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強者 在你身邊
第24章 強者 在你身邊。
“你研究這個, 是不知道高維黑洞或多體系統存在特殊性和局限性嗎?”顧熠闌随口道。
鞏創剛想為自己偉大的研究方向辯駁幾句,就看到面前的男人居然轉過頭去,看了眼身後發抖的小少年。
鞏創:?
他瞬間就不想再說什麽破物理了。
這個動作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很合理, 除了顧熠闌。
鞏創還記得曾經在市一中競賽組的時候,他們代表學校, 外出集訓,參加物競團隊賽。
那時候,顧熠闌是隊裏年紀最小的成員。但不可否認的是, 他同時也是實力最強勁的那個。
隊裏比他大的、算是前輩一樣的同學問他競賽題, 也只能換來冰冷又不留情面的一句:“你誰?關我什麽事。”
少年時期的顧熠闌渾身是刺, 逮誰都紮。
鞏創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常跟在顧熠闌身後,給這位發小打圓場。
但後來, 他發現顧熠闌根本不需要他的圓場。在絕對的實力面前, 任何的人情世故都顯得徒勞。
他們從學校到市到省, 再到國賽, 身邊競賽隊成員換了一波又一波, 每一波都有背後嘀咕顧熠闌的。但顧熠闌始終堅|挺在競賽組, 在不斷往上走。
現在的顧熠闌,讓他感到陌生。
“這位小朋友怎麽裹得這麽嚴實, 臉受傷了?”鞏創道。
就在他以為這句話又會石沉大海、沒有回應的時候,顧熠闌突然開口, 對少年道:“都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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鞏創突然心髒猛跳了一下, 有些小激動。
他的話什麽時候這麽有用了?一句調侃就能讓顧熠闌不見天日的小男朋友被迫露出真容?
少年停頓了幾秒, 然後才不情不願地摘下墨鏡、口罩和帽子,露出一張漂亮惹眼的臉,微卷的睫毛長得像是洋娃娃, 在不斷輕顫。
“頭發亂了。”顧熠闌拿過少年手中的東西。
少年很聽他的話,就算現在再委屈,也還是乖乖地抓了抓柔軟的烏發。
鞏創快被可愛暈了,啧啧了兩聲,自言自語地感嘆道:“難怪、難怪啊……”
但他很快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他發現,顧熠闌讓少年摘裝備,壓根不是為了給他看的。
面前的兩個人,顧熠闌目光下垂,落在某個虛無之處;少年低着頭,緊盯着自己腳上的小白兔。
反正眼裏都沒有他。
鞏創嘴角抽搐了一下,忍無可忍地提醒道:“我說,你們倆是不是忘了什麽大活人?”
兩人這才重新看向了他。
顧熠闌的眼神一貫冰冷又漠然,鞏創早已習慣。
但他看不太懂少年的眼神,好像怯懦中又帶了些打量,無言中又夾雜了逃避。
這種神情,一般出現在較為自卑的人身上。但少年這長相、這家境,這跟顧熠闌的關系,怎麽都不該和“自卑”這個詞扯上聯系。
顧熠闌似乎看出了鞏創的困惑,又瞥了眼蘇澤歲,冷冷道:“他怕你。他想問、你什麽時候能走。”
鞏創:???
他早免疫了顧熠闌的冷嘲熱諷,但……“怕他”?
怎麽可能?他長得溫文爾雅說話和藹可親總是笑容可掬。而且退一萬步來說,他再可怕,能有顧熠闌可怕?
他擠出了個親切的笑容,微微俯身,剛要跟不知成年沒有的小少年social兩句,就見少年猛地一抖,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鞏創:。
……打擾了。
自讨無趣,他跟顧熠闌說了句“我把文檔傳給你你看看”,一步三瞥蘇澤歲,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先回咖啡店了。
見陌生人消失在門口,蘇澤歲一直僵着的身子這才放松了下來。但他還是很疑惑,給管家叔叔發了個消息。
【(o^^o):為什麽顧先生不跟好朋友說話?】
【AAA管家:啊正常。顧先生就這樣,跟誰都不愛說話】
【AAA管家:小少爺等會,你的咖啡馬上就好】
幾分鐘後,管家先出門端了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出來。
顧熠闌慣常喝的咖啡工序有點複雜,管家怕兩人久等,就先把這杯端給了蘇小少爺,然後又進了咖啡店。
蘇澤歲捧着溫熱的咖啡,看了看顧熠闌,又低頭看看手裏的咖啡,雙手一擡,遞給男人:“給你。”
顧熠闌垂眸看了眼他手中的咖啡——Café au Lait。
法式拿鐵,或者說是牛奶咖啡。
見男人不接,少年又問:“沒睡好嗎?”
