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多了兩扇門 都說了在恐怖故事裏，不要……
第8章 多了兩扇門 都說了在恐怖故事裏，不要……
鏡子上清楚地映出朱曉利的正面半身，以及身後東郭鄰一邊狼狽提着褲子，一邊忍不住回過頭看着朱曉利的局促不安的臉。
朱曉利測試出來的智商和認知只有8歲孩子的水平，他的語言能力有問題，在察覺到鏡子有問題後，卻不知道該怎麽和身後的東郭鄰表達，只能心急火燎地抓着自己的臉。他的力氣越來越大，把臉都抓破了。
鏡子清楚地反映出他着急又無助的模樣。
朱曉利忍不住雙手握拳，在鏡子前扭來扭去，動着腳步。
他的動作被剛好轉頭的東郭鄰看到了，他說道：“你也想要上廁所嗎？”
如果朱曉利也想上廁所那就更好了，可以來到他的身邊，而且氣氛也不會顯得尴尬。
“沒有。”朱曉利弱弱地說道，繼續觀察着鏡子，想要找出自己忐忑不安的原因。
“是嗎？那麻煩你再等我一下。”東郭鄰徹底放下心。
朱曉利面對鏡子，仍在找尋自己覺得不舒服的原因。
他摸臉，鏡子中的自己也跟着摸臉。
他故意張開嘴巴，朝着鏡子中的自己吐舌頭，做鬼臉。
鏡中的人的動作和他一模一樣，幾乎是同時發生，沒有任何異樣。
他上蹦下跳的模樣惹笑了頻繁轉過頭的東郭鄰，他甚至不轉頭了，就這樣看着鏡子，想要知道朱曉利還能做出什麽滑稽的事情。
對上東郭鄰在鏡子裏的含笑眼神，朱曉利有點害羞地撓了撓自己的頭發，然後微微低下頭。
東郭鄰的笑容加深，似乎覺得他更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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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曉利很想說，不要看着我了，我會很不好意思的，但是他的性格不屬于會開口拒絕別人的人。一些自覺會引起矛盾的話，他也不會說。
在反複撓頭後，朱曉利發現東郭鄰還在盯着自己，他開始不開心了。
因為本身的疾病，他長期接受其他人異樣的眼光，能看得出東郭鄰現在的眼神是不友善的。
他忍不住轉過頭，想要和東郭鄰抱怨一句。
這一轉頭，他發現東郭鄰把頭轉回去了，正面對便器，沒有看着他。
朱曉利松了一口氣，心裏想總算是結束了，然後轉回頭，看向鏡子。
一面對鏡子，他就發現東郭鄰又在看着他。
朱曉利皺眉，再次回過頭。
“最近真是太倒黴了。”東郭鄰對着牆壁抱怨着這兩天的運氣。
朱曉利終于發現了問題，他慢慢地轉過頭。
這一次，他可以看到東郭鄰自始至終都在看着牆壁，但是鏡子裏面他的倒影，卻在盯着自己。
鏡子裏的人發現朱曉利終于明白現在是什麽狀況了，光明正大地裂開嘴角笑起來，他的臉慢慢拉長，越變越大，黑色的瞳仁占據眼眶，嘴角咧開的弧度幾乎占據了半張臉。
“啊啊啊啊！！！”朱曉利慘叫起來，空曠的地方響徹他的慘叫音。
“卧槽，卧槽，你在做什麽？”東郭鄰吓得褲帶都沒有拉好，驚恐地轉過身。
朱曉利正蹲在地板上，抱着腦袋，瑟瑟發抖。
東郭鄰朝他走過去，鏡中的他，随着他的腳步，不斷放大。他把手放在朱曉利的肩膀上，想要将他從驚慌的情緒中喚醒。
“啊啊啊啊！”朱曉利被他一碰，叫得更嚴重了。
“你們在做什麽？在這種危險的地方，不适合做色色的事情吧。”洗手間的門被推開，聽到慘叫聲的李改單獨來到這個房間。
他在這五個人裏面，看起來确實是最冷靜且有行動力的。
“我什麽都沒做！”東郭鄰下意識舉起自己的雙手，明白他的意思，“這個小子突然就尖叫，吓得我手抖。”
李改往下看。
“鏡子，鏡子，鏡子……”朱曉利拼命地想要提醒他們。
“鏡子？”東郭鄰好奇地擡起頭，看着鏡子。
鏡子中的自己同樣擡起頭，随後他左右轉頭，看着鏡片倒映着的，這個洗手間裏的一切。
沒有什麽奇怪的。
