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睫毛 他想知道顧熠闌的秘密

第21章 睫毛 他想知道顧熠闌的秘密。

蘇澤歲往後踉跄了幾步, 從顧熠闌懷裏掙脫出來,也遠離了周身萦繞不散的熱氣團。

“你、你怎麽知道?”蘇澤歲很好奇,也很想轉移話題。

顧熠闌招手, 站在門口當門神的保镖立刻上前,恭敬地從他手中接過汽車鑰匙, 去把車停到停車位上。

保镖走後,顧熠闌晃了晃手機,又朝少年走近了兩步, 淡淡道:“在健身房, 一個小時跑了幾百步, 心率快成這樣?”

手機屏幕上是晃眼的排行榜,蘇澤歲看了一眼,就像被雷劈了般, 徹底傻愣在了原地。

——微、微信步數??

由于緊張, 他确實在健身房踱步過。

這就導致了, 他的微信步數不是像跑步那樣快速增加, 也不是像沒帶手機那樣一動不動……

而是步數緩慢增加, 但心率持續飙高。

蘇澤歲垂頭喪氣地低下頭, 有種花了幾張草稿紙演算、結果粗心把答案騰錯了的挫敗感。仿佛陰溝裏翻了船。

“另外,”顧熠闌又道, “還記得你上次取走了冰箱裏的所有水嗎?”

蘇澤歲對了對手指。

他當然記得,為了沒有困難刻意制造困難, 他和管家叔叔把水都藏起來了。讓顧熠闌嘗了他的湯, 然後再也不被允許進廚房了。

“自上次之後, 冰箱也安裝了自動監測系統,實時監測箱內剩餘物品。”

顧熠闌翻了下手機,讀道:“14:35芒果、草莓、火龍果等被取走;14:59, 水果被放回,蘇打水被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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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點、五十九分,”顧熠闌挑眉,在時間點上咬了重音,道,“為什麽比傭人該過去的時間早了一分鐘?”

蘇澤歲原地石化。

他可以利用精确到秒的時間表來打時間差逃跑,自然,顧熠闌也能通過它來判斷事件的不合理。

蘇澤歲小聲嘟哝道:“……你好厲害。”

眼前的少年耳尖紅透,誇人的時候也很呆,軟唇張張合合,像個人機,但很真誠,讓人想捏一捏他看起來就觸感很好的臉頰。

顧熠闌頓了一下,繼續道:“其實,本不需要任何證據,就能判斷出你可能出門的時間。”

“今天是你能逃跑的最後一天,15點是傭人離開一樓的唯一時間。無論用什麽辦法,你都只有這一刻能跑。”

“但我不喜歡這種倒推的方式。就算我沒有任何別的證據,我也不會靠這種方式來抓你。”

蘇澤歲問:“為什麽?”

顧熠闌想了想,打比喻道:“這種沒有步驟的逆推只能應付選擇和填空。你也知道,CPhO決賽只有解答題。”

顧熠闌擡眸:“還有別的要問麽?”

蘇澤歲搖頭,徹底心服口服了。

“那回到剛才的事。”顧熠闌微微俯身,盯着他的眼眸道:“逃跑又被抓到,是要接受懲罰的。”

蘇澤歲怔愣了片刻,腦海中鬼使神差地浮現出自己房間櫃子裏的小皮鞭。

他一個顫身,抱住腦袋,倏然蹲下,身體抖聲音也抖道:“不、不要打我。”

顧熠闌:……

“起來。”顧熠闌皺眉道。

見面前的男人沒有下一步動作,許久後,蘇澤歲才輕輕松了口氣,像躲在洞穴裏終于觀察到外面沒有危險的膽小兔,扶着門框,慢慢站了起來。

然後就聽見男人道:“收拾一下,後天跟我出門。”

蘇澤歲手一滑,又差點“啪”地摔回到地上。

***

顧熠闌晚上有事。

據管家叔叔說,是公司裏很麻煩的事情,所以不能來陪他看電視了。但他看完電視後,可以去書房找顧先生。

晚上19:20,蘇澤歲坐在客廳裏,看着身邊空空的椅子,有些無措的眨了眨長而濃密的睫毛。

雖然男人不在,沒人監督他看新聞,前方的熒幕上光明正大地放着蠟筆小新,但蘇澤歲總感覺心裏缺了點什麽。

就像前面明明有很多可怕的人類,可他卻覺得有點孤單。

他半個身子都趴在面前的小桌板上,無聊地在競賽書上塗塗畫畫。

感覺過了好久好久,蠟筆小新才終于黑屏下去。

蘇澤歲抱起競賽書,就往樓上跑去。

別墅的的智能系統錄入了他的指紋,所以他能通過指紋鎖打開很多房間的門,比如三樓的實驗室,比如四樓的健身房。

但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門都能打開,比如顧熠闌的卧室,比如書房。

蘇澤歲先敲了敲門,然後才把手指按在書房的門鎖上。

“咔”的一聲,門真的開了。

蘇澤歲:!

