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寄信 很想很想你
第34章 寄信 很想很想你。
歐式裝潢而成的古典莊園, 靜谧而又神秘,黑與白相交的身影, 時不時出現在綠茵地上。
搖曳樹影之下,朦胧氣氛之下是劍拔弩張的架勢。
沈池挂了電話走過來,打破幾人僵局,不善的眼神落在沈以寧身上,滿是諷刺:“該不會是怕了,不敢來吧?”
沈以寧輕笑聲,旁邊的陳靜冷冷看來:“來不來是五哥的自由, 來了瞧你們也沒有多高興。”
一番言語,氣的沈池紅了臉, 憤憤道:“奶奶也是他的奶奶,他倒好,作壁上觀?”
沈以寧冷聲道:“作壁上觀,他在這裏你們要趕她走, 他回國你們又拼命叫他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們的玩具呢。”
“你——”沈池上前兩步,垂在身側手握緊成拳。
眼見他們勢頭不正常,來來往往不少人走過,頻頻注目。
沈亦楓道:“好了, 你們若是不嫌丢人大可以繼續說。”
沈以寧沒再說話, 但陳靜卻沒有歇停的意思,轉過身去留下嘀咕:“也不知道誰不嫌丢人, 幾十口人的家族,分不清是非。”
“陳靜!”沈亦楓啞着聲音叫。
沈以寧不滿他的語氣,正要開口反駁,視野裏忽然多了摸黑色身影。
不止是他, 旁側的人都瞧見了,紛紛讓開道路,側目看去。
陳靜藏不住的喜悅:“五哥!”
沈亦楓與沈池相視一眼,動作同步的理了理衣襟。
沈意知一身矜貴的黑色西裝,外邊披着件黑色大衣,修長有力的雙腿被包裹在西褲之中,即使是霧蒙蒙的天氣,他眉眼銳利卻怎麽也壓不住。
細如羽毛的雨點落下他的肩頭、發頂甚至在他的眉眼,一滴滴一點點,為他添着幾分戾氣冷然。
“沈五先生。”
最先走來的是個穿西裝戴金絲框的男人,他操着一口流利的英倫腔調,“好久不見。”
沈意知向他微微颔首:“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微笑着說:“關于老夫人遺産分割的事,想必你以有所耳聞。”
他是老夫人的律師。
沈老先生離世後,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于沈老夫人管理,沈父從來不是經商的料子,一直都是以浪蕩富商的形象存在,常年不見人影。
這也導致本就不算團結的沈家,愈發分崩離析。
沈亦楓眼神忽暗,三兩步上前擋在二人之間:“史密斯先生,不是說這件事情要等葬禮結束之後再說嗎?”
史密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是我的問題,不要見怪。”
沈亦楓笑:“沒事。”
沈意知不動聲色的收回眼,并沒有計較。
“五弟。”沈亦楓喚。
沈意知俊眉微挑:“當不起。”
沈池嗤笑:“沒教養。”
“你有教養,鼻子看人?”陳靜冷冷反駁。
“我說的又不是你,你急什麽?”沈池說。
陳靜唇角翕動,還要說什麽。
幸虧沈以寧攔住她,這才叫争吵沒有發生。
但氛圍卻沒有因為這樣好上多少,來來回回間,沒人再講話。
直到葬禮結束。
回到莊園,史密斯真在樓下等着沈意知。
“沈先生。”史密斯喊道。
他之前見過沈意知幾次,很驚訝為什麽老夫人會把遺産給他,畢竟從讓他的眼裏看去,這位先生好像并不喜歡家裏。
沈意知微微颔首,還算禮貌:“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從随身的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他:“這個請您看看。”
沈意知沒接,“我不打算接受老夫人的遺産。”
史密斯微怔,沒想到他居然如此果斷,還猶豫着說:“沈先生,您知道老夫人這份遺産是将整個莊園,以及歐洲剩下的産業都轉移到你名下了嗎?”
“為什麽不要?”
這時,沈以寧從裏邊走出來。
沈意知瞥了他一眼,道:“給你的你要了?”
沈以寧理所當然的點頭:“這都是她們欠我們的,為什麽不要。”
沈意知道:“産業鏈都被你壟斷了,我要來有什麽用?她也是臨死前知道,就算東西不給我們,最後也會落入我們手中,倒不如省的她的孫子們麻煩。”
沈以寧輕笑了聲:“你倒是看的通透。”
看的通不通透又是另一回事。
沈家的人稀罕遺産,幾百雙的眼睛盯着,沈亦楓和沈池就怕他獨吞。
已是枯木朽株,他即使讓他們拿到,也不能起死回生。
*
莊園後廳。
沈池怒目圓瞪,“哥,不能讓他真的繼承了吧!?”