“先離開吧。”李改莫名不想繼續在這裏待着，他扶起朱曉利。
東郭鄰可不想落在最後面，連忙追了上去。
他跑得太快了，如果他願意再看一眼鏡子，就會發現鏡子中的自己沒有動。
當李改帶着兩人回到休息區以後，年思言還在焦慮不安地看着藍辛骼，似乎是想要建議他把之前的藥吐出來，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于是乎就和他持續膠着狀态。
此情此景，讓李改覺得，這個地方，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太靠譜。
“啊啊啊啊！”從洗手間出來以後，朱曉利就不斷抱着自己的腦袋，瘋狂地敲擊着。
東郭鄰看到了，雖然煩躁，但還是耐心地拉住他的手，不讓他傷害自己。
“沒事了，沒事了。”他哄着這一個心智還是小孩的成年人，“我一定會帶你出去，帶你去找爸爸媽媽的，所以你現在先冷靜下來，好嗎？”
爸爸媽媽。
這四個字，對藍辛骼也有效用，他終于眨動了一下眼睛。
年思言在旁邊看到了，本來要開心的，但是下一瞬間，藍辛骼陷入了一種更為絕望的死寂。
李改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打量着眼前的四個人，在思考着。
接下來，又是沉默。
這五個人坐在一起，沒有共同話題，沒有一個人對其他人抱有善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東郭鄰喃喃自語道：“糟糕。”
在這裏，沒有食物也沒有飲用水，他已經開始有餓意了。
如果這樣繼續坐着，就算他們不會再遇到其他怪物，也會被餓死的。到了真的饑腸辘辘的那一刻，他們會做什麽呢？同類相食？
“我們五個人除了都是精神病人，真的沒有其他共同點嗎？”李改挑起話題，想要再嘗試解答他們會一起被困的原因。
“資料都在上面，我們沒有其他共同點了。”年思言搖頭。
事情又到了死胡同。
“我肚子餓了。”東郭鄰幹脆直接說出自己現在的狀況。
聽到他的話，其他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們在這一層樓折騰來折騰去，現在也差不多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藍辛骼聞言，默默打開自己的背包，拿出一包壓縮餅幹。
東郭鄰瞠目結舌。
他毫不猶豫地拿起餅幹，大力地往椅子的邊緣砸了一下。
“嘭！”巨大的聲音響起。
李改眼角一跳，發現藍辛骼帶來的是另一種驚吓。
确定餅幹被碎成幾瓣後，藍辛骼慢條斯理地把包裝袋撕開，一人分了一塊。
“你為什麽會帶着這些東西？”東郭鄰瞠目結舌。
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會遇到這種困境，随時做好了活下去的準備。
“我低血糖。”藍辛骼睜眼說瞎話。
“這種情況下，你還願意把食物分給我們。”李改佩服他。
“人類因食物短缺帶來的危險性，不比怪物的威脅小。”藍辛骼随意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就那麽一瞬間，李改就把他的威脅性拉到了最高。
“真的沒有人得到其他的線索嗎？”藍辛骼的手裏拿着壓縮餅幹，晃了一晃。
他們之中，一定有一個人，拿到了重要的線索。
藍辛骼剩餘的一些直覺，在提醒着他。
四人聽到他的話，疑神疑鬼地打量着對方。
“我們四個人都穿着病號服，什麽都藏不住。”李改最懷疑的人就是他，“你才更容易藏東西吧。”
“我要是藏了東西，為什麽要問你們有沒有藏東西，覺得自己的存在感太弱嗎？”被人懷疑，藍辛骼露出了疲憊的表情，随後忍不住毒舌一番。
“說不定你是披着人皮的怪物，想要擾亂我們。”李改拿起那疊資料，“看，這裏只有你的履歷表寫得含糊不清。”
