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鳥啄食初現的星群
第20章 夜鳥啄食初現的星群
“可能是我的存在威脅到他了吧……”溫向燭猶猶豫豫地開口。
“威脅?”季清淮略微感到困惑。
“他說全世界都知道你們很快就會訂婚,如果你們一定會訂婚的話,那我不想摻合……”溫向燭咬了咬下唇,擰着眉看向季清淮。
因為缺乏底氣,所以他的語氣偏弱。
他的手原本還摟着季清淮的脖子,說到這裏就自覺松開了一些,“你不能又要留住我,又不肯放棄你的小竹,對嗎?”
季清淮對着他清透、不帶任何欲望的瞳孔愣了幾秒,才想起回答:“對。”
“他不愛你,對嗎?”溫向燭看到對方被引導着說出讓自己滿意的答案,懸着的心終于安穩,随即又問出下一個問題。
“他不愛我。”季清淮甚至自己複述了一遍,“我不想質疑十幾歲時我們的感情,但我可以确信,現在的他對我幾乎沒什麽感覺了。”
“那你自己呢,你愛他嗎?”溫向燭對季清淮是否真的喜歡上自己這一點并沒有把握,也羞于開口。
于是便退而求其次,這麽問出了口。
“我……”季清淮似乎拿不準,“我不清楚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溫向燭原本聽到這個答案心底是有些失落的,但很快又安靜地注視着季清淮,描述道:“愛一個人,大概是見不到就會想念。看到他難過,自己也不會好受。看到他身體不舒服,就會好心疼好心疼……一想到他可能會和別人在一起,就會忍不住地嫉妒。”
“好多好多複雜的感覺。”
就像,我對你。
季清淮也認真地将他的話放在心底咀嚼,但聽着聽着,不知道哪裏來的憋悶感,“那你愛誰?你似乎很清楚這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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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溫向燭張開唇,話卻說不出口。
确實,在季清淮眼裏,他們才不過認識半年,談愛似乎太過倉促。
兩人還沒交談完,房間門就被家政阿姨敲響,“家裏來客人了。”
交心的氛圍被全然打破,季清淮有些不悅,但也順勢将溫向燭放回床上,一只手拿起被子蓋住他的兩條腿,囑咐道:“你就在這,我出去看看是誰。”
溫向燭點點頭,從床頭櫃上拿起自己的手機,打算回一回消息。
季清淮還沒來得及出門,家政阿姨略顯慌張的聲音就先傳進了耳朵裏。
“你……你不能直接闖進房間的!”
下一秒,房門就被突然被打開,神情愠怒的江問竹闖進了兩人的視線裏。
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溫向燭,瞬間整個人都變得情緒激動起來。
“你們兩果然有一腿!”他說着,手裏的包也朝着溫向燭砸了過去,“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人,明明警告過你了,還要這麽不知廉恥地貼上來。”
他的包看上去體積還不小,要是真砸到腦袋上,指不定就腫起個包來了。
季清淮飛快地伸出手,替溫向燭硬生生擋了一下,這才讓包掉落到地上,搭扣松開,裏面的東西散了出來。
一疊照片在其餘物品中顯得相當惹眼,季清淮蹲下身,撿起兩張看了看。
都是昨晚偷拍的,還很新鮮。
季清淮不知道他帶着這些照片來質問自己的目的何在。
既然對偷拍的小動作都毫不避諱了,難道是打算徹底撕破臉嗎?
“你找人跟蹤我?”季清淮冷臉時威懾力不淺,但在這之前他幾乎從未對江問竹有過這副神情。
“從那次在餐廳我就看出你們不對勁了,不想讓我知道的話,你就不該做這種事啊。”江問竹瞪着眼睛看他。
“是嗎?”季清淮對着手中的照片沉吟一聲,“那你是以什麽樣的身份來質疑我的呢,小竹?”
溫向燭一句話都不用講,只是坐着看向這兩個人當面對峙。
江問竹大抵真的是不太了解季清淮了。
他這個人吃軟不吃硬,且僅憑這一聲“小竹”來看,季清淮還沒有真的開始生氣。
“當然是以你未婚妻的身份,這明明是你自己承諾過的。怎麽,現在和別人搞上床了,就要出爾反爾了?”
準确來說,江問竹從十幾歲來季家之後壓根沒和季清淮吵過架,自然也不知道該怎麽解決兩人之間的矛盾。
在他眼裏,季清淮已經愛上了別人,那麽他只能依靠威脅的方式,來鞏固自己該有的地位。
他的話實在難聽,季清淮低着頭看照片,突然冷哼一聲,“既然你答應了我當初的承諾,那在英國那段時間又為什麽要交男朋友?”
