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上上簽（正文完）
第59章 上上簽（正文完）
林夕的大腦一片空白。如果周朝問她怎麽會有這條紅繩，問她為什麽這條紅繩長得和她手腕上那條一樣，她應該怎麽應答？
溫熱的手掌輕輕拍了一下她的發頂，林夕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周朝，這一看，她就望進了周朝的眼睛裏，他的眼眸中映着五彩缤紛的煙花，還有小小的她的倒影。他的語氣有些無奈：“別看我西西，看煙花。”
她如夢初醒，仰頭看向天空。璀璨奪目的煙花照亮了整片天空，林夕看着一朵一朵五彩缤紛的花朵中頃刻間綻放開來，在天空交織出一副壯麗的畫卷，而後煙花停了一秒，緊接着一個一個的煙花在空中綻放，林夕認真地看着，絢爛的色彩描繪出一個接一個的字，是：“西西生日快樂”。
片刻的絢爛結束，林夕還有點沒回過神來。她此時此刻的心情複雜極了，有觸動，有歡喜，卻也有一絲不知如何面對的慌張……
耳垂被溫熱的指尖輕輕捏了捏，林夕聽到周朝低低的聲音落在自己耳邊：“西西，喜歡嗎？”
林夕點點頭：“喜歡。”
怎麽會不喜歡呢？喜歡的人願意花心思給她放一場只屬于她的煙花，她怎麽可能會不觸動呢。只是……她剛剛就一直在期盼這場煙花不要結束，她實在無法面對還躺在地上的紅繩。
因為剛剛翻東西翻得急躁，她書包裏的東西都散在地上，周朝問過她“喜歡不喜歡”，聽到她說“喜歡”後，好似就已經心滿意足。他蹲下來，仔仔細細地幫她把地上的東西都收進書包裏。
她看着周朝若無其事地撿起那根紅繩，而後放回剛剛那個小格子裏。林夕愣愣地看着，整個人好似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看着周朝幫她把書包收好，然後遞給她，順便還囑咐了一句：“下次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這麽急，走樓梯尤其是要注意，摔了怎麽辦？”
林夕接過書包的時候，腦子裏還是一片漿糊的。她敢肯定，周朝剛剛确實看了她手腕的紅繩一眼，确實是愣住了一秒。
可是……他為什麽不問？
問不奇怪，不問才奇怪。
林夕的腦中好似有一道白光閃過：難道，周朝和她一樣……也是重生的？種種不正常的事情好似在此時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比如說剛開始的時候她的行為舉止都那麽奇怪，周朝為什麽沒有疑惑？比如說他們一起去梧青山的時候，周朝分明就看到了她的簽文，可他為什麽不問？
林夕急切地抓住周朝的衣袖：“你是不是……”
話要出口的那刻，林夕卻又猶豫了。按照她過往重生的經驗來看，重生的事情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就算是周朝也不行。她的嘴張了又閉上，只餘一雙眼睛，似求助又似遲疑地看着周朝。
她聽到周朝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而後點頭：“是。”
林夕愣了一下，她似是沒反應過來：“什麽？”
“西西，我說是。”周朝定定地看着她，他還想繼續說下去，林夕卻突然擡手捂住他的嘴，聲音有點着急：“不能說！”
周朝愣了一下。林夕的手心貼着自己的嘴唇，柔軟的觸感讓他此時此刻即便是有想說的話也只能咽回去。
林夕欲言又止，那副又焦急又說不出口的模樣看得周朝有點心疼，卻又矛盾地覺得她很可愛；她的聲音有點急促：“反正就是不能說！說了會不好的……我經歷過的！”
周朝又是微微愣了一下。林夕說她經歷過……這是什麽意思？他參與的重生，明明只有這一次。
難道在這一次以前，也有類似那樣的事情發生過，只不過那時候他只是作為一個類似于npc的身份參與其中嗎？所以那時候，只有他的西西一個人在經歷那些不安和惶恐嗎？
周朝的手不受控制地有點抖，他的聲音有點啞：“西西。”
林夕略帶疑惑地“嗯？”了一聲，而後就等着他繼續說話，可是周朝卻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他只是想叫叫她而已。
周朝的手環過她的腰，把她緊緊抱進自己懷裏。他把腦袋埋入林夕的頸窩，聲音全啞了：“西西，辛苦了。”
林夕不明所以地回抱他，不明白剛剛還在說紅繩，說重生，怎麽一下子就又說到辛苦了？她有些疑惑地問：“什麽辛苦了？”
