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念念不忘

第第20章 念念不忘

“司老師,你快來啊!”韋流竹見艾宣愣在某處,也跟着湊了過去,好奇地看着這個久遠的許願牌。

司雲起過去時,那裏已經聚了好幾個嘉賓和工作人員。

“這是什麽意思?”韋流竹不理解,“我沒印象看到過你眼睛受傷的新聞呀。”

“我也沒有,”工作人員上網搜索,也是一片空白,“網上也沒搜不出來。”

人們議論紛紛。

“這還能是瞎寫的?”

“這也不像瞎寫啊關鍵是……”

“會不會是黑粉!說司雲起眼睛快好起來是反諷他沒眼光!嗯…但下一句永遠不受傷又不像是黑粉哦。”

“司老師!快過來,你看!”

司雲起越過圍觀的幾個人,順着艾宣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張許願牌。

目光就再也沒有移開過。

鄧承跟在他身後,也看到了上面的字。

“這一看就是粉絲,”鄧承說,“雲起他拍攝時受傷還挺多的,他又向來不喜歡這些暴露在公衆平臺上,網上沒消息也很正常。”

“對哦,”工作人員問,“司老師,你是拍哪部電影的時候受傷的呀。”

“司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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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雲起回神,又聽到韋流竹大聲喊:“季醫生,你一個人在那裏做什麽,快過來呀!”

小悠剛寫完心願,正打算挂許願牌,看到那邊圍了那麽多人,還以為是個風水寶地,“季醫生,走,咱一塊去看看。”

季杭拒絕:“不了,你去吧。”

“沒事的季醫生,咱們後期特別專業,入鏡後都會給打馬賽克的,走。”小悠又勸。

季杭還是婉拒,正欲轉身離開時,身後又有個人推自己。

他回頭看,是導演喬炎。

“走啊季醫生,看看那邊做什麽呢那麽多人。”

季杭拗不過他們兩個,跟着走過去後,見到一群人正對着一張許願牌研究。

司雲起站在最中間,默不作聲。

他忽然有個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悠鑽進人堆,慢慢念道:“司雲起,眼睛快好起來,永遠不受傷……”

季杭措然擡眸,撞進司雲起的眸光裏。

“這是粉絲寫的嗎?”有人這樣問。

“司老師?”

有陣風吹來,許願牌被風的力道抵着前後晃動。

許許多多美好的心願相撞,一段漫長而悠遠的聲音随着風去往遠方。許下這些心願的人會在某個普通的時刻,聽到回響。

司雲起斂了眸光,回神看向許願牌。靜谧半晌,他忽地探出手指,輕輕碰向那處裂痕。

觸感粗糙堅硬。

司雲起垂眸,手指抵着許願牌,聲線沉澈:“不是粉絲。”

季杭聽到有人問為什麽。

那人問司雲起為什麽篤定不是粉絲,能寫下這樣心願的人,不是粉絲還能是誰。

“這不光是字哦,”艾宣彎腰,仔細看了看,“許願牌好像是先用什麽東西刻出來這幾個字,這黑色的字跡是後來描上去的。”

“我的天。”聽到艾宣的話,圍觀的人們又湊過去,發現果然是這樣。

“這還不是粉絲,這得多愛啊,還先把這些字在許願牌上刻下來……”

司雲起退出人群,慢慢走到季杭身後。

耳側驀然傳來聲音,季杭聽到司雲起問:“為什麽。”

為什麽。

……

那年送司雲起離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季杭都沒有司雲起的消息。

有幾天連着熬夜,曹書望看不下去,把季杭趕走去睡覺,他守着季滿謙。

季杭卻睡不着,坐在出租屋裏一下午,走神一下午。

半夜,他決定去爬山。

到達時已經是清晨了,太陽越出地平線,照的他前行的路越來越亮。

到山頂時他看到很多人都在寫許願牌,那小牌很便宜,5塊錢一個。要是買的多還能和攤主講價。

他站在旁邊看着攤前的人絡繹不絕,轉身要走時聽到攤主說:“小夥子,你不買一個啊,我還以為你看這麽久是感興趣呢。”

季杭搖頭,說:“不了。”

他走到一處人少的地方,有個拄着登山杖的老人主動和他聊天。

“你看起來很沒精神,遇到難事了嗎,”老人問。

季杭看了老人一眼,又收回視線眺望遠方。

“算是吧。”

老人問:“那怎麽不學別人,許個願挂在那鐵鏈或者那樹上?”

季杭回答道:“我不信這些。”

如果把願望寫在許願牌上挂起來就能應驗,那為什麽還會有那麽多的求而不得和期冀落空。

如果真的能這麽簡單,那明明自己已經祈求過千萬次讓季滿謙好起來,明明自己那麽不想和司雲起分開,為什麽還是事與願違。

“不信?”老人笑了笑,“哪有什麽信不信的,這麽多的許願牌,你以為所有許願的人都覺得一定會實現嗎。那肯定不會。而且很多人現在許了心願,過一年都忘記自己許的願是什麽了。但那也否定不了這一刻寫下心願的他們是真誠的,因為心願太美好,除了放在心裏,還能寫下來,和很多人的心願放在一起。多美好的地兒。”

季杭沉默了會兒,偏頭問:“那您寫了麽?”