“在我面前想要将他安插進季氏的時候,你應該沒想到,從你剛開始和他談戀愛沒多久,我就知道他的存在了吧?”
江問竹的氣勢突然弱了幾分,神情也變得慌張起來,“你那時候就知道了?那你還……”
“還照常給你打錢,給你買想要的東西,甚至是不在意那個人的存在。”季清淮擡起頭掃了他一眼。
不知道為什麽,僅僅是幾天沒見他,季清淮總感覺他像是全然變了模樣。
“江問竹,我給過你很多機會了。”季清淮沉着聲喊出了他的全名。
江問竹心一沉,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和他這麽多年的情分已經消耗殆盡。
看上去他們之間的感情破裂地十分迅速,但其實在季清淮心底,這卻是個從幾年前就開始的,緩慢而又折磨的過程。
期間他無數次質疑自己是否就是沒有獲得愛的能力,否則為什麽親近的人總是會這樣無情地對待他。
這都是造成季清淮渴膚症的根源。
所以他的身體反應其實就是最好的檢驗标準。
誰愛他,誰不愛他,相當分明。
只可惜,他現在尚未意識到這一點。
“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麽不告訴我?”江問竹拽住他的手臂,眼裏閃出淚花,“如果你當時讓我和他分手,我也不至于……”
對這個人徹底脫去濾鏡之後,季清淮神情淡淡地看着他眼底的淚,心底平靜得掀不起一絲波瀾。
沒有觸動,那就更談不上心疼了。
“愛不愛我是你自己的選擇,我無權幹涉。”季清淮推開他的手,“只是你曾經騙我說,你會愛我,我才給了你許多次機會。”
“是你不說,我才……”他帶着哭腔企圖解釋,但依舊是将責任推在了季清淮的身上。
“我不會和你訂婚了,至于季家,看在救命恩人的情分上,我不會趕你出去……”
季清淮話未說完,就被他怒聲打斷:“季清淮,你說不訂就不訂了?你別忘了,你爸媽喜歡的都是我,不是這個殺人犯的兒子!”
這句話幾乎是觸及了季清淮的逆鱗,他一把擰住江問竹的手腕,“欺負他家人這件事也有你的手筆在裏面吧?”
他倒是一下戳中了江問竹的心思,雖說上一次季氏大廈是秦憐心做的,但砸水果攤這件事,的确是因為他在秦憐心的面前吹了好幾次耳旁風才促成的。
“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人?”江問竹依舊嘴硬,狠狠瞪他回問道。
只要對方不回答“是”的話,那就是還有機會。
但很可惜,他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近乎冷漠的神情,居高臨下地看着江問竹。
也就意味着,這個問題對于他來說甚至沒有了意義。
“你鬧完了嗎?”季清淮問道,“明天我會聯系你的家人,來将你接回去。”
“以前贈予你們的那些東西,我不會要回來,當報答你的恩情,完全足夠了。”
“你就為了這個助理,居然要将我送回去?”江問竹擦淚的動作僵住,一臉不可置信地回看向他。
“你還沒明白。”季清淮似乎懶得和他解釋,“我不想再多說了,今天就把你的東西收拾好吧。”
“沒有我的話,你現在都不可能站在這裏!”江問竹精致的臉蛋也因為情緒的崩塌而變得有些猙獰。
季清淮擰眉,他會說出這種話,算是在意料之中,但依舊讓季清淮感到了怪異。
難道一個人的本性也會随着長大的過程而改變麽?
一旦對某個人的信任開始産生裂痕,那麽很快就會出現更大的創口。
“當年帶我逃去的時候,你為了不讓我昏睡,給我唱了一首歌,你還記得是什麽嗎?”季清淮特意直視着他問道。
按理來說,這麽深刻的記憶是無法遺忘的。
在獲救後的很多個夜晚,季清淮的夢裏都會重複着那個場景,他當時被濃濃的煙霧嗆得意識模糊,所以沒有看清救他的人到底長什麽樣。
若不是有目擊證人說,那時候森林裏就他們兩個人逃了出來,季家也不會貿然地相信這個救命恩人的身份。
可此刻,季清淮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總是與他記憶中的“小竹”重合不上。
江問竹根本不敢與他對視,說出口的話也那樣蒼白無力:“那麽久之前的事情,我哪裏記得清?”
“是嗎?”季清淮神情難辨地反問一聲。
腦海裏又突然想到,難怪當初江問竹的家人下意識喊他小名,并不是喊的“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