“我……只有這一次在。”周朝說得晦澀，林夕卻懂了。其實她剛剛就有猜測，周朝大概只有這一次是同她一次重生的。之前的重生時間都太短，她不足以分辨、也沒有精力去分辨，只有這一次不一樣。
這一次，他們好像是真的穩定在這個時空了一樣。
周朝這麽一說，林夕又想起了那些循環的時空，想起周朝那時候對她的不理解，想起她陷入循環卻無法救下他的恐懼，想起周朝的一次次死亡……
林夕的眼眶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她吸了吸鼻子，小聲道：“沒關系的，現在我們……應該會好了吧。”
“會好的。”周朝篤定的聲音讓林夕的心在剎那間安定了下來，他輕輕地拍着她的背脊，輕聲道：“西西，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在林夕的眼淚快掉下來的時候，陽臺門“吱呀”一聲，傳來了一聲突兀的響。林夕吓了一跳，下意識松開抱着周朝腰的手。
陽臺門口的俞晚有點尴尬，但又莫名有點興奮：“咳……那個，我聽到煙花聲了，想着上來陽臺看看，沒想到你們在這……你們繼續，繼續。”
林夕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俞晚已經一溜煙跑下樓了。
林夕擡頭看向周朝，和他面面相觑。周朝忽而笑出了聲，他捏了捏林夕的耳垂，聲音聽起來很無辜：“這可怎麽辦，被你媽看見了，可解釋不清楚了。”
林夕瞪他一眼，只不過眼神輕飄飄的，并沒有什麽力度：“還能怎麽辦，就跟我媽說呗。周朝你完了，下次考試我要是沒考好，我媽可要連你一塊說了……”
周朝輕輕地笑了一聲，他垂眸看着林夕，聲音比今晚的晚風還要溫柔：“我甘之如饴。”
林夕生日過後，她就和媽媽說了她和周朝談戀愛的事情。林夕的媽媽很開明，她笑眯眯地表示支持後，囑咐了幾句別影響到學習，就沒有再多說什麽了。
林夕和周朝約好，在她生日過後的下一個周六一起去一趟梧青山。
他們兩個人是手牽手爬上山的，大概是天氣涼爽，林夕感覺爬山的過程沒有從前夏天來的時候吃力。全程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說什麽話，只是默契地往上走，倒不是因為他們心事重重，而是因為塵埃落定。
到達山頂，林夕從書包裏拿出那條紅繩攥在手心，周朝似乎看出她有些緊張的情緒，側頭安慰到：“沒事，西西，我們一會拿到廟裏去就好了。”
林夕點了點頭，輕輕地應了一聲。
和上次一樣，林夕一到廟裏，就有一個住持迎了上來。林夕把手中緊攥的紅繩遞給他，她有些遲疑地開口：“這個，給你們……？”
住持朝她微微颔首，而後臉色平靜地接過紅繩，好似那只是一樣不重要的東西一般。他又淡聲開口道：“施主，求只簽吧。”
林夕下意識地看向周朝，周朝朝她輕輕點點頭，于是她從簽筒裏抽出一只，把它交給住持。
住持輕聲道：“請随我來領取簽文。”
林夕牽着周朝的手微微緊了緊，周朝安撫一樣地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
一張薄薄的紙遞到她手中，上面寫着：塵埃落定日，世界清明時。枯木生新芽，萬物正複蘇。
林夕看着簽文上方寫着的“上上簽”，心中激蕩不已。
住持朝她颔首：“施主，不必再來了。”
林夕微微一怔，正想說什麽，古鐘不知為何突然被人敲響。
“咚——”
悠揚的聲音響徹整座梧青山，林夕下意識閉上眼睛，用力攥緊周朝的手，然而幾秒過去，她再睜開眼，卻只見他們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
一旁的周朝有些擔心地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西西，沒事了。”
林夕眼眶微熱，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紅繩，心中的情緒忽而在這一刻全部迸發，她用力地抱住周朝，不受控制地發出低低的泣聲。
“周周，我們好起來了，對嗎？”她不安地确認。
“對。”周朝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樣，聲音篤定得讓她感受到無比的安全。
“只要我們在一起，那就一直會是上上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