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香囊回情
第19章 香囊回情
秦瑾昭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頌徵心中不解,纖眉微蹙,咬着下唇, 有些無措地喊了聲:“錦意……”
鳳眸一遍遍描摹着頌徵精致的眉眼,秦瑾昭眸光深邃, 聲音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她又問了一遍:“阿徵, 若京中并沒有你想的那麽好, 甚至你與我呆在一起會有各種危險,你可還要留下?”
說完,秦瑾昭定定地望着頌徵,沒有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她心下是從未有過的緊張,忐忑等着頌徵的回答。
頌徵太過純淨、美好,她屬于自由遼闊的大海, 她不應将她拘束于這方寸之地。
秦瑾昭很清楚,若是頌徵想離開, 她壓根就留不住這條沒心沒肺的魚。
即是如此, 她還是會尊重頌徵的選擇。
頌徵偏了偏頭,驀的輕笑出聲, 一雙藍眸彎成好看的月牙, 眸光綴着星光點點,宛如銀河般絢爛耀眼,霎是好看。
許是受到頌徵情緒的感染,秦瑾昭也跟着笑了起來。
她笑容極淺, 笑得克制, 鳳眸中還帶着未隐下去的酸澀。
頌徵輕輕抱住秦瑾昭,将下颌搭在她脖頸間, 嘆氣道:“可我進京,就是來尋的錦意的呀。”
秦瑾昭怔愣一瞬,澀意快速彌漫上眼眶,她呼出口氣,一點點回抱住頌徵,小心翼翼地如同護着什麽稀釋珍寶。
“阿徵。”秦瑾昭擡手撫過頌徵腦後柔順的青絲,用最平常不過的聲音道,“若有一日你想離京了,我會讓你離開的。”
頌徵未說話,只将頭埋進秦瑾昭懷裏,像頭幼獸依偎在最有安全感的地方,極為信任地蹭了蹭。
秦瑾昭無聲地嘆了口氣,就這麽任由頌徵靠着,直到平穩的呼吸聲從頸間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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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徵又睡着了。
意識到這一點,秦瑾昭眼中閃過絲無奈。
頌徵傳承不全,身體上似乎還有些先天不足,再有昨夜的荒唐,體力耗透過多,此刻精神力一放松,困意就再度蹿了上來。
秦瑾昭護着頌徵的脖頸,小心将她放到了榻上。
輕掖被角,秦瑾昭整理好淩亂不堪的裏衣,邁腿時神情有一瞬的凝滞。
緩了片刻,秦瑾昭走至門前,彎腰将被頌徵破壞掉的腰帶撿起,随即面無表情地打開了寝屋的門。
屋外,早已等候着的宮女依次走了進來。
“殿下。”司琴眼尖,門一開便注意到了秦瑾昭脖頸間的紅印。
在宮中伺候多年的她,僅一眼便知曉那紅印到底是什麽。
屋裏,還有未來得及散下去的旖旎氣息;而床榻上,頌徵還在酣睡,大概是秦瑾昭未在感知範圍,她眉心緊蹙,抱緊了懷裏的被褥,深深嗅着秦瑾昭殘留在上面的氣息。
昨夜,發生了什麽不言而喻。
司琴心猛地一顫,忙垂下頭,壓低聲音吩咐道:“都小聲些,頌姑娘還在歇息。”
秦瑾昭一言不發地将系在腰帶上的暖玉取下,玉指捏着根瑩玉簪子把玩,仍由宮女伺候梳洗穿衣。
司琴為秦瑾昭系上新的腰帶,小聲問道:“殿下,可要用膳?”
秦瑾昭抿唇将暖玉系到腰帶上,又把玉簪遞給司琴,讓她為自己別簪。
偏眸看了眼榻的方向,鳳眸柔情浮現,秦瑾昭聲音也柔了下來:“再等幾刻。”
司琴目不斜視地別上玉簪,應道:“是,殿下。”
伺候完秦瑾昭,司琴又領着一衆宮女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秦瑾昭走至榻邊,輕撩起裙擺,在榻沿坐下。
她眸光眷戀地看着頌徵精致絕倫的側顏,手隔着裙衫撫上心口位置。
此刻,逆鱗是同她體溫一般的溫熱,随着有力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的跳動着。
指尖滑過頌徵挺翹的鼻尖,最後停留在了兩片朱唇上。
秦瑾昭收回手,嗔道:“壞魚……”
這一覺,頌徵睡了近大半個時辰才幽幽轉醒。
甫一睜眼,看見坐在榻邊認真看書的秦瑾昭,頌徵揉了揉眼睛,聲音微啞:“錦意。”
秦瑾昭一擡眸便與一雙水潤潤還暈着迷茫的藍眸相對上,她将檀木書簽卡進書頁裏,随手把書冊擱置一旁,淺笑道:“阿徵,可還要再睡會兒?”
頌徵懷裏還抱着被褥,聞言,眨眨眼睛,搖了搖頭。
過了一息,頌徵似是反應過來,抛開懷中緊抱的被褥,湊到床邊揪住秦瑾昭的袖口,晃了晃,聲音越發嬌軟:“錦意~我餓了。”
秦瑾昭失笑,拿過放在一旁的衣衫,語氣不覺帶了抹哄意:“換上衣衫,我們去用膳?”
頌徵點點頭,伸了個懶腰,自覺拿起衣衫穿了起來。
秦瑾昭悉心為她整理着衣領,撫平一道道褶皺,又在頌徵準備系腰帶時,她伸手接了過來。
雙臂環過頌徵盈盈一握的腰肢,秦瑾昭垂眸将腰帶挽了個好看的結,她手心柔軟,十指纖長,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如雪上落了一點花瓣。
系好腰帶上的結,秦瑾昭從懷中拿出枚精致的繡花香囊,不由分說地系了上去,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阿徵,這香囊你可莫要弄掉了,不然我會生氣的。”
當朝民風,女子回贈香囊,便意味着她接受并回應了那份情意。
只可惜,頌徵毫不知情。
她略顯驚喜地看着腰間墜着的香囊,又看了看秦瑾昭那塊價值連城的暖玉,颔首保證道:“錦意放心,我不會弄掉的!”
