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枯木正萌芽
第40章 枯木正萌芽
林夕今天中午沒有吃午飯,爬山的時候她剛開始心裏憋着一股氣,還沒有什麽感覺,但爬到一半她就開始有點不太舒服,胃部隐隐作痛,不僅如此,山中雖然有樹木遮蔽,但天氣還是燥熱,她感覺自己的腦袋都有些昏沉。
大概林逸也看出她的不适,他有些擔心的問道:“林夕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會?”
林夕深呼吸一口氣,沒有勉強自己,點點頭道:“坐一會吧,我喝點水。”
林逸連忙說好,兩人一起走到旁邊樹下那塊大石頭上坐。林夕慶幸自己自從把紅繩放進書包裏以後出門就常常有背書包的習慣,而且因為她天氣燥熱時經常口渴,所以書包旁側總會放個保溫杯,否則她這會連水都沒得喝。
她喝了幾口溫水,心頭的燥悶好轉了許多,只是依舊有點頭暈。林逸這會是真的看出來林夕不舒服,他有些擔心:“你身體不舒服是不是?要不我們下山吧……”
林夕喝了水之後身體好了許多,而且他們現在正在半山腰,下山和上山是一樣的路程,林夕擺擺手:“不用,我歇一會就好了。”
林逸還想說什麽,卻看到林夕的視線落在他的身後,他看到她的眼睛下意識亮了一下,而後動作有些刻意地撇開臉。林逸回身看過去,來的人不是周朝是誰?
林逸握了握拳,下颌線緊繃,眼神緊緊盯着周朝,卻見他臉色淡淡地朝他點了點頭,而後動作自然地在坐在石頭上的林夕面前蹲下,擡手用手背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
林夕神情有些惱怒,“啪!”地一下用力把他的手打開,林逸看見周朝的手背上浮現一道粉色的痕跡,但是他的臉色一點變化都沒有,只是從書包裏拿出一瓶牛奶,擰開蓋子又遞到林夕手裏。
林夕看一眼他的手,聲音生硬:“我不喝。”
周朝嘆氣,聲音溫柔:“不吃,先幫我拿一下,嗯?”
林夕抿了抿唇,拿過那瓶牛奶。牛奶是玻璃瓶裝的,妥帖溫熱的溫度隔着瓶身傳到她的手心,林夕垂眸看着周朝又從書包裏拿出一個三明治,而後拆了外面的包裝,把三明治其中的一個角露出來,而後遞到她手心:“拿着。”
林夕抗拒地把手藏到身後:“我不吃。”
天氣炎熱,周朝卻并沒有因為她抗拒的态度而有一點不耐煩,他只是語氣溫和平靜地勸說道:“聽話,吃一點,墊墊肚子。”
“林夕你沒有吃午飯嗎?”林逸有些驚訝和焦急地插話道,聽到他的聲音,周朝一頓,旋即擡眼掃了他一眼,而後就淡淡地收回眼神繼續哄林夕道:“吃一點,好嗎?三明治是你常吃的那個牌子,你不是也好久沒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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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愣住,他難以準确形容周朝那個眼神,明明他站着周朝蹲着,那一眼卻壓迫感十足,像是警告,又像是根本懶得搭理他。
實際上确實也沒有人搭理他。周朝忙着哄林夕吃東西,林夕忙着和周朝賭氣,雖然到最後她還是被哄着吃了幾口三明治,喝了幾口牛奶。
“還上山嗎?”周朝把剩下的東西收進書包裏,問林夕。
“要不你們下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啦。”林逸有點尴尬地摸了摸後腦勺:“我看林夕好像不太舒服……”
“大中午的過來爬山誰都會不舒服。”周朝聲音淡淡,語氣聽起來平靜,但實際上說出來的話卻攻擊性十足。
林逸心裏一緊,下意識看向林夕,她皺眉扯了扯周朝的衣擺,而後轉頭對他笑道:“我現在好多了,我們上去吧,都爬到半山了,本來也是我要陪你來的。”
聽見林夕說的最後一句話,周朝的臉色微微一變,但是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站在林夕身邊。
最後他們還是一起上山了,林逸承認自己有私心,他不想看到林夕和周朝有更多單獨相處的機會。他一看就知道他們兩個肯定是鬧矛盾的,那或許拖的時間越久,他們的矛盾也會越大吧。
林夕吃過東西,不适的感覺少了許多,沒有剛剛那麽不舒服了。三人各懷心思地爬到了山頂。
今天是周日,雖然現在正是日頭最旺的正午,所以山頂人不是很多,林夕側頭和林逸說話:“我沒記錯的話求簽應該在廟裏面右手邊的位置。”
林逸點點頭,三人一起進了廟裏。林逸去求簽,周朝和林夕只站在原地看着,兩人沉默又默契地站在一側,沒有要動的意思。
林逸有些疑惑:“你們不求嗎?”
