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好似落水者周邊的汪洋
第48章 好似落水者周邊的汪洋
季宸羽在這母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之下紅了臉。
這也不怪他,長了二十多歲,他都沒踏入過這個莊園幾回。
這次季承延主動要帶他回莊園吃飯,讓他以為自己的身份已經徹底擺在了明面上。
而眼前這個“哥哥”,他雖沒有親眼看過幾次,但一直都知道,季清淮在這個家并不受任何人的寵愛。
在繼承股份之前,季承延和秦憐心對他都是打壓慣了的,甚至以逼他做不喜歡的事情為樂趣。
即便當了幾年總裁,他真正拿到手的錢也被明着暗着扣了不少。
季宸羽有段時間為了追某個娛樂圈的小花,結識了幾個圈內的知名狗仔。
這些狗仔們門路極多,季宸羽不知怎麽的就想起這位“哥哥”來,花大價錢讓狗仔去挖他的料。
結果狗仔發來的視頻,不是他被秦憐心劈頭蓋臉地罵,就是季承延拿着文件甩在他身上。
誰能想,這已經是最黑的料了。
雖說有些無趣,可總歸季宸羽看着心裏舒服多了。
正牌的繼承人又怎麽樣?待遇還遠不如自己這個私生子來得好。
起碼季承延從不對季宸羽和他媽發火,而且季宸羽想要什麽,纏他爸一會,立馬就能到手了。
季宸羽對于這個“哥哥”的印象,也不過就是嘴硬罷了,實際上什麽反抗都做不了,窩囊得很。
現在倒好,這秦憐心和季清淮怎麽轉頭就演起了母子一脈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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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宸羽自知說不過他們,立即将眼神投向季承延,乞求他爸來解圍。
畢竟這飯桌上還有外人在,他丢臉了,他背後的季承延也挂不住面子。
“他好歹是你弟弟,倒是你,把一個地下情人帶到明面上了,這算什麽?”季承延果真出聲訓斥,甚至把矛頭轉到了無辜的溫向燭身上。
“爸,我可不像你。”季清淮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這話什麽意思?”季承延當即氣得一拍桌子,他這句話已經不是暗諷,是明着內涵了。
“字面意思。”季清淮不鹹不淡地說着,把玩起了溫向燭的手。
溫向燭無名指上那顆明晃晃的珠寶就這麽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裏。
他手指蔥白纖長,将那個價值不菲的戒指襯得愈發出塵。
而且這個風格看着,依稀像是見過。
“眼熟嗎?”季清淮轉頭看向季承延,眼神裏帶着莫名的挑釁意味。
“這……和你奶奶那個……”季承延還真的想起了什麽。
季清淮笑了笑,“當初爺爺找陶老先生為奶奶打造了一顆戒指,當作五十歲生日禮物,那年我剛出生。”
“爺爺告訴陶老先生,就算哪天你打算隐退,不再産出作品了,如果阿淮來找你,你也一定要為他打造一顆獨一無二的戒指,送給他心愛之人。”
“爺爺說過,戴上這枚戒指的人,他才會認可。”
衆目睽睽之下,季清淮握住溫向燭的手,在他指間輕輕啄吻。
“爺爺最痛恨不專情的人,也痛恨沒有能力的人,所以他才僅僅留給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我和你不同,我不會同時收留兩個人的心。”
季清淮此話一出,秦憐心的神情也驟然崩塌。
塵封在她心底的傷疤又再一次重現。
實際上,她并不是從未愛過季承延,恰恰是因為愛過,被欺騙,才有了現在這樣恨得濃烈。
“我身體不舒服,先去休息了。”她蒼白着臉站起身,轉頭走得很快,高跟鞋依舊“噠噠噠”的,步伐卻比往日要淩亂多了。
季承延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雖有過片刻的心疼,但他心底始終不會對只愛一人而滿足,所以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你——”季承延轉過頭來,手指着季清淮,一時想不到說什麽。
“你和江問竹訂婚儀式都辦了,還說這個助理不是地下情人?”季宸羽忍不住出言反駁。
“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季清淮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真像是在看垃圾一樣不屑。
他這樣的神情,季宸羽十分陌生,所以一時也自覺噤了聲。
“爸,你明知道我讨厭江問竹,還要逼我和他訂婚,不就是為了惡心我,不讓我那麽快繼承到股份,好和你平起平坐嗎?”季清淮将話都擺在了明面上。
自始至終都非常隐身的江問竹莫名被提起,忍不住縮了下脖子。
季承延斂下眼神,不同他對視。
“所以那場開始就結束的訂婚宴,它并沒有任何法律效力。爸,我不過是為了騙過你而已,現在股份已經到手了,也不必再騙下去了。”季清淮故意激怒他。
“你的訂婚那天來了那麽多人……”季承延瞪着眼睛駁斥他。
但很快就被季清淮打斷,“不如我幫你直接問江先生吧?”