顧熠闌沒說自己壓根沒睡,只是悶悶“嗯”了一聲。
“先給你。”蘇澤歲又道。
Café au Lait牛奶含量較高,喝起來相對甜膩。對少年這樣喜歡吃小蛋糕的人,或許很喜歡。但同時的,由于咖啡因含量低,它的提神能力非常有限。
顧熠闌本想拒絕。
但眼前的少年雙手高高舉着咖啡,都快要遞到他下颌處了,眼眸亮亮的,小臉上寫着幾近溢出的期待。
顧熠闌接過,淺淺地抿了一口。
過分醇厚的奶香與咖啡的苦澀交織在一起,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居然沒有很膩。
又幾分鐘後,管家才端着另一杯咖啡出來了。
見自家老板手中已經有了杯咖啡,他愣了一下,然後把剩下的這杯遞給了少年。
蘇澤歲接過,嘗了一小口,就被苦得吐了吐舌頭。
取到了續命的咖啡,一行三人又走到了大街上,只是氣氛依舊不太對勁。
由于拖着三只懶洋洋的小白兔,他們走得格外慢,甚至走三步停一步,就等着小肥兔往前跳。
而又由于顧熠闌生人勿近的陰沉氣質,他們周圍像是形成了一層無形的隔離場,把街上的人彈得遠遠的,連一個正大光明偷看的視線都投不進來。
沒走幾步,有個二十來歲的大學生邊走路邊玩手機,沒注意,一不小心踏入了隔離場,然後突然反應了過來。
還沒撞上人,隔着小半米,他就雙手合十,對為首的男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顧熠闌:……
等大學生心驚膽戰地跑了,顧熠闌才瞥了眼在後面給少年拎包的管家,淡淡命令道:“你走吧。”
管家目瞪口呆:???
我?确定是……我的問題?
但老板都發話了,管家也沒辦法。
他把雙肩包還給少年,又抱起了那三只東倒西歪的小白兔,微微鞠躬:“顧先生、小少爺,我們在停車處等你們。”
最大的兩個阻礙都走了,顧熠闌才擡起那雙逆天長腿,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最後,他停在了一家大型毛絨玩具連鎖店門口,駐足觀察了片刻,才轉身,挑眉看向身旁的少年:“喜歡玩偶?”
男人話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蘇澤歲看着人來人往的玩偶店,一只手握着只喝了一口的咖啡,一只手抓緊了雙肩包的背帶,小幅度搖了搖頭。
顧熠闌卻視若無睹,朝着店門,邁開長腿,只丢下一句:“走了。”
蘇澤歲更不敢自己待在原地,急忙追了上去。
毛絨玩具店內布置的很溫馨,燈光柔和,還有忽近忽遠的風鈴聲。一進門,一圈憨态可掬的娃娃映入眼簾,豆豆眼毛毛身,光是看上去,就能想象出那軟乎乎的觸感。
如果不是店裏有很多人,可以算是毛絨控天堂。
“我看,我們兩還是離得遠一點。”顧熠闌唇角勾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惡劣地道。
蘇澤歲一怔愣,就見男人往遠離他的方向走了幾步,最終停在了一個隔他不遠不近的距離上,垂眼看他。
蘇澤歲本能地想伸手挽留。
但一想到今天的這場出門是個考驗,他又緩緩地收住手指,攥成了個拳頭。
他要努力克服社恐,完成考驗。然後結婚,和顧熠闌睡在一張大床上,讓男人每時每刻都能給他講競賽題。
雖然心裏是這麽想的,但讓他去跟陌生人說話,這是不可能的。
他現在就屬于死死低着頭,心髒亂跳、呼吸不暢地硬扛着。