顧熠闌靠着純色真皮座椅,坐在寬大的原木書桌後,聽到開門聲,掀起眼皮朝門口望來。

蘇澤歲先把書放到桌上,然後才搖搖晃晃地把旁邊的座椅搬到了顧熠闌身邊。

男人比他高不少,這個備用座椅他坐着不是很合适,腳不能很好地踩實地面,兩條白細筆直的小腿晃來晃去的。

顧熠闌幫少年拿過放在桌角的書,自然地往後翻。

蘇澤歲用的是他曾經的教材,顧熠闌記性很好,對其中的題目排版基本爛熟于心。

蘇澤歲也習慣了每次都交給男人來主導。他甚至不用說話,只用提前用紅圈圈畫好不會的題目,或者現場用小手指一指,就能完成溝通啦。

對社恐非常友好。

等待顧熠闌看題的百無聊賴之際,蘇澤歲的視線在偌大的書房亂飄起來。

顧熠闌現用的書房以深色系為主,包括大面積厚重的黑色、灰色調。書房的天花板高度相當驚人,深胡桃木書架垂直延展至天花板,充滿了冷峻與肅穆感。

蘇澤歲在A乎上看到過,據說,淺灰和白色的搭配就能彰顯出禁欲感。

現在,看到顧熠闌書房的裝修風格,感受着這在空間上極具秩序的布置,他又本能感到了撲面而來的禁欲感,以及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視線收歸到書桌上,蘇澤歲本想跟顧熠闌說兩句話,但餘光卻瞥到了一縷驚心的血紅色。

他愣了一下。

價格不菲的茶杯中,那縷紅色細如絲線,與溫熱的茶水交融,在水中染開淺淺一層格格不入的血色,讓蘇澤歲心跳都斷了半拍。

蘇澤歲下意識就看向身旁的男人。

顧熠闌正垂着眼睫,看着圈出來的題目,視線淡然,手中的筆時不時寫幾個簡單的符號,全然沒有被競賽題毒打的樣子。

男人側臉線條鋒利而流暢,蘇澤歲每次看他,都會被帥得移不開視線。

但這回,他卻感覺自己從那薄唇上看到了一抹血色。

——顧、顧先生被氣到吐血了?

蘇澤歲看了眼面前電腦顯示屏上錯亂的財務報表,軟唇微張,難得沒有直言直說,而是小聲道:“你不開心嗎?”

顧熠闌手中的筆一頓,默然擡眸看向他。

“可以跟我說。”蘇澤歲對了對手指,“我、我不告訴別人。”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蘇澤歲在顧熠闌面前,遣詞造句的速度快了些,說話的字數也多了些。

似乎是因為瞳孔的顏色格外淡,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少年的眼眸都澄淨透亮,像純潔的寶石。

顧熠闌沉默了幾秒,才道:“沒有不高興。”

他嗓音淡淡,裏面滿滿的都是漠然和不在乎。但那薄唇輕啓,蘇澤歲卻更清楚地看到他唇齒間觸目驚心的血色了。

顧先生是個有很多秘密的人。蘇澤歲想。

蘇澤歲認真地看着男人,用盡在A乎畢生所學高情商誇贊,不太熟練地誇道:“你睫毛好長。很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說完這句話,蘇澤歲感覺書房的空氣瞬間熾熱了起來,灼得他有些喘不上來氣。

幾秒後,顧熠闌才看上去不甚在意地轉了下筆,道:“說我麽?”

“嗯嗯。”蘇澤歲真誠地點頭。

“這就是你在我書上亂畫畫的原因?”顧熠闌停下了轉筆的動作,用筆尖點了點競賽書。

順着男人黑筆所指,蘇澤歲才看到競賽書右下角那個蠢萌的肥兔子,大眼睛、紅臉蛋,和上次小紙條上的一模一樣。他也只會畫這樣的卡通畫。

而這個是他看蠟筆小新時随手亂畫的。他把忘了。

“……對、對不起。”

顧熠闌揭過話題:“哪裏不會?”

蘇澤歲涉世未深,就這麽被輕易地轉移了注意。他小手指了指某個解題步驟,擡頭看向顧熠闌,道:“看不懂。”

顧熠闌:“嗯。哈密頓方程學了嗎?”

蘇澤歲點頭如搗蒜。

顧熠闌思路清晰,嗓音沉穩而有力,像音色低沉的大提琴在耳邊輕奏。蘇澤歲很快便被他引得全心全意思索起競賽題來。

一題講完,顧熠闌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伸手去拿一旁的水杯。

電光火石之間,蘇澤歲甚至來不及思考,下意識就雙手拉住了對方要去杯子的大手。

滾燙的溫度順着肌膚相接之處傳來,蘇澤歲瞬間從耳尖紅到脖頸,他本能地想收手,可理智又讓他僵在了半空中。

顧熠闌瞥了眼滿臉紅透的少年,在這種奇怪的姿勢中,仍能保持冷靜,平靜地問道:“怎麽了?”

