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來自沉船的靜止旋轉點
第21章 來自沉船的靜止旋轉點
“別墅裏你的東西很多，讓你男朋友來幫你搬，或者找個搬家公司也可以。”季清淮低頭看了眼表，“現在還是中午，明天之前搬完，來得及。”
江問竹端着一副正宮姿态來的，現在卻是顏面盡失，基本的表情管理也維持不住了。
在他心底，對于季清淮的認知還停留在幾年之前，所以認定只要自己掉眼淚，那麽就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可事實卻是，季清淮十分鎮定，且冷漠得出奇。
或許季清淮的本性便是如此，若不是他占了個救命恩人的身份，花了好幾年來編織這場夢境，極有可能都根本近不了季清淮的身。
現在這場夢碎了，季清淮徹底醒來，便不再對他抱有憐惜之類的感情。
“季清淮，你還真狠心。”江問竹幾乎是咬牙啓齒地說出了這句話。
“你扪心自問，是我狠心嗎？”季清淮低笑一聲，像是在聽什麽玩笑話。
他還想繼續指責的話卡在喉嚨口，一時發不出聲。
仔細回想這些年，季清淮對他幾乎是有求必應，處處妥帖。
他倒不是沒有動過心，但當他發現季清淮對愛的需求比其他人要高之後，就立即收回了感情。
因為他永遠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只想單方面享受季清淮的付出，并不想費心思去回報同等的情緒價值，所以就理所當然地将在一起的事情拖了又拖。
他甚至沾沾自喜，偷偷談了個男友沒有被發現，回了國依舊可以和季清淮訂婚，結婚，而後坐擁大量的資産。
他的設想很美妙，但這一切都從一個助理的出現開始改變了。
而在江問竹的人生信條裏，就沒有責怪自己這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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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恨地掃了床上的溫助一眼，随即擦幹臉上的淚，彎腰撿起包，“不就是搬家麽，我下午就會搬走，但你最好不要後悔。”
“後悔什麽？”季清淮掃他一眼，順手将偷拍的那些照片還給他。
他一巴掌将照片拍散，随即瞪了季清淮一眼，“你就不怕我把這些照片散播出去，讓你們兩名聲都被毀嗎？”
“裝都不裝了？”季清淮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那你可以試試，就算你跑回季家找人給你撐腰，他們也不會覺得你比季家的臉面更重要。”
“你……”江問竹又一次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這次連一直安分做着旁觀者的溫向燭都震驚地看向了季清淮。
雖然他生氣之後是會言語尖利，可對象是江問竹，那就很稀奇了。
這意味着，兩人是徹徹底底地撕破臉了，絕無感情複燃的可能性。
江問竹走後，房間裏陷入短暫的沉寂。
溫向燭對着季清淮無言的背影，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做。
雖然季清淮剛剛表現得一直很絕情，但溫向燭內心很清楚，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割舍幹淨，其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季清淮愛不愛小竹他無從知曉，但這多年的付出都是實實在在的，不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你……還好嗎？”他光着腳下了床，手輕輕碰了季清淮一下，語氣也小心翼翼的。
季清淮轉過身，對上他關切的眼神，忍不住一下子将他抱進懷裏，“不太好，怎麽辦？”
他被抱得很緊，感覺自己像是要揉進季清淮的身體裏。
這樣的擁抱卻出奇般，給雙方都帶來了莫大的安全感。
“我也不知道。”溫向燭悶悶地說道，“我要做什麽會讓你開心一點？”
聽到他這句話的瞬間，季清淮內心的空洞像是被短暫填滿了一樣。
這種感覺很奇妙，第一次有人會如此在意他的情緒，在意怎麽樣能讓他不難過。
之前因為季清淮單方面要求不能愛上彼此，所以溫向燭從來不會表達出多餘的關心。
可現在，他卻可以大膽地說出口。
季清淮抱着他，腦海中突然開始仔細回想起來。
究竟是為什麽，只有溫助才能給自己治病呢？
他想到，第一次在醫院，他意外渴膚症發作，溫助表情格外焦急的時候。
想到在餐廳自己花生過敏，溫助第一個發現的時候。
想到在床上，在公司，在車上，每一個瞬間，溫助從不讓他的話落在地上，無人回應的時候。