他眼中的世界只有自己的腳尖,耳中的聲音只有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髒聲。除了能保證不撞到牆外,周邊的卡哇伊萌萌噠的玩偶一個都不敢亂看。
餘光中,蘇澤歲瞥到對面似乎來了一個人。
為了不撞到人,他急忙放慢了腳步,低垂着腦袋,往左邊讓了讓。
但巧的是,面前的人也和他往同一方向側身讓了下。
蘇澤歲一愣,又往右讓身。
對面的人似乎和他心有靈犀,怔愣般短暫地頓了下,也往與原來相反的方向讓去。
幾次同步動作下來,蘇澤歲停在了原地,有些詫異,也有些害怕地捏着手指,擡頭道:“對不……”
“起”還沒說出來,他就傻眼了。
因為眼前正立着一面擦得一塵不染,锃亮如新的鏡子。而跟他“默契十足”的來者,就是鏡子裏的他自己。
蘇澤歲微微張了張軟唇,臉頰瞬間燒了起來,連帶着耳尖都紅得要滴血。
他的第一反應是偷瞟一下四周,見沒什麽人看到自己的窘狀,才輕輕地松了口氣。
“跟鏡子玩完了?”
蘇澤歲一個激靈,下意識朝着聲音的方向望去。
就見顧熠闌正站在不遠處,雙手環胸,戲谑地挑起了眉梢,也不知看了多久。
“玩、完了。”蘇澤歲好不容易才降溫的臉又燙了起來。
他慢慢地挪到顧熠闌身邊,貼着男人站着,自言自語般,小聲嘀咕道:“在你身邊。”
相處了這麽些天,顧熠闌也漸漸能聽懂少年只言片語的意思。
他低垂着眼皮,摩挲了一下指腹的繭子,不近人情地說:“跟我結婚後,你會經常出來。我沒辦法時刻在你旁邊。”
蘇澤歲癟了癟嘴,拖着調子,小聲地“哦”了一聲。
原來這真的是一場考驗。只有強者,才配成為顧先生的妻子。
“空手進來,也打算空手出去嗎?”顧熠闌像發布任務似的,又幽幽地道,“拿點喜歡的東西吧。”
聞言,蘇澤歲點了點頭,拿起一個小購物籃子,非常自覺地遠離了顧先生,獨自朝毛絨小白兔專區走去。
他、要堅強。
專區架子上,有灰色的長耳兔,有純白的小肥兔,也有卡通角色中的兔子人。它們都有着小小的粉紅鼻子,亮晶晶的黑豆眼睛,摸起來軟綿絲滑。
蘇澤歲輕輕地“哇”了一聲,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軟萌的小白兔身上,挨個摸摸它們的腦袋,精挑細選起來。
“欸,還給我!你幼不幼稚啊!”一道女聲在不遠處響起,随之而來的,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像是有什麽人在追逐。
呼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社恐蘇澤歲心中瞬間亮起危險的信號。
他立刻縮回還摸在小白兔頭上的手,一個轉身,就要往遠離聲源的方向逃去。
但他沒想到對方離他那麽近,近到了……居然、居然就在他的身後!
他一個轉身,邁出半步,剛傾出小半個身體,手中的咖啡就撞到了對方身上。
蘇澤歲倏然收手,另一只胳膊上挂着的小籃子“啪”地掉在地上。
但已經來不及了。
由于他從頭到尾就只抿了一小口黑咖啡,咖啡杯幾乎是滿的,稍微碰了一下,就撒了幾滴出來。
面前高大的男生本來手舉一個長耳兔玩偶,逗着不遠處的女朋友玩,此時看到白襯衫上出現的幾滴淡褐色小斑點,臉瞬間黑了。
他單手拎着玩偶,一邊扯着衣服看污漬,一邊鄙夷又嫌棄地瞥了眼面前的少年,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咒罵道:“艹,沒長眼睛嗎?”