蘇澤歲小腦子瘋狂運轉。

他不想讓顧熠闌拿那個沾了血的杯子,但他不會像顧熠闌那麽絲滑地轉移話題。

突然腦中一條白線劃過,蘇澤歲想到之前哥哥說男人讨厭肢體接觸,也不管有沒有邏輯了,就胡言亂語道:“你、你會打我嗎?”

顧熠闌:?

他收回手,皺眉打量起少年來。

見男人不再執意要去拿杯子,蘇澤歲松了口氣,小聲嘀咕道:“俱樂部。有人碰你,你……打他。”

顧熠闌挑眉,絲毫沒有為自己辯駁的意思,不假思索道:“我打他是因為我想打他。”

“那、那你想打我嗎?”蘇澤歲看着他。

顧熠闌:??

顧熠闌思索片刻,惡劣地恐吓胡說八道、不知所雲的少年:“剛才不想,現在有點。”

兩人都再沒說話,空氣沉默了好一會兒,蘇澤歲才又開口道:“我可以、不出門嗎?”

“不可以。”顧熠闌道。

他翻了一下厚重的競賽書,看着後面的熱學和光學部分,手指骨節敲了敲書,道:“明天我有空。把剩下不會的題目整理一下,一起來找我。”

說完,他看向一言不發的少年。

少年眼眸中已然蒙上了一層水霧,軟唇上印着淺淡的齒痕,不知為何,看起來很難過很傷心的樣子。

顧熠闌默然片刻,道:“我經常出門。跟我結婚後,你也會常有被迫出門的時候。”

蘇澤歲對了對手指,小聲地“哦”了一下。

“繼續?”顧熠闌把書翻回原來那頁。

蘇澤歲悶悶“嗯”了一聲。

書房的氣氛格外奇怪,蘇澤歲耷拉着漂亮的眼眸,看着顧熠闌給他寫不會寫的題目,像個霜打的茄子,整個人蔫蔫的。

兩個小時過去,顧熠闌把競賽書合上,遞給他。

蘇澤歲雙手接過,小聲說了句“謝謝”,就跑了。

顧熠闌看着那背影跑走、又乖巧地關上書房的門,緩緩地閉上黑眸,無聲地呼了口氣。

……

回到側卧,蘇澤歲關上門,把競賽書放在桌子上,鼓着臉認真地思考起來。

顧先生說的什麽……把題目一次性拿給他,讓他有種莫名的錯覺,好像、好像……明天就是最後一次講題了。

從此以後,他都不能再和顧熠闌坐在一起,聽男人用悅耳的嗓音說競賽題思路了。

他很慌。

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麽,是害怕以後都見不到顧熠闌了,還是擔憂再沒人會這樣教自己物競了。

他不想出門,不想和顧熠闌說再見。

他想永遠住在這個有漂亮金絲籠的房間裏,他想身邊随時有人能解答他的物競疑惑。他想知道顧熠闌的秘密是什麽。

而現在A乎五大招式紛紛隕落。手足無措之間,蘇澤歲将目光投在了房間的某個木櫃上。

偉大的管家叔叔曾經告訴他,顧先生很喜歡裏面的東西。

雖然他對此無感,但是他可以試試。

***

第二天,蘇澤歲又早早醒來,簡單洗漱後,他打開藏滿了奇怪道具的木櫃。

一通如學術般嚴謹的研究後,他收拾好了,踩點出了房門,往顧熠闌房間的方向走去。

他甚至來不及穿鞋,暴露在空氣中的腳和小腿皮膚細膩、白皙如雪,在銀色鎖鏈的映襯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如果身上這塊布料能稱作是衣服的話,那麽,他的衣服沒有口袋,他沒地方放錄音筆。

而為了防止自己被絆倒,蘇澤歲的雙手都高高擡着細長的鎖鏈,所以他只能咬着錄音筆,慢慢走路,身上鎖鏈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他就像個有着異域風情的異族少年,在輕擊聲中走路。

好在顧熠闌的房間就在他隔壁。

蘇澤歲站停在門外,剛擡手敲了敲門,沒等幾秒,房門就從裏面打開。

顧熠闌似乎剛洗漱完,眼底一片青色,眼皮恹恹地垂着,看到他,頓時僵住了擡腳出門的動作。

蘇澤歲要拿口中的錄音筆,所以就先把手裏的鎖鏈塞給了顧熠闌。

顧熠闌頓在原地,死死盯着他,手中沒怎麽拒絕地接下了。

蘇澤歲把錄音筆取下,喘了喘氣,剛準備要打開錄音按鈕,給顧熠闌檢查作業,就聽見身後傳來“啪”地重物落地的聲音。

蘇澤歲和顧熠闌齊齊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就見管家站在樓梯口,手裏的文件砸在地上,雪白的紙張在空氣中四散翻飛。

他目瞪口呆,看看蘇澤歲脖頸處的項圈,又看看顧熠闌手中牽引項圈的鎖鏈,滿臉寫着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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