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哥

第二十六章

飯香充斥滿整間屋子，徐樂還未進門，便聞出是蔥爆牛肉的香味。

這是徐樂最愛吃的一道菜。

已經好久沒聞過這個味道了。

尋着味道，徐樂推開廚房的門。

餐桌上已經排滿碗碟，于萍正忙着舀湯出鍋。

“媽，我來吧。”徐樂接過于萍手中的湯碗。

于萍一愣，随即轉了笑臉：“回來了。”

徐樂點頭，舀完鍋裏的湯往外端。

于萍看着徐樂的背影，脫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終究還不能用自然的方式和兒子相處。

于萍嘆了一口氣，摘下圍裙，跟着徐樂身後出來。

“吃飯了。”于萍朝客廳喊了一聲，徐炳天拿着報紙來到廚房。

像往常一樣，徐炳天折起報紙放到一旁，接過于萍盛來的一碗飯。

“徐叔。”徐樂極不自然的叫了一聲。

徐炳天嗯了一聲：“回來了。”

這種簡短的寒暄天天發生，可徐樂每次都覺得很尴尬。

随意回了一聲，徐樂埋頭吃起了飯。

于萍也坐下來，一家三口沉默地咀嚼着飯菜。

忽而，徐炳天渾厚帶有威懾的聲音響起：“徐康那小子怎麽還不回來。”

于萍停住了筷子，徐樂低着頭，小口扒着飯。

徐樂記得，已經好久沒跟徐康一起吃過飯了。

“我給小康打過電話了，他沒接。”于萍放下筷子，看向徐炳天。

徐炳天嚼了幾下飯，沒再說什麽。

飯桌又重新響起了不疾不徐的咀嚼聲。

徐樂很快吃完了飯，退出了飯桌，給于萍和徐炳天一個說話的空間。

回房間走直徐康房門時，徐樂停頓了一下。

房門靜悄悄的，已經好久沒響過，以至于徐樂都忘了去關注徐康在或不在。

那晚的事，徐樂緩和得差不多。

徐樂想，徐康多日不出現在自己眼前，也是在緩沖這件尴尬的事吧。

或許，就是喝醉了，沒有別的意思。

想着想着，徐樂也放松了心态。

回了房間，徐樂繼續做題。

偶爾分出一點心思來留意對門，直到晚上，也沒有聽到對面響起開門聲。

在桌前坐了将近三個小時，徐樂合上課本，揉搓了下困倦的眼皮，準備洗漱睡覺。

還未走到浴室，徐樂聽到了外面徐炳天的訓斥聲。

緊接着，一聲摔門聲暫時終止了喧嚣。

聲音過後，徐炳天又罵罵咧咧起來，而後混進于萍的聲音。

徐康就在自己對門，徐炳天罵徐康的聲音，同時不減一毫的傳到徐樂房中。

忽來的吵鬧聲，躁的徐樂頭痛，坐在床上，無奈地望着房門。

吵鬧了一會兒，門外終于恢複了寂靜。

徐樂走到門前，仔細聽了一會兒，确定沒了聲音才抻出腦袋探望。

走廊黑漆漆的一片，同往日的黑夜并無二異。

一股濃郁的酒味彌散在走廊，直沖徐樂鼻翼。

徐樂看了眼對面的房門，房內依舊沒有絲毫聲響，要不是走廊裏的酒氣，徐樂都以為剛才是錯覺。

走廊不見一絲光亮，徐樂站在門口靜立了一會兒，拖沓着腳步回了房間。

輕輕關上門，生怕打破安靜的黑夜。

徐樂打開抽屜翻翻找找拖出一包藥，将其他的藥倒了出來，留下來唯一一瓶醒酒藥，是那晚給徐康吃的。

拿着藥，徐樂在門口徘徊了好久，猶豫着要不要給徐康送去。

那晚的恐懼，依然還在腦中回蕩。

猶豫再三，徐樂還是打開了房門，蹑手蹑腳的穿過走廊，将藥袋挂到對面房門的把手上。

站在門前停頓了幾秒，徐樂迅速伸手敲了幾下門。

沒等房內反應，徐樂火速蹿回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門。

蹲在門後，徐樂後悔的拍了一下關門的手。

剛才忘記掩掉關聲，聽這大動靜，全都暴露了。

徐樂跳到床上掀起被子捂住腦袋，懊悔地叫了幾聲。

繼徐樂鬧騰完之後，安靜的走廊又響起開門聲，

徐康醉醺醺地打開房門，看了眼徐樂的房門，似乎從房內聽到了叫喊聲。

徐康疑惑的打量着周圍，剛才确确實實聽到敲門聲，原以為是徐炳天就沒理會，直到聽到對面那聲門響，徐康才出來探望。

巡視了一圈，徐康看到了門把手上晃晃悠悠的塑料袋子。

徐康拿起一看，空蕩蕩的袋子裏只有一瓶醒酒藥。

“這個傻子。”徐康輕笑，已經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家裏一共就四個人，老徐氣得半死，不可能來送藥，于萍又在安撫老徐，也不會這麽快把藥送來。

