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依舊受用

第23章  依舊受用

西北一事有了着落, 但相應的,秦瑾昭變得更忙了。

燈會轉瞬将至,秦瑾昭特意騰了一天出來, 一早處理好宮中的事宜,換上便裝, 出宮後徑直去了公主府。

出宮之事,秦瑾昭并未提前通知雪雁, 只有幾位貼身伺候的親信知曉。

一進公主府, 秦瑾昭便向一位當值的丫鬟問道:“阿徵何在?”

丫鬟畢恭畢敬地回道:“回殿下,頌姑娘正在用早膳。”

秦瑾昭腳步一轉,當即快步去了用膳的大廳。

司琴還在安排暗衛的事,一偏頭,哪裏還見秦瑾昭的身影。

抵了抵上颚,她問丫鬟:“殿下呢?”

丫鬟指了個方向, 小聲道:“應當是去見頌姑娘了。”

“……”

司琴深吸口氣,擡腳追了上去。

秦瑾昭到大廳時, 頌徵才擱下筷子不久, 正眯着眸子慢慢嚼着易于消食的山楂片。

雪雁眼尖,甫一擡眸便瞧見了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的秦瑾昭。

她正欲開口, 便見秦瑾昭朝她搖了搖頭。

雪雁會意, 默默将已到唇邊的話咽了下去,若無其事地為頌徵續上杯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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咀嚼的動作微頓,頌徵眸光狀似不經意地掠了眼門口方向。

喉嚨一動,頌徵慢條斯理地将山楂咽下, 端起茶杯抿了口溫水, 咬着飽滿瑩潤的下唇道:“雁姑姑,我想出府逛逛。”

雪雁下意識看了眼秦瑾昭, 怕頌徵察覺,很快便收回目光,搪塞道:“此事,我得先告知殿下。”

“噢。”頌徵捧着茶杯,微垂着的藍眸水光潋滟,低聲問,“錦意近日可是很忙?”

雪雁溫聲安慰道:“殿下近幾日确實比先前忙一些。”

在秦瑾昭的授意下,府內的人都有意瞞着頌徵,是以她并不知道那些是非。

頌徵垂下頭,聲音低低的:“那她定是将燈會的事忘了……”

雪雁:“???”

雪雁一時未反應過來,一對上頌徵那雙水盈盈的藍眸,竟是連話都接不上了。

“本宮未忘。”秦瑾昭擡腳邁入大廳,對雪雁道,“先下去罷。”

雪雁如釋重負,忙不疊退了下去:“是,殿下。”

臨走時,還不忘貼心将門掩上。

一轉身,雪雁險些與趕過來的司琴撞個滿懷。

司琴伸手扣住她的腰,堪堪将人扶穩,挑眉道:“怎的,被殿下趕出來了?”

雪雁白了司琴一眼,不着痕跡地從她懷中退開,啓唇不甘示弱道:“總比某人連門都未進去的好。”

司琴不以為意地笑笑,漫不經心地理了理裙擺,笑眯眯道:“雁姑姑,還是商議下今夜燈會相關的事宜罷。”

“錦意~”頌徵眸中的驚喜做不得假,她忙擱下茶杯站起身,眉目灼灼地看着秦瑾昭。

用力攥了攥衣袖,頌徵在離她兩步遠時停了下來,嘟囔道:“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那晚宣羽說的話頌徵記得清楚,她一面糾結于為了秦瑾昭的名聲要同她保持距離;一面又忍不住想女子同女子之間,竟也是可以有那般情意……

“阿徵。”秦瑾昭上前一步,定定望着頌徵幽藍如浩海的眼瞳,一字一句道,“我應下你的事,不會忘。”

“君子一言,千金不易。”

頌徵忍俊不禁,好看的眉眼彎着,藍眸似皓月星辰,綴滿了細碎的星星點點,她語調輕軟,漾着明顯的笑意:“那你怎的這般早就來了?”

秦瑾昭也跟着笑,多日裏積攢的疲倦郁氣在見到頌徵這一刻蕩然無存,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輕舒口氣,半真半假道:“想早些見你。”

藍眸閃過絲迷茫,頌徵偏了偏頭,淺笑晏晏道:“我也想錦意。”

臉上的笑意不覺淡了幾分,秦瑾昭鳳眼微眯,隐隐覺得差了些什麽。

秦瑾昭上前一步,腰間暖玉曳晃,發出清脆的磕撞聲,主動将頌徵攬進了懷裏。

嗅着鼻翼間熟悉的微鹹幽香,她不着痕跡地抱得更緊了些。

在秦瑾昭抱上來那一刻,頌徵身形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便恢複如常,快到秦瑾昭都未察覺到。