“怎麽了?沒事吧?”女生也立刻收了玩心,走上前來,焦急地查看男朋友的狀況。
“沒事,就是被人潑了咖啡了。”男生給她看着胸前的幾點咖啡液,忍不住陰陽怪氣道:“我真服了,逛玩偶店還能遇到捧着咖啡不長眼的傻逼。”
“這件衣服還是你送給我的,我平時都舍不得穿。”
“沒事沒事,不就一件衣服嘛。我回頭再送你就是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話,中間夾雜着男生憤懑的陰陽和抱怨聲,以及女生格外善解人意的安撫聲。
蘇澤歲僵在原地,手足無措。
此時此刻,他就像個局外人,兩個人暫時連正眼都沒有給他,可口中一字一句卻都在說着他。
而不知要再說多久,才會來正式處決他。
蘇澤歲走不了。他整個身體都在抖,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握緊了手中燙手的咖啡,沒讓整杯咖啡像小籃子一樣,也摔在地上。
女生檢查完男友的衣服,才嚴肅地看向他:“弟弟,既然手裏拿着東西,就更要穩重一點了。你看我對象衣服被你潑的,送到幹洗店都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蘇澤歲看了眼那幾塊刺眼的淡斑,肢體僵硬地低下頭。他想道歉,但卻感覺自己嗓子好像被人掐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但突然一下的,他想起來自己的小背包裏好像裝了包餐巾紙。于是又用盡最後的精力,急忙彎腰,把咖啡放在地上,抽出幾張紙後,站起身,想遞給男生。
但男生顯然正在氣頭上,“啪”地用力打開他的手,冷冷“切”了一聲,一臉嫌棄道:“你知道我這件衣服多少錢嗎?用紙能擦幹淨嗎?”
蘇澤歲本就手中使不上力,被他這麽一拍,幾張餐巾紙瞬間四散,飛在空中,悠悠打着轉。
就像他的心情,無助、痛苦,很想死。
蘇澤歲頓了一下,垂眸看着飄飛着落到腳邊的紙巾,腦中的某根弦突然斷了,身體不受控制地徹底卸了力。
“啪嗒”的一聲,他手裏為了拿紙而提着的小背包也掉在了地上。
他目光漸漸失去焦距,眼神略顯呆滞,腿軟到幾近要跪跌在地上。
“算了算了。”女生安慰完男朋友,又看向呆愣的蘇澤歲:“弟弟,這回我們就不要你賠了,但下次……”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道嗓音冷漠地打斷了:“衣服多少錢?”
女生擡眸看去,就見一個身形颀長的男人走進了小白兔專賣區。
男人身姿挺拔,眉心微皺,鋒利的視線掃過混亂的現場,像是能洞察一切,但是會不講道理拉偏架的地獄修羅。
“不用。我們也不是想訛錢,只是想提醒一下這位有些莽撞的小弟弟……”家境富裕的女生微微擺了下手,通情達理地道。
顧熠闌有些不耐煩,一字一頓地重複道:“多少錢?”
男生很不屑地大聲“哼”了下,直直地看着顧熠闌,從齒縫間,報出了衣服優惠前的價格:“一萬七。”
這樣的價格基本是普通人兩三個月的工資。眼前的男人也就長得帥,手腕上空空的,甚至連塊山寨表都沒戴,應該是裝酷的窮逼。
他覺得對方在聽到價格的第一瞬間,就會當着他們的面,把冒失的少年教訓一通。然後按着少年的頭,給他們齊齊道歉,最後再補上一句“小孩子不懂事,你們別跟他一般見識”。
用這種矛盾轉移的方法,既挽回了自己的自尊,還不用賠償天價襯衫。
這樣的戲碼,自從跟有錢的女朋友交往以後,他見的多了去了。
有些時候,沒錢沒權會讓人喪失尊嚴。當大人為了保護自己的錢包,收到巨大自尊傷害的,就将是被他們控制着的孩子。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面前的男人聽到價格後,居然沒什麽太大反應,既不震驚,也不質疑,而是平靜地揚了下下巴,示意他女朋友出示收款碼。
女生一愣,還是打開了微信。
顧熠闌毫不猶疑地把錢打給了女生。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收起手機,目光一掃面前的兩人,挑了下眉。
明明男人的視線很輕,只是淡淡飄過,但不知為何,男生還是感覺有些頭皮發麻。就好像正在被頂級的狩獵者打量,想反抗,卻發現自己只是砧板上的魚肉。
男人滿不在乎的聲音随即傳來:“一萬七而已。擺出這種架勢,會讓人誤會是一億七。”
他語氣平淡,沒有絲毫起伏,配合上低沉磁性的嗓音,好像只是在陳述事實,而他本人,真的完全不在乎這點錢。
想到剛才自己得意洋洋說價格的樣子,男生感覺自尊心遭到了侮辱,他瞬間被氣得面紅耳赤,像個又紅又紫的茄子,咬牙切齒道:“你!!”