周朝沒說話,林夕則有些猶豫。她知道梧青山很靈,也知道梧青山大概與她有點淵源,她也想去求只簽好解解未來的事,解解重生的事,但是她不知道是否應該去求簽,更不知道去求簽是好是壞,是否會有什麽影響。
于是她猶豫幾秒,還是搖搖頭:“還是不了。”
林逸沒有勉強,只是自己過去求簽,一會後他拿着一張薄薄的簽文紙回來,笑着告訴林夕:“是上上簽,這下我奶奶可以放心了。”
林夕也笑着點點頭,他們正打算離開時,林夕被一個住持叫住:“施主,求只簽吧。”
林夕愣了一下:“我嗎?”
周朝蹙了蹙眉,他拉住林夕的手腕,低聲說:“走吧。”
“诶等一下。”林夕的心中突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如果是住持主動讓她求簽的話,是不是她應該順他的話求只簽看看,或許會有什麽收獲呢?
于是林夕上前一步,在住持手中傾向于她的簽筒中抽了一支,住持接過她手裏帶着簽號的木制簽,而後拿了一張薄薄的簽文給她,然後對着她施了個禮,便離開了。
林逸在一旁疑惑地蹙眉:“诶,他怎麽沒讓你想好要問的問題什麽的……”
林夕看着手中的簽文,一時愕然定住,最上面寫着“上上簽”,然後列下兩句詩文:
“目下如冬樹,枯木正萌芽。不可為人知,春色順遂動。”
什麽意思?是說她重生是不合常理的冬樹萌芽,但只要不被人知道,就會一切順遂嗎?所以,這一切真的與梧青山有關嗎?林夕怔怔地看着簽文,喉嚨口艱澀,攥着簽文紙的手指微微泛白。
林逸在這個時候好奇地探過頭來:“寫的什麽呀,是上上簽嗎……”
“別——”林夕躲閃不及,林逸的視線已經往她的簽文上落,下一秒,“咚”的悠揚一聲響徹整座寺廟。
是誰在敲鐘?悠揚的鐘聲如漣漪般擴散開來,帶來一陣突如其來的風。
林夕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定住了一樣,大風如疾弦拂過,吹起地上的落葉,吹走她手中的簽文,粉色的簽文紙和落葉一起在地上盤旋起舞,林夕的心髒猛然一顫。
還未反應過來,離得最近的周朝已經俯身替她撿起,他似乎看了一眼簽文,又似乎沒有,他只是神情自若地把紙遞給她:“拿着。”
林夕臉色蒼白地接過簽文紙,旁邊的林逸在疑惑地嘀咕:“哪來的風啊……”
“你的是什麽簽?”林逸側頭看林夕,還在好奇。
他這樣問,估計剛剛沒有看清。林夕松了一口氣,遲疑一秒後,她輕聲開口:“中簽。”
林逸聞言有些尴尬地撓撓頭:“中簽就是不好不壞嘛,也算不錯。”
大概因為林夕說了是中簽,林逸沒再追問簽文的具體內容,回去的路上主動說了別的話題。
林夕卻始終心不在焉的。林逸沒有看到簽文,那周朝呢?他看到了嗎?
應該沒有吧。如果看到了的話,她剛剛撒謊說是中簽的時候他應該多少有點反應,但是周朝從剛剛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也沒有怎麽講話。
而且簽文上都寫了“不可為人知”,如果周朝知道了,應該會有什麽後果吧?
……就像剛剛突如其來的那陣風。
林夕不知道剛剛的鐘聲和風是不是巧合,她的腦袋裏就像有一團糾纏在一起的毛線一樣,她怎麽也想不明白。
“西西。”周朝溫叫她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我們和林逸不順路,讓他自己回吧,我們坐一輛車。”
算了。林夕搖搖腦袋,還是先想一想怎麽和周朝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