沈亦楓雙手交疊放在圓桌上,整個人慵懶的向後仰,聞言緩緩直起身,平靜的看着沈池:“你覺得眼下還有什麽辦法?”
沈池咬牙:“不如我們直接搶吧?”
沈亦楓氣節,無奈的盯着沈池,胸口堵着一口氣不上不下。
沈池以為他這是同意了,拍案而起,“反正這裏在英國,我們的地盤。”
沈亦楓扶額,氣的額角青筋直跳,好辦會兒才找回了聲音:“阿池,你以為他在英國的那幾年沒有立住腳嗎?”
沈池想了想,又問:“哥是什麽意思?”
沈亦楓說:“搶不是把你自己交代出去了?我們能搶嗎?”
沈池下意識搖頭:“不搶,就這樣讓他拿着遺産走?”
沈亦楓:“搶不可,但如果以絕後患,把他抹去,倒是可以。”
沈池一愣:“殺了他?”
沈亦楓颔首:“我們別無選擇了,奶奶不管我們死活,這一回兒得靠我們自己争了。”
*
雁春夏去見了秦溯,把合同簽下。
秦溯本來打算請她吃飯,但她拒絕的意思是在明顯,他也不好強人所難,只能作罷。
雁春夏回家的時候天還沒黑,她買了些菜打算自己做飯。
沒辦法,沈意知特地說過,如果她不打算自己做飯,以後都可以讓黎賀送飯過來。
雁春夏不打算麻煩別人,所以一口氣應了下來。
別墅前邊小院子的門開着,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外邊。
一個少年穿着黑色衛衣抱着胳膊站着。
雁春夏認出了人,剛要裝作沒看見轉身走,但已為時已晚。
少年看見了她,欣喜的喊:“姐!”
這一聲吼,把在院子裏坐着的雁父雁母也喊了出來。
雁母快步走來,作勢就要搶過雁春夏手裏的菜:“春夏,你怎麽要走啊!”
“媽,爸。”
雁春夏只好松開手,認命的往家門口去。
雁母沒說什麽,朝着餘下兩人招招手:“快過來!”
雁春夏打開門,讓三人入內。
雁父雁母是第二次來,一進門便往廚房去。
雁父邊走邊道:“春夏,這裏安不安全啊!”
雁春夏把他們換下的鞋子整理放在鞋櫃上,聞言頭也不擡道:“安不安全我也住了這麽多年了。”
雁母一聽,隔着遠遠的便嘀咕:“你爸是關心你,你怎麽說話的?”
雁春夏沒應,轉身走了出去。
見此情形,雁母朝着雁父招招手,責怪道:“你看看她。”
雁父蹙眉道:“還不是你放縱她?”
雁母反問:“是我放縱她?當時她要來山城,我是第一個反對的好不好,你自己不敢管,現在又怪我了?”
見他們二人又吵了起來,雁塵煜煩躁的別過頭去,“少說兩句,你們是來看姐的,又不是來給她找不痛快的。”
話音落下,兩個家長雖然還是氣勢洶洶,但好歹沒有再說。
雁塵煜追着雁春夏出去,看她開着小電驢要出門,一個跨步擋在她前邊,緊張的問:“姐,你別走啊!”
雁春夏和雁塵煜算不上很熟。
雁塵煜今年高二,兩人之間差了有八歲,平時在家裏也說不上幾句話,更何況她後來到山城讀書工作。
記事起,雁春夏就卡在這個相當困難的位置。
她并沒有得到多少來自雁父雁母的關注,無論是姐姐,還是弟弟,得到都要比她多的多。反倒是她,成為了最容易被忽略的人。
但雁春夏并不讨厭雁塵煜。
“我不走,我去買菜。”雁春夏說。
雁塵煜明白後,略顯的尴尬的摸摸頭,小聲道:“我是不是給姐姐添麻煩了?今天來的太突然了,本來我們是打算給你一個驚喜的。”
驚喜沒成,變成驚吓了。
雁春夏說:“沒事,不關你的事,你休息去吧,我買完菜就回來。”
雁塵煜沒動,轉身跳上她的後座,朗聲道:“我和你一起去,我還沒有來過山城,剛好也可以看看山城什麽樣!”