藍辛骼言簡意赅道：“餅幹還給我。”
吃人嘴短，還敢口不擇言？
李改：“……”
他沒有還給藍辛骼，但是也沒有繼續吃下去，而是轉手給了朱曉利。
面對一個智商有缺陷的人，藍辛骼不會再繼續追究下去。
“你剛才究竟為什麽哭鬧？”東郭鄰發現朱曉利在咬着餅幹，慢慢冷靜下來了。
朱曉利小心翼翼地看了東郭鄰一眼。
他的恐懼來自看到的這個人的倒影，但是又不是真的他。
“你倒是說啊，一直看着我做什麽，我猜不到的。”東郭鄰有點急眼了。
“廁所……”朱曉利提醒他。
“你想去廁所？”東郭鄰是這樣理解他的話的。
廁所裏面有怪物。
朱曉利真正想要表達的事情是這個才對。
“早說嘛。”東郭鄰雖然自認自己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他有恩必報，既然剛才朱曉利陪他去廁所，那他也會陪他去的，“走吧。”
朱曉利吃下過量的壓縮餅幹後，确實有點想上廁所，但是他一想到那間廁所裏存在着奇形怪狀的生物，立刻就蜷縮着身體，雙腳夾在一起，緊張地搓着手。
“走吧，在這裏坐着也是浪費時間。”東郭鄰都要坐到屁股疼了。
“但是……”朱曉利拉住他的袖子，惴惴不安地看向洗手間的方向。
“別去那邊廁所了，那裏的沖水裝置有問題。”東郭鄰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成功無意間幫他避過了那個廁所，“另外一邊也有廁所，我們去那邊吧。”
“去吧。”李改鼓勵朱曉利。
“嗯。”
朱曉利起身和東郭鄰一起離開。
他們到了另一邊的廁所，這才發現這個廁所比起另一邊的狹隘很多，裏面只有兩個隔間廁所，人要是在外面等待，站着也不舒服，而且裏面的位置有嚴重的異味。
東郭鄰皺眉說道：“我們還是回去之前的廁所吧。”
這裏因為太狹隘了，自然把鏡子和洗手臺都安置在外面，朱曉利因此安心不少，他和東郭鄰說道：“沒關系，我就在這裏。”
裏面味道刺鼻，東郭鄰不想進去，幹脆把外面大門打開，和朱曉利說：“這樣吧，我站在這裏等你，有事的話，大聲喊我。”
“好。”朱曉利點頭。
東郭鄰就這樣站在這個小廁所的外面，外面是兩片貼在牆壁上的大鏡子。正面可以看到自己的臉，還可以看到背後鏡子照出來的自己的後腦勺。他對着鏡子，臭美地整理着頭發，然後滿意得不得了。
如果他有注意到，會發現背面鏡子裏的他，和本體的動作跟不上。
“啦啦啦啦。”東郭鄰仍舊沒有絲毫的警惕性，哼着歌，在鏡子裏面展示自己的身材。
廁所隔間裏，朱曉利坐在坐廁上，廁所的存在讓他暫時安心了一點，之前緊繃的情緒松懈下來後，眼角的淚水滲了出來。
幸好的是，直到他打開廁所的門，都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
“走吧。”朱曉利出去，看到了東郭鄰。
東郭鄰站在燈光下，他依舊穿着之前統一的病號服，但是身姿和之前吊兒郎當的模樣不一樣。他站得挺直，雙手的手掌規矩地重疊，放在胸前。他的臉上帶着微微的笑容，對稱到一種詭異的地步。
“幸好什麽事都沒有，我們快回去吧。”朱曉利主動牽起他的手。
兩人手拉手，一起往燈光一排又一排的純白道路走去。
“我好想媽媽啊，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見到她呢？”朱曉利其實很害怕，但是他擔心會讓其他人增加煩惱，所以之前一直忍着。現在不一樣了，他能感覺東郭鄰是願意承受他一點曉情緒的，所以他終于在此時把自己的心事傾倒出來。
他們兩人越走越遠，影子投落，一個巨大的比例失調的怪物，牽着一個人，消失于此。
屏幕上顯示數字的畫面突然消失。
藍辛骼首先發現了這個變故，慢悠悠地站起身，環顧一圈，開口告訴其他人一件事情：“多了兩扇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