所以啊，究竟是因為什麽呢？
“你親親我吧。”季清淮低頭看向他，缱绻的眼神無從掩藏。
“什麽？”溫向燭對他的轉變感到發懵。
“我說，親親我。”
季清淮回答着，自己先一步湊了過去，碰上了他的唇。
他伸手摟住季清淮的脖子，生疏又溫柔地對着季清淮的唇舔吻。
他學不會對方昨晚那種狂風暴雨般的激吻，況且要修複對方的心情，這種方式或許更好一些。
季清淮任由他選擇親吻的方式，只是被動地配合着。
某一瞬間又想到他光着腳站在地上，于是摟住他的兩條腿，輕輕一提，就抱了起來。
突然被抱住的溫向燭驚呼一聲，随即只能更緊地摟住季清淮的脖子，呆呆地看向季清淮。
他的神情引得季清淮輕笑，忍不住開口提醒道：“不繼續嗎？”
溫向燭沒有回答，也不動作，只是安靜地注視着他的眼睛，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你的心情變好了一些。”
甚至用的是肯定句。
“你為什麽這麽了解我？”季清淮對此感到困惑。
溫向燭看他，依舊不說話。
很簡單，因為我早在你沒有注意過我的瞬間，就看過你很多次。
“因為你很好懂。”最終溫向燭還是回答了這句話。
“很好懂嗎？”季清淮苦笑一聲，“可他們甚至不願意了解我。”
剛剛還在江問竹面前冷漠至極的季清淮，此刻卻露出了格外脆弱的神情。
關于他內心的痛苦，溫向燭其實一直足夠清楚。
“那是他們的錯。”
溫向燭親昵地蹭了蹭季清淮的鼻尖，語氣很溫柔：“至少我很願意。”
說完這句話，他又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只能低下頭，躲避對方探究的視線。
“嗯？”季清淮追着他的眼神，故意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沒什麽。”溫向燭掙紮着想從他身上下來，“早上我媽打電話過來，我要回她……”
話還未說完，就被他堵住了唇。
很快，季清淮将他放倒在床上，壓了上去。
兩人又黏黏糊糊地親了很久，直到溫向燭真的體力不支了，才堪堪停下。
“有個問題，我一直沒問……”季清淮看着他被親得有些腫的唇，開口道。
“那就別問了。”他伸手捂住季清淮的嘴巴。
一夜之間，兩人的肢體接觸變得格外自然。
季清淮失笑，将他的手拿了下來，“你為什麽願意留在我身邊給我治病？難道真的只是喜歡我的技術嗎？”
溫向燭聽到前半句話，心底十分想躲避，但聽到後半句，轉而又氣笑了。
“你的技術？我只試過你，我怎麽知道算不算好？”
季清淮眼神明顯暗了些，手放在他腰間，知道他很怕癢，所以有威脅的意思，“那你還想試誰？”
“那個陸今也？”
“今也哥說，他很久之前就開始喜歡我了……”溫向燭答非所問。
“很久之前，暗戀？”季清淮有點咬牙切齒。
溫向燭像是一無所知，“我也沒想到，當初的香蕉牛奶是他特意準備的。”
聽到這句話，季清淮立馬意識到他們之間的淵源不淺，心底又升起一股危機意識來。
“他沒我帥。”
溫向燭險些笑出聲，但為了套話，又極力忍住了，“是沒你帥，可他不會陰晴不定，對我很溫柔。”
“我也沒對你發過脾氣。”季清淮立即提醒道。
“可你總需要我哄你。”
“難道我很難哄嗎？”季清淮仍不死心。
“那倒不會。”他回答道。
季清淮暫且松了口氣，“那你喜歡他那種類型的嗎？”
“如果喜歡的話，我為什麽還要拒絕他呢？”溫向燭無奈地開口。
“拒絕了？”季清淮的神情總算又好了些。
“你不拒絕我，”他腦袋又轉過彎來，“是不是意味着……”
溫向燭這次難得沒躲，也沒否認，只是反問道：“那你呢？為什麽只有我能給你治病？”
季清淮被他這句反問弄得發懵，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終于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但仍舊不确信，“我……喜歡你？”
溫向燭對于他在情感這方面的空白感到乏力。但同時，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季清淮一直都沒弄明白自己愛不愛小竹。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對于溫向燭而言還是件好事。
“喜歡你都不明白？”溫向燭直勾勾地看着他，驀地伸出手，按在他的心口，“比如這一秒，你的心跳會不會加速？如果心跳很快的話，那就是喜歡我。”
季清淮低頭看他的手，又擡頭看他的眼睛，“那你感受到了嗎？”
用手摸并不清晰，溫向燭轉而将頭靠近了，神情很認真地在聽。
“咚，咚咚……”他配合着耳邊心跳的旋律出聲。
“很快。”
“那你喜歡我啊，季清淮。”
“我可以說不嗎？”
“你可以試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