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醉酒 他昨夜是抱爽了,人家卻被他弄病……
第24章 醉酒 他昨夜是抱爽了,人家卻被他弄病……
薊州 幽薊鎮北節度使府
“大伯, 幽州來報。”衙前兵馬使魏華在書房外沉聲道。
“送進來吧。”
檀木大案上堆了小山高的折子,折子山裏一個胡須花白的老者正在揮毫。
這人便是幽薊鎮北節度使——魏慶,幽州、薊州、滄州、平州、營州、海州皆由他一人節度, 可謂大權在握。
魏慶此前都在南邊與南陵國作戰,履立戰功, 是個威名在外的猛将。
嶺南之南比北地環境更加惡劣,魏慶來到薊州以為會很輕松,但剛上任不到半年,六州內不少地方就起了旱災, 後面又有蝗害, 忙得他焦頭爛額,覺得還不如在南陵打仗來得便宜。
雖安插了親信族人在鎮北軍中,但他是外來的和尚, 這本經還真是不好念,他期望這次幽州團練能給他長臉,做些政績出來, 好出将入相。
魏慶看了送來的折子,一封是崔弦所送,一封是高回風所送。
兩封折子寫的都是瓦山大捷, 其餘都大同小異, 只有一處不同——團練兵立功名單。
崔弦所請大功之人為魏棟、鐘旺、梁俨、段晗。
高回風所請之人則是魏棟、鐘旺、段晗、高照。
他的侄兒魏巒曾給他寫信說找到了一塊璞玉, 名叫梁俨, 可堪提攜。
十三郎倒是慧眼識珠, 随意撿的隊頭竟真在瓦山立了功。
“這段晗是誰?”高照一看便知是高回風的子侄,高回風卻把段晗排在了高照前面,都是九品隊頭,能讓高回風這樣排序, 這段晗要麽有背景,要麽就是軍功太大了。
“這人是蒼陽段氏的嫡系子弟,也是高長史的外甥。”
忽然,又有兩封信送了進來,一屬魏巒,一屬幽州別駕。
魏慶先看了寧王書信,在房中踱了一圈才打開魏巒書信。
魏華見魏慶眉頭緊鎖,問:“大伯,十三郎和寧王殿下寫了什麽,讓您如此憂心。”那兩封幽州來的文書他已經先看過了,不過是請功的折子,算是喜事。
“伯貴啊,這鎮北節度使不好混啊。”魏慶搖頭苦笑,“十三郎向來識人善用,這次他可不是撿了塊璞玉,而是撿了條沾了泥的小蛟。”說着把兩封書信遞給魏華。
魏華垂眼看完書信,眉頭也鎖了起來:“大伯,這……”
魏巒在信中說,他對梁俨算有知遇之恩,請魏慶大大提拔梁俨,等軍功封賞下去,他去透個信,再嫁個族中女兒過去,好收梁俨為魏家所用,在幽州插個明線。
寧王書信倒是簡潔,只有一句話——梁俨,廢太子泓第七子,其母晉州王氏女。
“這軍功授官的文書該如何寫?”魏華皺眉,那位小殿下的身份肯定被人刻意掩了,不然十三郎怎麽會查不出來。
魏慶沉吟許久,摸着花白胡須嘆了口氣:“這事不好辦。”
“崔高兩人哪裏是來請功,大伯,他們這是在逼你站隊。”魏華咬牙切齒,“這崔弦一來便與高回風争權,這才兩三月便伸到您這兒來了,當真是雷霆手段。”
“我何嘗不知。”魏慶将那四封書信一字排開,鋪在檀木大案上,“幽州崔氏在北地名望尤重,為官做吏者衆,如今崔弦又來了,若我應了他,這幽州我們就別想插手了。高回風的根基門第雖不及崔弦,但他替前任刺史打理許久,又是上三佐之一,投靠他的人不少,關系錯雜,牽一發而動全身。再者,北地十六家也不可小觑,單個看确實比不上崔氏,可他們卻是抱成一團,其中又以漁陽高氏為尊,不然就高回風這個爆竹,不知炸了多少回了,還能活到現在?”
“照大伯的意思,兩邊都不能得罪。只是崔弦和高回風都不是善茬,必是東風壓倒西風,西風壓倒東風,毫無轉圜餘地,我們該選哪一邊?”
“你看這請功書,瞧出什麽門道沒?”
魏華又仔細看了一遍,冷笑道:“高回風還真是不要臉,這點子軍功也要貪,只怕寧王殿下這信也有深意。”
魏慶嘆了口氣,現在皇族、崔氏、北地豪強都卷進來了,他就算不想蹚這趟渾水,只怕也要濕腳。
“你速給十三郎回信,讓他調查清楚,把軍功分毫不差的列好,這次我們丁是丁,卯是卯。”魏慶思索一陣又道,“還有,無論十九郎這次立了多大的功,都讓他在十将的位置上再呆會兒。”
“大伯英明,這樣高回風和崔弦也無話可說了,只是委屈十九郎了。”
“你讓十三郎給他通個氣,別真委屈上了,到時候回巴陵不好跟他老子娘交代。”
魏華笑笑,說十九郎長大了,不像在南陵時那樣大的脾性了。魏慶煩躁地揮揮手,讓他下去拟書,明早給他過了目再發,魏華道了安便退出了書房。
魏慶批完折子,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安眠。
——
沈鳳翥知道梁俨今晚慶功,特意煮了解酒的菊花茶等他。兩人離得近,他聞到了濃重的酒氣,連忙拉着梁俨坐下。
梁俨喝了酒又走了遠路,正口渴,見桌上有茶,端碗就要喝。
“這茶涼了。”沈鳳翥怕他喝了冷茶鬧肚子,慌忙奪過茶碗,“你等我給你加些熱湯。”
“無妨,涼茶正好。”
梁俨見沈鳳翥不給喝,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低頭附到碗邊喝茶。
“你……”一個腦袋突然湊到身前,把沈鳳翥吓了一跳,一動不動,讓梁俨把茶喝完了。
梁俨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邊喝邊用力揉,揉了了許久卻沒有緩解。
“你頭疼嗎?”
