。”

“我身邊不懷好意的東西太多了。”克萊恩無力地吐槽。

然後他把自己手心裏捏着的一點隐匿賢者給阿茲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