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值日
第三章
晚上,徐樂回家,徐康在門口堵住了徐樂。
“喂,你不準跟你媽要錢。”徐康警告着徐樂,旋即改口,“不對,你要錢可以,別提到我就行。”
徐樂語氣低沉的回了句:“我不說。”
說完,繞過徐康進了門。
徐康聳了下肩,跟着徐樂進了門。
吃過晚飯,徐樂同往常一樣沉默的上了樓,不知為何,他總是無法融合到這個重組家庭中。
徐樂不是不喜歡繼父,只是不知該怎麽交流。
于萍端着一杯牛奶上樓,問徐樂在新學校怎麽樣。
徐樂說,還好。
于萍嘆了口氣,又與徐樂念叨了一遍搬遷的難處。
轉過頭來,反而是徐樂安慰了于萍一番。
這個媽媽太脆弱了。
送走了于萍,徐樂翻箱倒櫃的找出裝舊物的小鐵盒。
捧着寶貝似的将一張泛久的卡片拿出。
卡片上畫着兩個簡陋小人,随着時間的推移,彩色蠟筆退了一層顏色,小人身旁依稀可見幾個歪歪扭扭的字:小跟屁蟲和大魔王。
打開錢包,徐樂将卡片平整的夾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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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樂沒趕巧,入學第二天就趕上他們這排打掃衛生。
一大早,小組長分配了衛生工具,點了人頭後破口大罵:“于木和焦可怎麽這樣,今天又沒來,我們這排本來就沒幾個男生,還都是瘦瘦弱弱的。”
說完,小組長無意間瞥了眼徐樂。
徐樂低下了頭。
“唉,這誰去擡水呀。”小組長掐着腰,打量了一圈。
“我去吧。”站在後排的徐樂舉起了手。
小組長看了徐樂一眼:“擡水挺沉的,不着急慢慢來。”
徐樂低頭輕笑,這歧視也太含蓄了。
拿起水桶,徐樂下了樓。
等接滿水,徐樂才真正明白小組長的意思,這水桶是真的沉,徐樂用盡全力,才能将桶擡離地面一掌。
晃晃悠悠的走了一路,水也淅淅瀝瀝地潑了一路。
褲腳濕了,初秋的天,有些微涼。
“呦,這不是新同學嗎?”
熟悉的聲音響起,徐樂直起腰,看到了無所事事的焦可和于木。
“幹嘛呢?打水呀。”焦可雙手插在褲兜裏,幸災樂禍。
徐樂不理焦可,重新提起水桶。
“加油哦,新同學。”焦可拍了徐樂肩膀一下,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老焦。”于木叫住焦可。
焦可回頭,疑惑的看着于木。
“今天你值日,做為第一排的扛把子,這麽走掉不覺得丢人嗎?”于木雙手環胸,靜立看着焦可。
焦可一愣,怎麽回事,這話竟然是從于木口中說出來的,是誰早晨拖着他去陽臺打游戲的。
“臉皮再厚也該感到羞愧了,都一個月沒打掃衛生了。”于木從徐樂手中拎過水桶,遞到了焦可手中。
“去吧,做一次人。”
“你……”他娘的說什麽呢?
“你怎麽不做個人!”焦可這才反應過來,水桶已經到自己手中了。
“你以為我跟你似的,我還有別的任務要做。”
說完,于木走近徐樂:“走吧,我們去擦窗戶。”
徐樂懵懵的點了下頭,跟上了于木。
“艹!”焦可在後面大喊,“這是什麽情況?”
樓上,徐樂站在凳子上,眼睛亂飄,心神不寧的擦着窗戶。
以徐樂為中心,無形中圍成了一個讨論圈,底下叽叽喳喳議論着。
高處不勝寒,徐樂感到陣陣涼意從背後襲來。
“新同學,請你認真對待值日。”于木坐在暖氣片上,擡頭掃了一眼周圍。
湧上來的人群立即散開。
“你看着我,我不會擦。”徐樂扭過頭,一臉的委屈。
于木也不知怎麽了,今日格外的不正常,已經坐在哪兒看了他十分鐘了。
怪不得引起班裏人的熱議,早晨平時在教室是看不到于木,他每次都是踩着上課鈴的點來。
今兒确實不正常,不僅來了,還聲稱要教新同學值日。
誰還不會掃個地擦個窗呀。
“你看吧,我說要教你,你還說不用。”
說完,于木理直氣壯的踩上凳子,站到了徐樂的身後。
低頭,便能看到後脖頸。
“喂,你幹嘛呀。”徐樂吓得亂竄,凳子搖晃起來。
“別動!”于木雙臂一縮,将徐樂禁锢在窗戶與胸膛之間。
于木高了徐樂一頭,站在樓下,能很清晰的看到交疊的兩個人。
“艹,于木在幹嘛?”焦可拎着第二桶水,在樓下看呆了。
這姿勢太不可描述了。
于木低頭,湊近徐樂的後脖頸。
徐樂的校服扣子總是扣到最上面,衣領整整齊齊的蓋住了半個脖子,包括那塊疤痕。
“該死。”于木低罵一聲,真想扯開徐樂的襯衣。
“什麽?”徐樂趴在窗戶上,看着底下竄動的人頭,戰戰兢兢的問了一聲。
于木收斂起這個想法,湊到徐樂耳邊,呼氣道:“真香。”
看着徐樂紅了的耳尖,于木本想戲弄一下徐樂,當真的靠近徐樂時,于木真的聞到一股香味,像酸奶蛋糕上裹得一層奧利奧,想咬一口哎。
徐樂從耳尖紅到了脖子,兩只耳朵熱的出氣。
“我、擦完了。”徐樂雙腿發軟,快要堅持不住了。
于木放過徐樂,拿開手臂跳到地面:“行了,合格了,下來吧。”
徐樂顫巍巍的從凳子上爬下來,紅着臉跑出教室。
于木啧啧兩聲:“臉皮真薄。”
許薇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徐樂,等徐樂跑出去,許薇攥緊拳頭,鼓足勇氣朝于木吼道:“于木,你不準欺負新同學。”
于木冤枉:“我哪兒欺負他了,我在教他怎麽擦窗戶呢。”
“你都那樣了。”許薇弱了幾分氣勢。
于木嗤笑:“我那樣呀?”