不用做別的推測，徐康也知道了，這藥是對面的小傻子送來的。

徐康捏着藥，醒了大半的酒意。

晃悠着來到徐樂門前，徐康張開手掌，剛想猛拍，想到徐樂對自己的防備，又停住了手。

食指蜷成九十度，有節奏的敲了兩下。

房內，徐樂正兀自埋頭苦惱，忽而聽到敲門聲，一個激靈從床上跳了起來。

徐樂輕手輕腳來到門前，趴在門上探聽。

走廊裏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徐樂還以為出現了幻聽，剛想放松緊繃的身體，耳邊響起了徐康的聲音：“哥，謝謝你的藥。”

徐樂吓得一激靈，差點一頭撞到門上。

聽徐康這麽客氣，徐樂一時不知該怎麽恢複。

客氣，弟弟？

有點別扭，原來不是徐康不叫自己哥哥，而是雙方都不太适應這個稱號。

正絞盡腦汁想着怎麽回複徐康，對門響起了一聲關門聲。

今夜，走廊徹底恢複了平靜。

徐樂松了一口氣，退回到床上。

兀自笑了一下，剛才真是太傻了。

～～

六點的鬧鐘如往常一樣響起。

直到響了第三遍後，徐樂才從睡夢中驚醒。

懶洋洋的伸手關掉了鬧鈴，徐樂擡眼看向窗外，還黑乎乎的一片。

臨近冬至，太陽也越來越懶惰了，六點了才顯了一絲光亮。

動了下身子，徐樂感到仿佛被千鈞的重物壓了一樣，身子很是沉重。

身體由內而外透着冷意，雖是不适，徐樂也沒拖沓，收拾好便去了學校。

過了周末，來校上早自習的人多了一倍，雖是還未大亮，校園裏也熱鬧起來，多了幾分人氣。

徐樂抖擻了一下精神，頭也沒那麽痛了。

教室漸漸坐滿了人。

快到期末考了，徐樂比往常更加努力的備考，不能有絲毫松懈。

同樣，教室所有的人也都在用功複習，包括于木和焦可。

于木早早來了，在一旁打着哈欠做題，一小會兒也快做完選擇填空了，還很認真的驗算了滿滿一草稿的公式。

因為徐樂答應過他，不考倒數第一，考完試的寒假就陪他玩幾天。

前面的焦可也埋頭在書本中，有了上次考試成績的刺激，焦可發誓這次不考倒數第一。

兩個人杠上了。

其實兩個只要努力學，不用争倒數第一的，全班又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

想了想，徐樂将這話咽回肚裏，給兩人點競争動力嘛。

看着兩人認真學習的模樣，徐樂很是欣慰。

高興之際，身旁多出一道身影，挾帶着一股寒意襲像後排。

徐樂幾個擡頭看向從後門進來的許薇。

“徐樂，我生日那晚你去哪兒了？”沒來得及放下書包，許薇焦急的問道徐樂。

瘋玩了一晚，到了半夜許薇才想起喝醉的徐樂。

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徐樂的身影，許薇差點報警了，還是第二天有人說在學校見到了徐樂，許薇才稍稍放了心。

這不一來，許薇就忙不疊的找上徐樂。

徐樂讪讪的別看眼睛，看了一眼于木。

鬼知道那晚徐樂是怎麽去了于木家的。

于木正低下頭假裝玩手機，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焦可也回過頭，一臉茫然的看着徐樂。

徐樂沒有辦法，只好謊稱道：“我回家了。”

說完，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焦可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看徐樂的樣子，就知道定是于木又套路了徐樂。

伸手繞過書立捶了于木胳膊一下，又苦兮兮的讓于木給踢了回去。

徐樂尴尬的微笑和焦可于木的暗下互動，許薇都沒看到，只顧着哭訴。

“你知道嗎？那晚我都快吓死了。”

小臉皺成了一團，許薇抓上了徐樂的手。

這下，于木不淡定了。

放下手機，于木猛地拉過徐樂的手，在慣力下，許薇的手自然斷開。

“你吓沒吓死我們不知道，但請你不要打擾我們學習。”于木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你……”許薇氣得漲紅了臉。

于木用學習來說事，許薇竟無話可說。

“快上課了，你快回去吧。”徐樂給許薇使了一個眼色，主要是現在手拿不出來，還在于木手裏攥着着。

許薇朝徐樂點了下頭，對着于木翻了一個白眼，哼了一聲離開了。

“走了。”徐樂戳了于木一下，示意他松手。

于木這才肯松手，問道：“你怎麽不跟她說實話？”

“實話……”徐樂喃喃一聲，這才想起剛才的對話，于木還在糾結這事呢。

“怎麽說呀。”徐樂嘟囔着抱怨一聲，“那晚我自己都不明不白的，解釋不清楚。”

更何況跟許薇說和于木睡了一晚。

徐樂做不到這麽坦誠。

聽徐樂這麽說，于木的氣消了大半，樂道：“就是我所說的那樣呗，有什麽不好解釋的。”

眼眸一轉，徐樂沒再回應。

徐樂才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