季清淮扭頭,看向離大家稍遠一些的江問竹,“江先生,請問你承認我們之間的婚約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向江問竹,似乎只等他的答案。
“訂婚宴第二天季董不是就發布了聲明,說婚約并不成立的嗎?”江問竹苦笑着回答道。
“什麽——”
季宸羽和季承延父子表情如出一轍,只不過季承延要端得沉穩些,并沒有驚嘆出聲。
“這事我們怎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季宸羽焦急地看向他爸。
“你真是一天都不想多裝,拿到股份就立馬——”
“這點不是和爸你學的嗎?爺爺答應生下繼承人就給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所以你在我出生之前一直裝好男人,可我出生才第二天,你就迫不及待地暴露了真面目。”季清淮譏諷一笑。
此時,秦憐心正癱坐在餐廳門外,一向注重儀表,格外精致的她,卻被淚弄花了妝。
這些事情,她一直以為季清淮并不知道。
她恨季承延,同樣的恨就延續要了季清淮的身上。
這二十多年來,她瘋狂地在外花天酒地,敗壞名聲,只是為了以牙還牙。
到頭來也不知,這究竟報複的是自己,還是季承延。
廳內。
“就算你是親兒子,爺爺都看不上你,而我也看不上你。”
季清淮對着季承延最後一擊,末了就拉着溫向燭的手站起身。
他今天激怒季承延和公開溫向燭的目的都已經達到,所以自然不必在這裏呆下去浪費時間。
而溫向燭還有些懵懵的,似乎是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還沒反應過來。
季清淮帶着他朝外面走,他小聲問道:“我們就這麽走了嗎?”
“不然呢?”季清淮朝他眨眼,全然沒了飯桌上的模樣,“罵他的話都說完了,現在不走,難道等他反過來罵我們嗎?”
“罵我可以,我習慣了。但我不想讓你聽到難聽的話。”
溫向燭也朝他眨眨眼,雖然滿腹疑問,但也并不急于這一時。
起碼在這個夜晚,告白,公開以及維護,溫向燭都得到了。
兩人推開門了出去,迎面還是撞上了秦憐心。
這麽短的時間,居然也足夠她從崩潰到強裝鎮定,甚至還收拾了一下儀表。
“媽。”季清淮第一次如此平靜,不帶有任何意味地叫了她一聲。
“你是怎麽知道的?”秦憐心擡眼看他,眼底依舊不帶有任何溫情。
“從陶老先生那裏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心疼你,我理解了你這麽多年來的瘋狂是為什麽。”
“但我不會代替以前的自己原諒你,因為你确确實實地傷害了我。這麽多年,你趕走了任何想要靠近我的人,辱罵我,打壓我,讓我長成了一個生病的怪物。”
“不過以後,我的身邊有再也趕不走的人了。”季清淮将兩人十指緊扣的手擡起,釋然地笑了一聲:“我再也不會怕了。”
秦憐心莫名動容,腦海裏也有過片刻的悔意,想要喊一聲他的小名。
卻發現自己因為從未喊過那個稱呼,所以生疏地說不出口。
于是她說出口的話卻依舊冷硬:“季清淮,你知道季承延對買走晚晴那裏的股份勢在必得,所以故意演了這麽一出是麽?好讓我對你愧疚。”
“是啊,媽。”季清淮坦蕩一笑,“所以你那百分之十的股份,願意賣給我了麽?”
末了,季清淮又補充一句:“畢竟你也不想看到他手握季氏的大權吧?”
“你——”秦憐心瞪了季清淮一眼。
可偏偏他就是知道自己是最見不得季承延好的那個。
“你知道季承延給林晚晴出的價了吧?我要她的三分之一。”
季清淮沒有片刻猶豫,朝她伸手,“成交。”
秦憐心低頭掃了一眼他的手,最終還是沒握上去。
季清淮也不覺得尴尬,自然而然地收回手,摟住溫向燭的肩膀轉身離開。
“回家咯。什麽也沒吃着,是不是很餓?”
“還好。”
“帶你去吃你最喜歡的那家餐廳,我提前訂好了。”
“這你都想到了?”
秦憐心看着兩個人離去的背影,聽着他們的談話,突然感覺一切都變得很陌生,又有些恍惚。
“算我欠你的。”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神情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