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擰巴
第三十四章
于木徑直進了徐康的房間。
“喂,你進我房間幹嘛?”徐康一頭霧水的跟在于木身後,叫嚷着進了屋。
徐樂是直到最後才反應過來,邁步本想一齊進屋,卻被身後的聲音喊住。
“樂樂,你怎麽在家!”走廊裏回蕩起于萍驚詫的低喊聲和摩擦地板的腳步聲。
徐樂一怔,猛然扭轉過身子,幾乎沒有反應,疾步走向于萍。
見徐樂走來,于萍停住了腳步,依舊一臉的疑惑。
徐樂走至于萍面前停下腳步,扯出一絲憔悴的微笑,囔着鼻子解釋道:“有些發燒,所以沒去上學。”
“發燒?”于萍怔了一秒,随即,伸手摸向徐樂的額頭。
徐樂的額頭還是有些發燙,前額的碎發濕漉漉的瘙癢着于萍的手背。
看着徐樂青白的臉色,于萍驀地怔住了,磕磕絆絆地問道:“頭還疼嗎?”
好像第一次照顧徐樂受傷那般,手足無措,亂了陣腳,尤為生疏。
似乎是窺探出于萍的心思,也好像是習慣使然,徐樂的笑意更加深,似真似假,多年來學會的變臉。
徐樂拿走額前的手,語氣輕松的安慰起于萍來:“沒多大點事,睡一覺好多了。”
徐樂雲淡風輕的說完後,于萍卻掀起來波濤洶湧的浪花。
一滴淚無征兆的從于萍眼眶中流出,顯而易見的滑落至下颚。
這次換徐樂默然了,他什麽都懂,可現在什麽也說不出口。
和于萍的某種相處模式被打破,反到讓徐樂更加擰巴。
低下頭,徐樂無措的望着落在地板的那滴淚,順着罅縫,滲的無影無蹤。
感知到氛圍的奇怪,于萍迅速側轉過臉,極快的擦幹眼角的淚水。
“想吃什麽?媽媽給你做。”
再次看向徐樂,于萍已經滿帶笑意。
紅腫着的眼睛,還殘留着一份若有若無的寒窘。
徐樂有些懵愣地點了下頭,心頭的別扭轉瞬即逝,忽的想起還蜷在房中的于木。
“地三鮮!”随意報了一個菜名,徐樂摸了下肚子,滾圓的大眼睛溜向于萍,讪笑道,“媽,我餓了。”
餓是真的餓,徐樂沒有吃早飯,但是撒嬌的語氣,卻很久違。
平淡的眸子瞬間活躍起來,于萍頻頻點頭:“好,好,媽媽這就下去給你做。”
久違的溫情,于萍一時不知該怎麽拿捏,聽徐樂說完後,有些手忙腳亂的走下樓梯,恨不得下一秒便能将飯菜端來。
徐樂站立在樓道口,嘴角的弧度一直上揚,直到于萍的背影消失,才轉身走向徐康的房間。
心事重重的,徐樂又恢複了愁态,盤算着怎麽将于木滿山過海的偷運出家。
“喂,你小子!”
走至過道,徐樂忽然聽到徐康房內一聲喊。
想都沒想,徐樂徑直奔向徐康的房間,咣叽一聲撞開了門,着急道:“怎麽了?”
冷風伴着些許的雨雪,從大開的窗口灌進。
徐樂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鼻息反而更通暢了。
徐樂目光不覺望向窗戶,除了站在窗口一臉吃驚的徐康,房中再無他人。
“于木呢?”徐樂邊問着,邊裹緊衣服走向徐康。
街道上又鋪了一層白雪,返程回家的人愈來愈多,道路很快清理幹淨。
唯有牆瓦上還保持着如初的雪被。
徐康臉色有些鐵青,目光聚焦窗外的一處。
見徐康臉色不對,徐樂順着徐康的目光看去。
牆沿上平坦的雪被踩出了幾只突兀的腳印,一路延伸到街道的邊緣,消失在泥濘中。
“于木……原來是從這兒進的。”徐樂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話剛出口,徐樂轉瞬察覺到不對,地上滿是淩亂的腳印,徐康能高興才怪。
悻悻地側頭看向徐康,徐樂又緊張起來:“地上的雪水,我來打掃。”
說畢,徐樂便忙活起來,随意抽了幾張紙巾,蹲下來擦除地板上的污漬。
“不用了。”冰冷的聲音從頭頂上空響起,随即一股溫熱撫上徐樂的手背。
恐觸電般,徐樂迅速收回手。
徐康懸在空中的手怔了一下,又若無其事的撿起徐樂扔下的紙巾。
徐康無視徐樂,慢條斯理的扣着地板縫裏的泥漬。
徐樂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有些窘迫的看着徐康。
沉默許久後,徐康忽的來了一句:“于木剛才走的時候,臉色挺臭的,好像生氣了。”
站起身來,徐康将手中的垃圾随意一扔,轉身關掉了窗戶。
呼嘯的風聲終于停止。
“生氣?”徐樂将信将疑,又自言自語問道,“他為什麽生氣?”