“嗯。”梁俨皺眉,他現在頭疼,身體發熱,渾身不舒坦,并不想多說話,閉着眼睛休息了一會兒,卻感覺越來越熱,難耐地扯了扯衣襟。
過了一會兒,梁俨被一片濕濡冰醒,擡眼見沈鳳翥正拿着巾帕,坐在桌上幫他擦臉。
“現在好受些了嗎?”
“嗯~”梁俨被冷帕子舒服到,不自覺地用臉頰去蹭。
沈鳳翥見他仰着頭往自己手邊蹭,越發像哥哥養的那只獅子狗了,不禁輕笑出聲。
梁俨閉着眼睛亂蹭,似乎觸碰到了冰涼的玉璧,來不及思索,一把将那片冰涼扯了過來。
沈鳳翥被猛地拉進滾燙的懷抱,輕聲問:“你……醉了嗎?”
“我沒醉,你醉了~”
“這是幾?”沈鳳翥伸出兩根手指。
“這是剪刀~”說着,梁俨便抓住剪刀放到頰邊,發出舒服的喟嘆,“剪刀好涼快啊——”
沈鳳翥失笑,都醉得神志不清了,還說沒醉。
酒氣萦鼻,沈鳳翥的衣袖被梁俨粗暴拉開,一截白臂被他夾在臉頰與脖頸之間,不時用臉頰磨蹭。
不一會兒,梁俨夾蹭着冰涼玉璧垂下了頭。
沈鳳翥見他睡着了,就着這個別扭姿勢,靠着寬闊滾燙的胸膛閉上了眼睛。
“鳳卿,鳳卿——”沈鳳翥睜開眼,對上一雙清明眼眸。側臉一看,燈燭已經熄滅,漆黑的天空變成了灰藍色,天快亮了。
“昨晚我喝醉了,不好意思。”梁俨懊惱地閉上了眼睛。
他醒來的時候迷迷瞪瞪的,覺得唇鼻間什麽東西香香的,便張嘴咬了一下,香香軟軟滑滑的,像果凍又像涼糕,他覺得好吃便舔咬了一陣,直到一聲嘤咛将他腦內松散的弦繃緊。
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如瀑青絲,沈鳳翥跨坐在他身上,雙手環着他的脖子。
他的頭擱在人家肩膀上,手臂将人家箍得死死的,他們貼得密不透風,他甚至能聽清沈鳳翥的鼻息。
梁俨嘗試着動了一下,因為坐着睡了一夜,四肢僵硬,動一下就麻上了天靈蓋。
梁俨緩了好一陣雙手才活動開,懷中人還沒醒。
他脖子酸疼難耐,便打算扒開頸上的白臂,把沈鳳翥抱到床上睡,結果剛往後仰一點,兩人緊貼的胸腹剛有一絲縫隙,沈鳳翥就窮追不舍地貼了上來,手臂越環越緊,還把頭埋到了他頸窩裏。
昨晚他喝醉了,但他沒有喝斷片,清楚記得睡前發生的事。
沈鳳翥好意給他擦臉,他倒好,把人家當成人形涼枕抱在懷裏緩解酒熱,抱就算了還不要臉地亂蹭,蹭就算了,還又蹭又抱了一宿。
沈鳳翥沒一耳刮子扇死他都是因為人家溫柔心善,懶得跟醉鬼計較。
垂眸一看,沈鳳翥細膩白皙的側頸上多了一片紅痕。
該死,他剛才做了什麽!
梁俨在心中忏悔,發誓以後絕對不喝大酒。
沈鳳翥全身的重量壓在梁俨身上,梁俨的腿被壓了一夜,剛擡了一下,麻得沒有知覺了。
實在沒辦法,他只好把懷中人喊醒。
“你醒了~”沈鳳翥見梁俨閉眼蹙眉,又在按額角,柔聲問道,“你頭還在疼嗎,要不我給你按按?”
不等梁俨答應,那雙玉手就摸上了他的額邊。
梁俨心裏一軟,抓住了一雙涼沁沁的手:“不用不用,我不疼了。”
怪不得剛才要往懷裏鑽,原來他很冷。
“要不你先下來。”沈鳳翥還坐在他腿上,兩人靠得極近,感覺沈鳳翥的扇子睫毛都能刮到他的臉了。
沈鳳翥經他一說才發現自己的姿勢,臉上頓時飄起紅雲,慌忙就要下地,但他跨坐了一夜,雙腿保持一個姿勢,剛想落地卻發現腿部無法動彈,還麻酥酥的。
梁俨見他半天沒動,知道他也腿麻得不能起身,暗罵自己作孽。
“對不起啊,讓你這樣睡了一夜。”就着跨坐的姿勢,梁俨抓住沈鳳翥的大腿,将人抱起放到桌上,然後幫他按揉僵麻的雙腿。
“沒什麽。”
“你怎麽不推開我回房裏睡,秋夜涼,你也不怕感染風寒。”
“我…推不開。”
梁俨無言以對,他力氣大,又喝了酒,沈鳳翥那小胳膊推他無異于蚍蜉撼樹。
梁俨剛想接話,就聽到兩道隐忍的“阿嚏”。
得,一語成谶,他昨夜是抱爽了,人家卻被他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