周身被秦瑾昭的氣息包裹住,頌徵緩緩擡起手臂,回抱住了想了好幾日的人。

秦瑾昭抱得有些緊,兩人貼合得很近,近到頌徵能清晰感受到逆鱗透過衣服布料傳遞過來的溫度,那份獨屬于秦瑾昭的溫度。

清幽的冷香不斷鑽入鼻腔,還裹着一絲淡得快要嗅不見的松木氣息,頌徵悄無聲息的紅了耳廓。

時隔多日,秦瑾昭身上竟還留着屬于她的氣息。

頌徵輕輕将下颌墊到了秦瑾昭肩上,不動聲色地蹭了蹭,直至鼻息間的松木氣息變得濃郁,隐隐有和冷香分庭抗禮的趨勢,頌徵心中竟升起股詭異的滿足感。

心跳莫名開始變快,頌徵能感受到秦瑾昭心口處的逆鱗溫度正在一點點上升,無關其他,只因為她。

逆鱗的變化,秦瑾昭自然察覺到了,但她并未多想,只以為是離頌徵太近的緣故。

鼻翼輕動,頌徵往後退了一步,率先松開秦瑾昭,結束了這一抱。

逆鱗的溫度有些燙人,秦瑾昭碾了碾指腹,默默将心底的意猶未盡壓了下去。

頌徵借理鬓角發絲與秦瑾昭的目光錯開,猛地想起什麽,抓起她的袖口就欲往外走,語氣期待:“錦意,我有東西要予你。”

秦瑾昭跟随頌徵來到寝屋,就見她繞過屏風後去取了件東西,故作神秘的讓她閉上眼睛。

這是小時候她每次去海邊找頌徵,頌徵送她那些稀奇物品時慣用的小伎倆。

神神秘秘的,驚喜感十足,秦瑾昭幼時受用,現在依舊受用。

秦瑾昭依言閉上眼睛。

視感被暫時封閉,其餘四感變得敏銳起來。

秦瑾昭能感覺到頌徵抓起* 她的手,袖口微撩,然後一串珠子似的物什便套到了手腕上。

頌徵仔細調整了下手串的寬松度,才笑着開口:“錦意好了,可以睜眼了。”

秦瑾昭睜眼時,頌徵還握着她的手,一串很漂亮的手串戴在左手腕骨間。

珠子小巧,顏色偏深,每一顆面上都生着不一樣的複雜紋路,泛着幽幽光澤,冰涼貼膚。

“這是……”秦瑾昭不是很确定地問,“陰沉木?”

“對。”頌徵松開秦瑾昭的手,低聲道,“我在翠湖發現的。”

至于怎麽發現的,頌徵不說,秦瑾昭一聽便知。

她無奈道:“翠湖淤泥積深,終歸是比不得南海,你若是喜歡水,我命人将後面的池子再擴寬些罷。”

頌徵撓了撓頭,聲音更低了:“不麻煩,我就偶爾去湖裏抓些魚吃。”

想起那尾慘遭頌徵毒手而飄屍在湖面上的龍鯉,秦瑾昭默然,終是退步道:“近日冬寒加重,過些時日京中應當會降雪,你切莫在水下呆太久。”

頌徵連連點頭應下:“我知曉。平日裏我下水後,都會去後面池子泡上片刻。”

聞言,秦瑾昭稍放下點心來,叮囑道:“府中缺什麽,你同司琴講便是。”

頌徵撇撇嘴,小聲嘟囔了句:“若我想見你呢?”

唇畔的笑意淺了些,秦瑾昭握住頌徵的手,語氣懇切:“阿徵,再等我些時日。”

再過些時日,等她将阻礙清掃掉,那些人安分下來,就光明正大地接頌徵進宮。

頌徵愣了一瞬,垂眸低聲應道:“好。”

頌徵有午休的習慣,用過午膳沒多久便回寝屋歇息去了。

待她睡熟後,秦瑾昭放輕動靜,去了書房。

書房內間,秦瑾昭用筆尖沾了點墨,淡聲問道:“送去西北的物資置辦得如何了?”

司琴适時遞上一本賬冊:“回殿下,七日內便可置辦完全。”

秦瑾昭輕“嗯”一聲,将賬冊細細翻閱一遍,唇角掠起抹若有若無的笑:“一一謄寫出來貼榜,務必将每兩銀子落到實處。”

這不僅是做給百姓看,更是做給朝中百官看的。

“是,殿下。”司琴接過賬冊,便退出書房去落實了。

在一本折子上寫下大半內容,秦瑾昭冷不丁問:“那日之後,阿徵可曾來過書房?”

雪雁搖搖頭,想了想回道:“未曾。頌姑娘似乎對這些書冊并不感興趣。”

落筆的動作一頓,秦瑾昭搖頭道:“未必。”

“大抵是這些書她都閱過。”

頌徵只是性子單純,待人不設防,并不癡傻,相反她聰明得很,還很狡猾。

中年男人被抓後,秦瑾昭曾去過大理寺,詳細了解了下他口中的“邪乎”究竟是何意。

初遇頌徵時,中年男人只以為自己撿了個天大的便宜,如此單純的愚笨美人,定能賣個好價錢;但後來頌徵成了隊裏送都送不走的祖宗,讓他悔不當初,只想快點到京後将這位祖宗給送走。

至于為什麽會将頌徵賣進月上梢,中年男人也是想着賭一把,總不能賠着本回去。

于是一路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讓頌徵放松警惕,又道進京後會給她安排新住所,衣食住行上斷不會虧待她,連哄帶騙的讓頌徵信了,然後轉手就将她賣給了同他有過幾次生意往來的月娘,拿到銀子後連夜跑路。

秦瑾昭知曉頌徵會法術,但于普通人而言,這便是邪術。

快速将折子寫完,秦瑾昭擱下毛筆,輕揉眉心問:“都安排好了?”

雪雁道:“回殿下,都安排妥當了。”

秦瑾昭将折子遞給暗衛,起身道:“走罷,她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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