“算了算了。我說算了!”女生急忙拉住男朋友,比剛才用力多了。
男人剛露面時,她就覺得眼熟。現在對方說了這麽一長串話,她突然就想起了他的身份。
半年前,她曾跟着父親,代表自家公司,去行業內的龍頭企業進行訪問交流。也就是那個時候,她聽過這位商業大佬的講話。
當時隔得過遠,她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但那格外立體的面部輪廓,再遠都能感覺出來,大佬是位大帥哥。
她記得當時還拍照跟閨蜜分享過,閨蜜打趣,讓她去對方面前碰碰瓷,看能不能拿下下輩子的榮華富貴,搞得她都有點浮想聯翩。
那時,由于話筒的原因,對方過于出衆的嗓音也聽不太真切。
直到剛才,男人用平靜的嗓音說着涼飕飕的嘲諷話,實在太具他個人特色了,冷漠倨傲,藐視一切,讓人後背發涼。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看着自己那沒有眼力見的男朋友還在上蹿下跳,擺出了要和對方一決高低的架勢,女生忍不住在他背後掐了一把:“走!走了。”
現在就該立刻逃離現場。
她是家族企業的繼承人,她還不想因為這小小的一萬七、小小的男朋友,就讓行業巨頭的大佬把自己記恨住。
那她的璀璨前途怎麽辦?
更別提,傳聞中,像這樣的有錢的大家族,更不講道理,是無視法規、草芥人命的存在。
眼前的大佬一邊護着少年,一邊似乎還在靜靜地打量着他們。女生恨不得把自己臉給捂起來。
但他男朋友還不服、還要幹,女生在心裏罵了聲“蠢蛋”,給了他腦袋一巴掌。
她到底為什麽要跟這種草包談戀愛?玩個幼稚的調情就算了,現在亂來,把她一整天、甚至一輩子的心情都毀了。
她心中所有的情緒都蕩然無存,只剩下後怕。
她能想象出,日後每次來A市出差,自己都會陷入心驚膽戰中,生怕被人認出,從富二代的天堂直接跌到地獄。就像頭頂懸了一把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下來的利劍。
他媽的真煩。
女生越想越氣、悔不當初,勉強擠了個笑臉,跟男人和少年說了句“打擾了”,就強行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男朋友拖走了。
兩人走後,小白兔區瞬間就沉默了下來,只剩下不遠處的風鈴,還在發出清脆的擊聲。
蘇澤歲站在原地,漂亮的眼眸只剩下空洞,雖然還抖着,但整個人明顯已經不在狀态了。
顧熠闌默然地彎腰,撿起地上的紙巾,順手拿起蘇澤歲丢在地上的咖啡、小籃子小背包,然後站起了身。
他轉過身,正要看向一旁木愣少年,懷裏突然毫無征兆地撞進一個柔軟的身體,對方淺淡的體香也倏然撲進鼻腔。
顧熠闌怔愣了一下。
他确實不喜歡肢體接觸,這樣過度親密的動作會讓他覺得某些事在失控。所以他下意識擡起另一只空着的大手,想要拎起少年的後脖頸。
但還來不及動作,他就感到了胸前的衣服上暈染開了溫熱的水漬,有些濕漉與灼人。
緊接着,是蘇澤歲輕軟的嗓音,帶着濃濃的鼻音和哭腔:“對、對不起。”
顧熠闌擡起的手倏地僵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