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底為什麽要對我的婚禮指手畫腳

第06章 到底為什麽要對我的婚禮指手畫腳

菜陸陸續續地上了,坐在林夕旁邊的溫瀾不停給她夾着菜,林夕為了掩飾自己的尴尬,不住地低頭吃着東西。

溫瀾一邊給她夾菜一邊看着林夕吃,看得笑眯眯的:“多吃點好,西西太瘦了,這幾年在外面沒有好好吃飯吧?”

林夕心裏溫暖,雖然五年沒有回來,但是溫阿姨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她親昵地對着溫瀾撒嬌:“是呀,外面的東西不好吃,我就老想這一口呢,還是溫阿姨點的菜好吃。”

溫瀾略帶嗔怪地說:“就你嘴甜。”一邊說,一邊卻是笑得合不攏嘴,一時飯桌上的氣氛融洽,一向少言的溫叔叔也感慨一樣地說了一句:“還是西西回來了熱鬧。”

俞晚自然地笑着接了一句:“以後要更熱鬧了,周周要結婚了。”

話題帶到了周朝,林夕于是得以光明正大地朝他看過去一眼,他正帶着一次性手套低頭剝蝦,神情專注極了,仿佛話題根本與他無關一樣。

不過俞晚也只是随口一說,很快就進入了其他話題,飯桌上的氣氛很熱鬧,話一句接一句,自然沒有人注意到周朝在幹什麽,只有林夕一直在用眼神的餘光偷偷看他,越發感覺如坐針氈。

她低頭吃着自己碗裏的菜,突然一只剝好的蝦放入了自己碗裏。林夕猛然一愣,她下意識擡頭看向周朝,沒有錯過他眼神裏一瞬間轉瞬即逝的怔然。

給她剝蝦,好像是習慣性的動作。過去二十幾年裏,只要林夕和周朝一起吃飯,就不需要自己剝蝦,周朝每次都會剝好了送到她碗裏,不管是他們兩個單獨吃飯時,還是兩家人一起出來聚餐時,甚至連他們的家裏人都已經習慣了這個舉動,即便注意到了周朝的動作,也一時沒有察覺出什麽不對來。

可是他們已經分手了,而且周朝馬上要結婚了。他給她剝蝦,也只不過是出于一時沒有改過來的習慣,再與情愛什麽的無關了。而且,他們理應保持距離。

林夕看着自己碗裏的蝦,一時不知道是吃還是不吃,習慣會慢慢改過來,這可能也是他最後一次給自己剝蝦了。想到這裏,林夕的心髒泛起了一片酸意,像被針紮過一樣密密麻麻地疼,她如鲠在喉,根本不敢看周朝的眼睛。

但是他卻比她要淡定許多。幾秒到時間內,他又剝好了一只蝦,然後非常自然地送到了俞晚碗裏,語氣帶着淡淡的笑意:“給女士們服務。”

俞晚笑了笑,夾起蝦道了一句謝:“謝謝周周,太貼心了。”

林夕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周朝永遠是這麽妥帖穩當,慌張的只有她一個人罷了,大概是因為他已經放下了,而她還并沒有。

鮮嫩的蝦進入口中,林夕卻只嘗到了苦澀。她臉上的體面已經快要撐不住,好在接下來并沒有再出現什麽岔子,一頓飯在難熬中終于結束了。

Advertisement

飯後,溫瀾開口說:“我們要一起去探望一位老長輩,周朝,你開車,和西西一起先回家吧。”

林夕的心髒慌張地“咯噔”一跳,她正想找個借口說自己有事要去別的地方,電光火石間又突然想起來,周朝自己開車的話,好像也挺危險的,畢竟今天的日期很特殊,她很擔心他的安危。

遲疑的幾秒間,他們的父母已經離開了,只有周朝臉色淡然地轉頭對她說:“走吧。”

不過是順路一起回個家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林夕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盡量維持着平靜的情緒和周朝一起去了地下停車場。她不遠不近地跟在他的身後,因為她在他的背後,所以即便是肆無忌憚地打量周朝也不會被人發現。

周朝好像比以前還長高了一點,肩膀似乎也比以前還要更寬闊,步子看着也比以前還要沉穩。這其實是林夕鮮少能夠看到周朝背影的時候,因為從前他們要麽就是并肩走着,要麽就是周朝跟在她的身後。

他站在自己身後的時候,也會這樣注視着她的背影嗎?