似乎是怕雁春夏拒絕,他機敏的朝她眨眨眼:“姐,你也不想把我一個人丢在家迎接爸媽的炮轟吧。”
雁春夏沒法子拒絕他,最後只能同意。
雁塵煜欣喜道:“謝謝姐。”
超市不遠,出了小區拐個路口便是。
雁塵煜一路上乖巧的跟在她後面,她要他走東,他絕不走西,要他做什麽便是什麽。
甚至讓雁春夏自己都有些懷疑,她對他是不是有些太冷淡了。
可每每這樣想,雁春夏又覺得,她對家裏的人,無論是誰,好像都不能做到笑臉相迎。
不過雁塵煜好像沒有看出她的別扭,時不時會說出一些話逗她笑。
“姐,我今年的模考有六百一十分。”雁塵煜提着菜跟在雁春夏身後,興致沖沖的說。
雁春夏詫然道:“這麽厲害,看來一本很穩了。”
雁塵煜說:“這一次來山城,我本來想借此機會讓我們一起出去玩的。”
雁春夏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雁塵煜苦澀的笑了笑:“你不喜歡回家,大姐也在外面出差,家裏只剩下我,其實我也很想你。”
“沒什麽好想的。”雁春夏下意識脫口而出。
雁塵煜微怔,神情瞬間耷拉下來,好像個犯錯的小孩兒不知道怎麽辦。
雁春夏無聲的嘆了口氣,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過分,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把氣撒在雁塵煜身上。
“考的這麽好,爸媽有說給你什麽獎勵嗎?”
雁塵煜眼裏的光又亮了起來,“沒呢,姐要給我嗎?”
雁春夏說:“你想要什麽?”
雁塵煜想了想搖頭:“還沒想好。”
“那你什麽時候想好了,什麽時候告訴我哦。”雁春夏朝他笑笑。
雁塵煜笑着道:“謝謝姐!”
雁塵煜個子高,站在她旁邊的時候,已經要高出她很多。
雁春夏彎唇:“放心。”
*
晚餐前,雁春夏和雁塵煜上樓收拾兩間客房。
雁春夏許少會用客房,還得把裏邊掃一遍。
雁塵煜自告奮勇的接下這趟任務。
“我去拿拖地的東西,你先把被子鋪好。”雁春夏說。
雁塵煜正在抖被套,聞言點點頭:“好的。”
雁塵煜把被褥鋪好,正打算起身的時候,聽見了放在一旁床頭櫃上的手機鈴聲。
雁塵煜瞥了眼,發覺是雁春夏的手機,猶豫了下站在樓梯口叫了雁春夏的名字。
雁春夏沒應。
手機鈴聲還在一直響。
雁塵煜最後還是接了電話。
“喂,你好?”雁塵煜說。
那邊靜默了一瞬,旋即傳來一道男音:“你是哪位?”
雁塵煜蹙眉:“我是......”
恰巧此時,雁春夏從外面走恰巧此時,雁春夏從外面走了進來,“你剛才叫我了?”
雁塵煜說:“你的電話。”
雁春夏放下手中的東西,接過手機後,看了眼屏幕,心裏有數,給雁塵煜打了個手勢,便走到陽臺接電話去了。
雁春夏:“喂?”
幾息過後,那側傳來道略顯的哀怨的聲音:“沒想到那麽快你就給找了下家?”
雁春夏蹙眉,沒好氣的說:“你幹嘛呢,興師問罪?”
沈意知頓時加強了語氣:“夏夏,你不會來真的吧?”
“......我不信你沒問他他是誰。”雁春夏道。
沈意知:“......問了他就能實話說?”
雁春夏冷笑:“不然呢,那可是我弟弟,他什麽德行我不知道嗎?他可不會騙人。”
沈意知“嗯”了聲:“猜到了。”
雁春夏:“猜到什麽?”
沈意知:“猜到是你弟弟了,我們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你就來了。”
“那你還說“興師問罪”?”雁春夏反問。
“那還不是想詐一詐某人,說不定一詐就詐出來了。”
“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我什麽都沒說呢。”
“沈意知!”雁春夏氣的跺腳:“還說?”
沈意知連忙認錯:“好好好,我不說了。”
雁春夏哼了聲:“就不應該接你電話,看給你慣的!”
沈意知悶聲笑道:“嗯......有沒有想我?”
雖然只隔着手機,但雁春夏依然可以聽見他聲音裏的纏綿,隔着手機,沙沙的傳進來。
“你猜。”雁春夏挑眉:“拜托,你才走一天,才不想。”
那邊沈意知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低低的笑着,“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想到,恨自己為什麽不早點擺平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