老人樂呵道:“當然寫了,我每爬一座山都寫一個。”

季杭有點想問那每次的心願都一樣嗎,但有點冒犯,就沒問。

老人主動說:“我每次寫的都是一個,我寫的是‘想為愛妻再做一頓飯’,我知道不可能實現,因為我妻子已經離開三年了。”

後來老人下山,季杭去買了兩塊許願牌。

他坐在石塊上,手中的黑筆遲遲沒落在許願牌上。等他終于想好了要寫什麽,又開始覺得這黑筆痕跡不夠重,似乎經歷幾場雨就會被打散。

彼時還說不信的人,找出那把出租屋的鑰匙,一點一點,在許願牌上刻下心願。又覺得許願牌上的繩子太細太短不夠牢固,又去找攤主買來二十幾根紅繩。

他刻了兩張,然後用黑筆描色。

【季滿謙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司雲起眼睛快好起來,永遠不受傷。】

明明不到一分鐘就能寫完的心願,他卻足足耗了半個多小時。就好像是,慢慢許下的心願,被忘記的就能慢一點。

所以時至今日,他還沒忘記。

……

喬炎注意到司雲起不大對勁,提議道:“行了,猜這個也沒意義,你們的許願牌都挂好了嗎,快去挂吧。”

他說完後人們走了一些,還有幾個圍着看的。

歐瑜就在其中。他借着綁許願牌的理由,在原地待了一會兒。

小悠遠遠看到歐瑜拿出手機在拍許願牌,她快走過去提醒道:“歐瑜老師,這張許願牌最好還是不拍了吧,有點涉及到司老師的隐私。”

歐瑜拿着手機晃了晃,笑容妥帖:“沒有拍司老師的哦,我的也挂在這裏了,剛剛拍的是我自己的,你要檢查一下嘛。”

小悠:“不用了,不好意思歐瑜老師,誤會你了,祝你的心願早日實現。”

她走後歐瑜的臉色瞬間僵硬。歐瑜拿出手機,把剛拍的許願牌給備注為“丁哥”的人發了過去。

他又去捕捉司雲起的影子,看了一圈也沒看到。

酒店裏。

季杭刷卡打開房間的門,門扇半開。

他走進去,轉身看向跟在身後的司雲起。

這一路上季杭想了很多的理由,可看向司雲起那雙眼睛時,他忽然又說不出來了。

“為什麽。”司雲起又問。

司雲起比誰都清楚,季杭不想說的事情,不管怎麽問都問不出來。

他便從來不問,也不想要季杭費心思去想借口。

可是太多了。

當初季杭送自己離開時,說的明明是最好別再有聯系。

當初他很确信,在自己眼睛受傷的時候,季杭從沒離開自己超過半小時。所以這許願牌只能是分開之後季杭寫的。

若是憑借着些殘餘的交情,才寫許願牌祝願自己一句,自己倒也不會多想。

但那許願牌,是先用尖銳的東西刻上字再用黑筆描,是用紅繩纏繞着挂了很多圈。

司雲起沒辦法欺騙自己那只是個簡單的祝福。

還有為自己反黑六年的營銷號借我瓶水,那些澄清和圖片,都需要費精力才能找到。

季杭總是悶聲去做很多事情,又什麽都不肯說。

這一刻司雲起覺得必須得問出點什麽。仿佛他顧及着不去問,就會錯過一些事情。

季杭告訴他:“司雲起,我沒什麽要解釋的,我也不否認那張許願牌是我挂的。但那又怎麽樣呢,那是我十年前挂的,你問現在的我為什麽,我都已經忘幹淨了,要我怎麽回答。”

司雲起眸光垂了片刻,似乎有幾分失落。

身後的門忽然動了動,從半開變成虛掩。

司雲起擡眼,和季杭對視,聲音有幾分無可奈何的意思:“你總是什麽也不說。”

季杭的心因着他這句話,很隐秘地疼了一下。

可他還是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對司雲起說:“我是因為工作來到這裏,不想和這裏的任何一個人走的太近,包括你。我們本來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沒必要有交集,從前的事情我也真的都忘了。除了生病,你不要總來找我。”

騙人。

司雲起一點也不難過,因為他知道季杭在騙自己。

他甚至想起自己前一晚還在和喬炎說,擔心表白會再次吓到季杭。可看到許願牌時,他又忽然覺得,季杭曾經送他走時說的話也都是假的。

可是問不出來。

司雲起想,既然問不出來,那就自己去說。

于是司雲起說:“那你不好奇麽。”

季杭:“好奇什麽?”

司雲起:“我為什麽總是找你。”

頓了頓,司雲起問:“你沒從好奇過麽。”

季杭攥緊手指,隐約有種難言的錯覺。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種錯覺是什麽,耳側傳來司雲起的聲音。

“第一期開拍前去接你的李達和司機,在所有人的群裏發了十幾條消息,錄制第一晚去找了你兩次,喝了十幾盒牛奶,在你臉上抹黑……你怎麽都不問我一句為什麽。”

像是被司雲起的話帶着走了,每說一件事季杭就回憶起當時的場景,直至司雲起問到最後一句。

季杭鬼使神差地開口:“為什麽。”

司雲起靜默了一會兒,開口時不再如十年前那般躊躇,心裏卻是一樣的緊張。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季杭,聲音認真而緩慢:

“季杭,過了十年,我還是只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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