用力碾了碾指腹,秦瑾昭斂眸道:“去用膳罷。”
彼時已經快到用午膳的時候。
司琴思索片刻,還是命廚房将早膳和午膳都備了,除此之外,又額外備了些補氣血的湯藥。
滿滿一大桌,司琴一點都不擔心會浪費,畢竟她可聽雪雁說了,頌徵胃口極佳,更是位愛惜糧食的主,鮮少會浪費膳食。
看着丫鬟最後端上來的兩盅湯藥,雪雁皺眉問道:“這是?”
司琴一臉正色地回道:“給殿下和頌姑娘備的。”
雪雁面露不解:“為何有殿下一份?”
頌徵昨日落水,怕受了寒,喝湯藥尚在情理之中;而秦瑾昭自小最讨厭湯藥的味道,若非萬不得已,她是絕不可能喝的。
司琴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只道:“你日後便知曉了。”
雪雁不明所以,神情微妙道:“頌姑娘并不喜喝這些。”她可沒忘記昨日頌徵喝藥時那一臉深仇大怨。
聽見門外傳來的動靜,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迎了上去。
頌徵是真的餓了,桌上大部分的菜品都進了她的肚裏。
秦瑾昭為她布菜,也難得多吃了些。
司琴和雪雁在一旁候着,都盡可能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秦瑾昭将柔軟的魚腹肉剔下來夾到頌徵碗裏,鳳眸淺柔,聲音溫澈:“阿徵近幾日在府中住得可還習慣?”
“尚可。”頌徵咽下魚肉,聲音低低的,“就是偶爾有些無聊。”
呼吸一頓,秦瑾昭攥緊筷子,無奈開口道:“等我忙完這一陣,陪阿徵在京中逛逛如何?”
頌徵眼眸明亮,滿眼期待地問:“五日後京中燈會,錦意陪我一道去?”
秦瑾昭眸光滑過抹深意,語氣如常問道:“阿徵怎的知曉京中五日後有燈會?”
頌徵直接将江漓給賣了個一幹二淨:“漓小郡主同我說的。”
她還道月上梢是個好玩的地兒,頌徵默默在心中添上一句。
“五日後,我來府中接你。”頓了會兒,秦瑾昭又不放心叮囑道,“她那庶妹不是甚好人,阿徵莫要被人欺騙了。”
“我知曉。”頌徵笑得狡黠,貼在秦瑾昭耳邊道,“錦意放心,尋常人傷不了我的,而且我還會跑的。”
秦瑾昭笑笑,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見吃得差不多了,司琴将兩盅湯藥打開,依次放至兩人面前。
聞見熟悉的藥味,頌徵下意識皺眉,往後退了一步,抗拒意味非常明顯。
司琴面不改色介紹道:“殿下,這是廚房炖的滋補湯藥。”
喉嚨滾了一圈,秦瑾昭看了眼一臉嫌棄的頌徵,捏起白瓷湯匙,淺淺抿了一口。
頌徵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唇,見秦瑾昭将藥喝了,咬了咬舌尖,端過盅盞,捏着鼻子将湯藥一飲而盡。
雪雁适時遞上蜜餞。
頌徵吐吐舌頭,接連吃了兩塊蜜餞,又喝了一大杯水,才覺着嘴裏的苦澀味壓下去不少。
一盅湯藥,秦瑾昭只喝了一半便沒有再喝,她睇了司琴一眼,用絲帕擦了擦唇角,怕被頌徵發現她盅盞中有剩餘,一臉淡然地将盅蓋上,狀似随意問道:“府中近日可有特殊?”
府中的細枝末節,雪雁早在每日傳進宮的傳書中便事無巨細地交代了,但現下秦瑾昭問了,她便挑了些無關痛癢的彙報。
沒說幾句,雪雁猝然想起什麽,一臉痛惜道:“殿下,今晨侍從報,翠湖中養着的龍鯉死了一尾。”
秦瑾昭捏着茶杯,不鹹不淡地“嗯”了聲:“死了便死了罷。”
司琴眼皮一跳,下意識看向經常去翠湖條魚的頌徵,果不其然聽見那祖宗問:“是那種通體金黃,長得好看,還有點像鯉魚的魚?”
雪雁道:“是的頌姑娘,那便是殿下養在湖中的龍鯉。”
聞言,頌徵面露惋惜道:“那還真是可惜,那魚還挺好吃的。”
頌徵喜好吃魚,但她也挑食,只吃最鮮活的魚。
可惜那尾龍鯉死了,不然她定要潛入湖中抓上一尾。
司琴/雪雁:“???”
秦瑾昭擱下茶杯,雲淡風輕地将話題岔開:“無妨,再放幾尾便是。”
司琴很确信她适才并沒有聽錯,頌徵明明說的是龍鯉還挺好吃的……
龍鯉,好吃。
這四個字連一起,給她的沖擊就已經夠大了。
但一對上秦瑾昭平淡如常的神情,司琴頓時啞然,暗罵句紅顏禍水,含淚應道:“殿下說得是。”
雪雁還想說些什麽,被司琴暗戳戳地扯了下衣袖,讓她将想說的話全咽進了肚裏。
而紅顏禍水本人毫無察覺,繼續朝秦瑾昭禍亂道:“錦意,陪我逛逛可好?”
秦瑾昭不假思索地應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