心思全由徐康的話轉移走了,徐樂站在原地,陷入了思索。
于木雖是冷酷,但從來不喜歡将事情複雜化,是有什麽就說什麽的人,懶得拐彎抹角。
于萍上來之前還好好的,怎麽進了屋子就生起了氣。
百思不得其解,徐樂又想會不會是因為徐康。
轉念又搖了搖頭,一如于木的性子,要是真看不慣徐康,早就動手了。
放學那天砸的車就是很好的證明。
正糾結時,肩上搭上一股力道。
徐康低頭看着徐樂,滿臉的憤懑,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學校,要是于木敢欺負你,我就跟他幹架。”
稚嫩的臉上寫滿了真誠。
看着徐康,徐樂沒忍住的噗笑一聲。
徐康連事情的始末都沒搞清楚,就愣頭愣腦的要保護自己,甚至,連這點能力都沒有。
“我和于木沒有事,放心好了。”到頭來,還得徐樂安慰徐康。
氣氛輕松了許多,徐樂拍了下徐康的肩膀,趁機退出了房間。
目送着徐樂出了門,徐康兀自憋着一口氣。
終得難以排解,徐康嗷嚎了一嗓子,跳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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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稀落落的飄了一天的雪,翌日,氣溫驟降。
徐樂帶着微高的體溫和滿腹的疑惑來到學校。
一如往常,教室區還沒怎麽有人,走廊裏偶爾飄出幾處歡笑聲,很快又隐沒無影。
徐樂沒有心思理會周遭,疾步來到教室,氣喘籲籲的一頭紮了進去,迫不及待的尋找于木的身影。
教室與走廊無異,靜悄悄的,偶有蚊蠅般的背書聲瘙癢着耳蝸,擾的徐樂心頭有些煩躁。
更讓徐樂煩躁的是,于木桌上空空如也。
拎着書包,徐樂氣餒的走向課桌。
習慣性的打眼一瞥,暖氣上依舊溫了兩瓶酸奶,孤零零的躺在那兒。
瞬間,徐樂點燃了精神。
焦急地抱起酸奶,還有些微微涼,于木應該也剛來。
徐樂又染上了笑模樣,抱着酸奶坐下來,不願撒手。
坐安穩後,徐樂心情比往常好了幾倍,立起書本開始背書。
歡快積極的語氣仿佛帶動了整個教室的氛圍,背書的聲音越來越高,很快充斥滿走廊。
伴着朗朗書聲,後門響起了一串腳步聲。
徐樂時刻注意着,感知到身旁來了人,便迫不及待,欣喜的擡頭。
“怎麽是你?”對上焦可的臉,徐樂露出顯而易見的失望。
焦可更懵,瞪眼問道:“你這是什麽表情!”
徐樂不再回應焦可,心情低落到極點。
扭過頭,将臉埋進書本中。
焦可一頭霧水,徐樂明顯是不開心了。
再瞥了眼于木空着的座位,焦可有了一絲領會。
再加之昨天于木突然的逃課,焦可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
彎下腰,焦可貼近徐樂的耳朵,關切的問道:“學神,你和老于是不是吵架了?”
徐樂依舊将臉埋在書本中,蔫蔫的搖了下頭。
沒有一絲力氣回答焦可,自己都不明白怎麽回事。
都怪徐康昨天多嘴,讓徐樂平添了幾分猜疑。
焦可看徐樂這樣,百分之百認定,就是吵架了。
不顧徐樂的低落,焦可在徐樂耳旁叨叨起來:“我給你說啊,學神,于木脾氣太差,你呀也別慣着他,該硬氣就得硬氣,別讓他壓着……”
正說到高潮時,焦可肩上突然多出一股力道,鉗的焦可肩膀一陣痛麻。
憑着多年經驗,焦可不用回頭也确認出,是于木沒錯了。
悻悻的回頭,焦可嘴角都快咧到腮幫子後了,嬉笑着岔開話題:“你怎麽才來,學神都孤單寂寞了。”
剛才強硬的給徐樂出謀劃策的态度全然不見。
“滾開,別擋路!”于木冷着臉,低吼了一聲後松開了手。
“得嘞!”得到救贖般,焦可拎着書包,屁颠的回到了座位。
坐定後,焦可依舊不放心,側轉過身子,豎起耳朵,在嘈雜的背書聲中仔細的偷聽着。
在聽到于木的聲音後,徐樂第一時間回了頭,扭轉着身子,悉心觀察着于木。
不知是面對着焦可的原因,于木擺了一張冷臉。
面無表情,窺探不出什麽心情。
徐樂微微擡起身子,給于木讓開道路。
未說過一句話,卻十分的別扭,擰巴着。
徐樂相信了徐康昨兒說的,于木生氣了,現在只是在克制而已。
于木靜言坐下,挾帶着一股濃郁的尼古丁味萦繞在後排小小的座位間。
徐樂皺起眉頭,即使感冒鼻子堵也能聞到,于木這一早晨怕是不知躲在哪個角落抽了到少支煙吧。
“還發燒嗎?”在徐樂思緒飄轉時,于木出其不意又意料之中的開口問道。
語氣平淡,沒了生氣和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