林夕心口微澀,她沉默地走到車邊,手握上副駕駛座的門把手時,才猛然想起來,她作為前女友,坐副駕駛座是不是不太合适?副駕駛座……應該坐的是女朋友吧。

她遲疑了兩秒,周朝卻已經微微皺着眉看過來:“等什麽?上車。”

林夕“哦”了一聲,沒再猶豫地拉開車門上了車。她沉默地寄好安全帶,為了避免和周朝陽交流,一上車她就閉上眼睛假寐,但即便眼睛不看,屬于周朝的氣味卻無孔不入地鑽進她的鼻間,鑽進她的心髒。

沒想到這麽多年了,周朝身上還是這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冽香味。她還以為他現在會用什麽高級香水之類的,林夕向來不喜歡香水味,甚至有些輕微過敏。如果周朝噴了香水,她還能借此機會多讨厭他一點,可是他沒有。

即使已經27歲了,周朝卻仍然是一副幹淨清冽、溫潤如玉的少年模樣。

林夕努力讓自己的大腦放空,阻止自己胡思亂想。但大概是周朝身上的氣味太讓人安心,她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醒來的時候,她睜開眼睛,首先感受得到的車內昏暗的光。這昏暗的光照得她渾身懶勁和懈怠,就像午後一覺睡醒,一道從從窗簾縫隙照進來的、暖洋洋的光一樣。林夕一時回不過神來,她下意識朝着旁邊一看,這一眼讓她猝不及防地就對上周朝的眼睛。

他正看着她,臉色淡淡的,他的眸色很沉,讓林夕分辨不出他的情緒。被她發現他在看她,他也沒有什麽不自在,只是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淡聲解釋道:“你睡得太香了,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我就沒把你叫醒。”

林夕耳根驟然一紅,她下意識擡手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手背是幹燥的,哪裏有什麽口水。

林夕有些微惱,正要像以前被周朝逗急眼時的樣子瞪他一眼,他卻已經若無其事地扯開了話題:“昨晚沒睡好嗎?”

當然沒睡好。她滿腦子都是他的安危,滿腦子都是關于自己重生的荒謬現實,哪裏能睡好?也是因為昨晚确實睡眠不足,她今天一聞到熟悉的味道,感覺到安心的氛圍,才會忍不住在周朝車上睡着吧。

不過說到這個,林夕又想起了周朝的婚禮。雖然她知道反複去問關于他婚禮的事情實在是顯得有些奇怪,但親眼看過周朝在自己面前出現意外的她此時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正好現在只有他們兩個,她需要再确認一遍:“你的婚禮……地點确定了嗎?”

聽清楚她問的話,周朝臉色比剛剛沉了點,他不再看她,只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睛正視着前方:“還是之前那個。”

林夕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怎麽可以是之前那個呢?他就是在那個酒店發生意外的啊。林夕的語氣因為着急而變得有些急促:“不是……那個酒店不可以,我之前做夢就是夢到……”

“你不覺得可笑嗎。”周朝突然打斷她的話,聲音很冷:“做夢夢到,你自己覺得這個理由站得住腳嗎?”

周朝側頭看她,眼神銳利得讓她心驚:“林夕,對我的婚禮指手畫腳、管東管西,你到底要幹什麽?”

周朝看着她的眼神很陌生、很冰冷,他從來沒有這麽對待過她。他冰冷的神情讓林夕的心髒瞬間像是被泡進了檸檬水一般,又酸又澀。林夕的眼眶燙極了,那一刻,她想不管不顧地把自己經歷過的一切都說給周朝聽,包括他的死亡、她的重生,管他信不信,就算是覺得她腦子壞了也沒關系,只要能救他就好了——

但是在她張開嘴的那一刻,她卻忽而感覺心悸得厲害,林夕捂住自己的心髒,臉色在剎那間變得蒼白如紙,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額頭因為疼痛而密布一層冷汗。

周朝臉色驟然變了,他手足無措地看着她,語氣慌張不已:“怎麽了?西西,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林夕張口欲言,卻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朦胧,突然眼前一黑,林夕失去了意識。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