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充滿了蜂蜜和創傷
第35章 充滿了蜂蜜和創傷
“怎麽不進去?”季清淮淡然地反問他。
原本一顆心還懸着的溫向燭突然安定下來,“來客人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
季清淮朝他笑了一聲,語氣裏帶着調侃意味,“不是告訴過你,今天會有驚喜的嗎?”
“哦——”溫向燭略微拖長語調,“原來是說這個。”
兩人一唱一和地在玄關換着拖鞋。
雖說嘴裏是讨論着第三個人,但那股旁人無法橫插一腳進去的親密勁實在是有點讨嫌。
更何況這個家裏已然随處可見溫向燭的私人物品。
這一切落在江問竹眼裏,無異于是在宣誓主權。
偏偏此刻江問竹還失了往常那股傲慢勁,一點都發作不了。
“你們……”他咬着嘴唇出聲暗示自己還在。
溫向燭掃了他一眼,突然低頭從包裏掏出了那對放了幾天的戒指。
“對了,你的戒指。”溫向燭神色自若地遞交給他,仿佛之前他的可以羞辱并不起作用。
實際上,光從兩人這樣的狀态中,江問竹也不難看出,自己的挑撥離間完全沒效果。
相反,還給自己惹出了一身是非。
因為來這裏之前,他剛被秦憐心狠狠敲打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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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問竹壓根沒有想過,對自己總是和善又寵愛的秦憐心居然是這樣的一副面孔。
他這些年的日子過得太安逸,早已忘了剛來季家的時候,秦憐心壓根就沒有正眼看過他。
若不是季清淮頂着極大壓力護他,那他根本連去讨好秦憐心的機會都沒有。
在得知自己将會左右季氏股權分配的時候,他理所當然地感到興奮,以為是自己是拿到了決定生死的選擇權。
實際上,兩邊不過都是拿他當個膈應彼此的工具人罷了。
“她跟你說什麽了?”季清淮在沙發上坐下,饒有興致地擡頭問道。
溫向燭順勢在他旁邊落座,也不妨礙什麽,只自己拿着手機低頭回消息。
“那不都是你告訴她的嗎?還問我做什麽?”江問竹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坐下,一時只好站着,但這樣就顯得格外卑微了。
“怎麽?你的小男友被她收拾了?”季清淮也不介意他這惱怒的語氣,偏要明知故問。
“季——”江問竹差點脫口就是他的名字,但一想到自己的處境,還是恢複了些理智,“你真厲害。”
“不用誇我,我可沒出手。”季清淮順勢攬住溫向燭的肩,還抽出空閑來問道:“回誰消息呢?這麽認真。”
溫向燭收起手機回答他,“觀棋的消息,說是突然被升職了,給我報喜呢。”
話題就這麽被一個簡單的問答給岔開了。
“是嗎?”季清淮莫名笑着看他。
他立即會意,“你做的?”
“是啊。”季清淮毫不避諱地承認,“有個項目給她們公司做了,我看項目書上有個名字挺眼熟的,就指定了她去做。”
溫向燭聽得眼睛都瞪圓了,“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
“上次給你打電話,我看你這個朋友好像挺不喜歡我的。”季清淮解釋道。
溫向燭沒想到他還會在意這些事情,一時間真的把江問竹還在這裏都給忘了,忍不住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那我幫你告訴她。”
“無所謂,”季清淮并沒有刻意邀功的意思,“你開心就好。”
一旁的江問竹硬生生被他們晾了好一會,神情都快繃不住了。
“對了,你那個男朋友怎麽樣了?”
“托你的福,還沒出院,工作也丢了。”江問竹一想起這個就氣得不輕,“秦憐……秦夫人說,如果我還不分手,那下次就沒這麽簡單了。”
“我爸媽住的房子也被收回去了,他們大晚上被趕出來去找房子,季清淮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就算是我先挑釁的,但你也不至于讓秦夫人對我爸媽下手吧?”
季清淮反問:“你不是說她對你比對我這個親生兒子要好嗎?這可都是她的手筆,你沒必要質問我。”
“要不是你告訴她……”江問竹咬牙道。
“我只是做了和你同樣的事情。”季清淮的神情冷冷的,“怎麽?這就受不了了嗎?”