“你……”許薇漲紅了臉,“你個臭流氓。”
于木聳肩一笑,還挺喜歡這個稱號:“謝謝誇獎。”
“你……”臉皮真厚,臭不要臉。
許薇罵不出口。
于木吹了一聲流氓專用口哨,領着臭流氓的稱號回到泾渭分明的最後一排。
值日,還挺好玩的。
上課,焦可一直向後探頭,用課本遮住臉,偷偷打量着于木,又看了一眼徐樂。
徐樂的臉頰泛紅,極不自然的聽着課,看這樣子明顯是走神的表現,焦可深知。
“看什麽看!”于木給了焦可一腳。
課本都拿反了。
焦可從徐樂臉上別開目光,失落的搖了搖頭,嘆氣道:“老于,你變了,你再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了。”
“沒事,你永遠是我一個人的狗就行了。”于木頭也沒擡的回了一句。
“你果然變了,以前都說我是你一個人的豬來着。”焦可一本正經。
于木驀地擡頭:“我錯了,我改,你永遠都是我一個人的豬,我發誓,此生只你一頭。”
“靠!”
于木看了焦可一眼,順帶看了徐樂兩眼,低下頭打了幾個字,又忍不住看了徐樂幾眼。
耳朵怎麽還這麽紅,臉皮真薄。
這是種病,得治。
恍恍惚惚的過了一上午,聽到下課鈴後,徐樂緊繃的心弦終于擱下了。
中午,整個教室都沒人,這是屬于他的一片天地。
徐樂非常的享受。
慢吞吞的收拾課本,徐樂就沒有要走的打算,反正又不用出去買飯。
中午少吃一頓也沒事。
“老于,去哪兒吃飯?”焦可準點醒來,揉搓着困倦的眼睛,問道于木。
“我媽今天來,不跟你吃了。”于木盯着手機,輕描淡寫的來了一句。
“哦。”焦可打了一個哈欠,“那我去吃飯了哈。”
“嗯,去吧。”于木微笑,擡手,在空氣中輕輕擺動。
“你抽哪門子瘋?”焦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平時于木只會回兩個字:滾吧。
心情好的時候就三個字:嗯,滾吧。
今兒太不正常了。
于木的笑更讓焦可感到毛骨悚然。
于木轉了臉色,恢複淡然,冷言道:“滾吧。”
“哎,這就對了嘛。”焦可滿意的點了下頭,屁颠的走出教室。
嘈雜的教室,嘈雜的走廊很快安靜下來。
不知是誰忘了關窗戶,秋風卷進,吹得試卷唰唰作響。
徐樂咽了一口唾沫,拿起課本,假裝在理順書頁。
于木怎麽還不走啊?
肚子沒忍住,咕咕的響了兩聲。
寂靜是教室裏,聽的格外清楚。
于木停下點擊手機屏幕,嘴角微微上揚。
昨天他可看的清楚,小白毛拿走了徐樂所有的錢,今日留下,就是為了證明這一點,徐樂沒錢吃飯了。
艹,小白毛,要是讓老子碰到你,非拔光你腦袋上的毛。
于木又暗自罵了一句。
“喂,我今天教你擦窗戶了,你怎麽報答我?”于木揣起手機,臉湊到徐樂耳後,說話的時候故意吐了幾口熱氣。
果然,徐樂的耳朵又紅了。
“你想讓我怎麽報答你?”徐樂向前移了一下,拉遠了與于木的距離。
“我餓了,給我做飯吃吧。”于木繞過課桌,直接站到徐樂眼前。
“你會做飯嗎?”于木這次不吹耳朵了,俯身,貼近了徐樂的臉。
“會!”徐樂一個激靈竄了起來,差點撞到于木的鼻梁。
“這麽猛。”于木捂着差點撞歪的鼻子,自言自語道。
“你會做什麽?”于木問。
“泡面雞蛋湯。”
于木:“……”
怎麽聽着這麽別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