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祂會來

祂會來

彼此并不熟悉的塔羅會成員依然是相互戒備的狀态。

克萊恩也沒有急着開口，而是故作饒有興致的模樣打量着塔羅會成員們。雖然靈性直覺阻止了他對自身相關的回想，但這不意味着他連正常的對塔羅會成員的觀察也要停止，如果能夠從他們的反應中得到些許信息的話，也許能夠規避使用“非凡”手段試探自身帶來的危害。

他注意到阿爾傑對嘉德麗雅投注的目光稍微多些，通過他的态度可以判斷阿爾傑也許已經見過嘉德麗雅了。嘉德麗雅并沒有除了關注的戒備以外的反應，所以他們只是阿爾傑單方面遇見過。奧黛麗還沒喝下魔藥，狀态卻比起第一次參加塔羅會，看起來更像一位成熟的觀衆了。她很明顯認出了審判和魔術師是自己認識的人……等一下，她們什麽時候認識的來着？克萊恩在記憶裏挖掘了一會兒，沒有得到答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以奧黛麗和佛爾思兩個人的階級差距，如果不是她主動去接觸，是很難遇到對方的。

這些都不是最值得注意的。克萊恩的目光停在了戴裏克身上。

就在這時，奧黛麗率先打破了死一樣的寂靜。

“下午好，愚者先生。”她提裙向克萊恩致禮。

接下來，她按照順序依次問候了所有塔羅會成員，沒有記錯任何一個成員的代號。克萊恩當時發塔羅牌并沒有只讓他們自己看見，而是直接顯現在桌面上，理論上所有人都可以看見桌上其他人的代號的。但有些人未必有這個觀察力和記憶力。比如說被問候到的埃姆林就一臉狀況外的表情。

在大家向愚者致意之後，奧黛麗才對阿爾傑發問：“倒吊人先生，鬼鯊的血收到了嗎？”

接下來便是關于交易的幾句簡短确認。

到了要交易的時候，克萊恩笑了一聲：“如果不希望其他人聽到的話……”

阿爾傑身前的桌面上浮現出紙張和鋼筆。

“集中注意力。試着将腦海中所想勾勒在紙上。”他說，見阿爾傑看向自己，想起前世的事情，補充道，“只是一種引導，我并沒有興趣窺探你們的思想。”

奧黛麗拿到由愚者傳遞到自己手上的紙張之後，一字不落地反複閱讀上面的魔藥配方：“觀衆，序列9魔藥，80毫升純水，加5滴秋水仙精華，加13克牛齒芍藥粉末，加7瓣精靈花，加一對成年曼哈爾魚的眼睛，加35毫升羊角黑魚的血液。”

這份配方和她夢中聽到的配方完全一致。自從塔羅會召開之後，她腦海中就開始回響着一個聲音，她自己的聲音。那個她反複對自己訴說着什麽，但她卻只能聽懂其中關于觀衆這個魔藥配方的語句。

奧黛麗合上了紙張。她對愚者說道：“愚者先生，我已經全部記下了。”

交易很快完成。後續的教導除了阿爾傑說了之外，倫納德也好心補充了兩句。

“是扮演。”克萊恩說，“消化魔藥的訣竅在于扮演，魔藥的名字就是鑰匙。”看衆人驚疑的樣子，他繼續說，“這是預付的報酬，我需要你們收集羅塞爾大帝的日記，以及，如果有能力的話，我需要海上有關于天使才能進入的地方的消息。”

他的目光落在嘉德麗雅身上。目前在場衆人只有嘉德麗雅有可能完成後一個條件。

“請放心，我喜歡等價交換，這條消息只需要兩頁日記，和一條确切的消息。”

嘉德麗雅注意到愚者說到後一個條件的時候總是落在自己身上，心裏一沉，她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麽。神明的這個條件是專門針對她開放的，也就是即使愚者看起來從未接觸過自己，他對自己的情報也有着相當程度的掌握。她不敢再懷疑“愚者”的真假，只希望對方在得到消息之後依然對此保持着現今稱得上“友善”的态度，而不是過河拆橋，将他們全部轉化為自己的“信徒”——現在這個情況也沒有好太多。

但對方是神明。她低下頭，收斂自己的思緒。

接下來便是交流時間，克萊恩沒有再細聽，他只看向正在努力試圖聽懂大家發言的戴裏克。

塔羅會的衣服是按照拉上來的人現實穿的衣服生成的。今天的戴裏克身上比上一次多了一個吊墜，代表詭秘之主符號的吊墜。

他們不是信仰遠古太陽神嗎？克萊恩思索着。

在所有人都發言完畢之後，戴裏克終于小心翼翼地開口。

“在我所在的地方，流傳着一個傳說。”他說，“黑暗不會永遠是我們的敵人，未來将有新的神明降臨于此，祂接納、祂包容，祂将降福萬物。”

克萊恩可以看見戴裏克說話的時候下意識握住了那個吊墜。

你們的主分明還活得好好的。他在心裏嘀咕。亞當那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前世失去人性失去“自我”的狀況。

不過這件事情他暫時沒打算告訴戴裏克。一是對戴裏克來說太過危險，二是他也想要知道“過去的自己”和“遠古太陽神”之間究竟給他打了個什麽精妙的算盤。

為了維持愚者的形象，克萊恩暫時也不敢太過直白的詢問戴裏克具體的事情，但他相信會有人替他問的。坐在上首，他環視一圈其他人，果然看見他們都在思考這個在“神棄之地”的成員的話語。

“太陽先生，”出乎克萊恩的意料，先開口的是阿爾傑，“關于這個傳說，還有什麽後續嗎？即使是捕風捉影的信息也行。”

“我想想。”戴裏克努力回憶着，“我的父親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不是神明抛棄了我們，而是神明在考驗我們。’長老也曾說過：‘神明在時間之外一直注視着我們。’”

時間之外……

克萊恩猛地睜大了眼睛。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麽人神能在時間之外的話——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他自己。

也就是說，早在一開始，這些“信徒”就在等待着他的出現了。

克萊恩一邊慶幸着自己被灰霧遮擋，大家看不出他的情緒，一邊看衆人都需要好好消化這個消息的樣子，于是宣布了塔羅會結束。

但是他留下了“太陽”戴裏克。

戴裏克發現只有自己留下，顯得有些惶恐。

“愚者先生，您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做的嗎？”他低垂下頭。

克萊恩摩挲着自己的座椅扶手，溫聲說道：“不要緊張。我只是想确認一件事情。你今天戴的吊墜，是否與你口中的傳說有關。”

“是……是的。愚者先生，這是舊神留給我們的符號。”

拼圖對上了。

克萊恩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作為你今日描述消息的報酬。”

“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

“祂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