而江問竹在聽到這般語氣的時候,突然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似乎季清淮只對他有求必應的日子,已經過去很久了。
說不清他是不是有了片刻後悔的念頭,總之一時間是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季清淮看着他這幅樣子,立即想到了前幾次,他又是怎麽羞辱溫助的。
季清淮冷哼一聲,完全不為所動,反而是從抽屜裏拿出一個信封。
“很早之前周翊禮就給我了這些照片,我一直沒有刻意為難你。”季清淮慢條斯理地拆開封口,“但你卻一再讓我見識到,一個人能有多麽的沒下限。”
一組明顯是幾年前的照片突然映入眼簾。
直觀地看到他拿出自己早在幾年前就和別人在一起的證據,江問竹突然意識到自己派人偷拍他的行為有多麽諷刺。
“你……”
季清淮懶得理會他的神色,轉而将一疊照片遞給溫向燭,“上一次他是怎麽用照片甩你的?”
溫向燭猜到季清淮的意圖,但還是有些不确信,“怎麽遞給我了?”
“甩回去。”季清淮幹脆利落的三個字讓溫向燭不由地瞳孔擴張,下意識“啊”了一聲。
江問竹顯然也沒預料到季清淮會說出這樣的話,“你什麽意思?”
“需要我示範嗎?”季清淮頭也不擡,只是對着明顯發懵的溫向燭關切道。
“不用。”他下意識搖頭拒絕。
“好。”季清淮應聲,準備看他如何動作。
等溫向燭站起身後,季清淮就看不清他的神情了。
他倒沒有立即動作,反而是低頭認真地将手中的照片一張張看過去。
“要甩就快點。”江問竹僵着臉催促道。
看來秦憐心的敲打是真的粗暴有效,即使嘴上依舊有脾氣,但江問竹聽到這樣的要求,第一反應居然不是發怒,反而是想要這場羞辱快點過去。
溫向燭擡手,整齊的一疊照片并沒有在空中飄散,而是直沖沖地甩到了對方的臉上。
像是甩了一巴掌。
江問竹瞬間有了痛感,捂着臉,眼底的憎恨愈發明顯。
可即使他這樣狠狠地盯着溫向燭,卻絲毫不見對方面上有一丁點恐懼。
江問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那些行徑,對于這個人來說或許真的無關痛癢。
一直到江問竹走後,溫向燭才确信季清淮叫他過來,就只是為了讓自己羞辱回去而已。
“他的報複心不是一向很強嗎?你讓他這樣丢臉,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找補回來的。”
溫向燭看着季清淮的笑臉,依舊帶着理智地提醒道。
季清淮的眼神落回他的身上,順手摟住他的肩拍了拍,“我知道啊。”
“那你還非要這時候就讓他難堪?”他掃了季清淮一眼。
“按他的性格,我們不給他添堵,他就肯不給我們添堵了嗎?”季清淮耐心地回答。
“應該……不可能。”溫向燭若有所思。
“那你今天爽到了嗎?”季清淮循循善誘道。
溫向燭誠實地點點頭,“前幾次都是他拿東西甩我。”
季清淮聽着,安撫般地揉了揉他的臉頰,“痛不痛?”
“痛到是不痛,只是自尊心會受挫。”溫向燭被他微微擰着臉蛋,說得有些含糊不清,“但我不想給你添麻煩,都忍下來了。”
“瞧這眼神委屈的,”季清淮像是被他下了蠱一般,兩只眼睛黏在他的臉上,“別害怕,我不會再給他單獨見你的機會了。”
季清淮這哄小孩的語氣讓他心底暢快幾分,但又想到,對方并不是一個狠心的人。
關于季清淮打算如何達到這個目的,溫向燭并不想過問。
于他而言,得到最終的結果就可以,過程不需要他來考慮。
“你會和他結婚嗎?”溫向燭刻意在這個時機,問出了心底困惑的問題。
季清淮立即擰眉否認,“我不會讓他拖到那個時候的。”
說着,季清淮又以一副憐愛的神情看着溫向燭,“況且,那樣對你未免太過殘忍,也不公平。”
溫向燭的引導達成,不留痕跡地低下頭用臉頰蹭蹭他的掌心,“我相信你。”
這舉動堅定了季清淮想要正式與他曾經的“救命恩人”,以及季家對抗的決心。
溫向燭适合地環抱住他的腰,不想為他增添太多負擔,于是輕輕地開口:“只要我們能陪在彼此身邊,我就會感到幸福的。”
“小燭。”
季清淮情不自禁地喊出聲。
雖然這個稱呼與曾經的“小竹”同音,但此刻季清淮卻絲毫沒有想起另一個人。
他就是莫名地,格外想要将“小燭”兩個字喊出口。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麽念頭在驅使着他一樣。
就好像,一棵大樹曾經被陰差陽錯地栽到了不适合它的花盤裏,所以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紮根。
而當他由衷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如同長燃不滅的燭火一般照亮了自己的時候,這棵大樹也終于找到了獨屬于自己的那片領域。
于是他順從內心,充滿缱绻地呼喚出那兩個字。
“我在。”溫向燭擡頭應聲。
準确的說,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