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陳諾做完蛋糕，心滿意足地拍了個成品照發朋友圈，嘴裏哼着生日快樂歌去洗澡了。
賀辰睿留下來清理戰場，清洗完桌上的烘培工具，還要擦幹淨桌面。
小比怕賀辰睿忙不過來，自告奮勇把掉在地上的面糊舔得幹幹淨淨。
這時候朋友打來電話，問賀辰睿：“今天你生日诶，晚上出來蹦會兒？”
賀辰睿想都沒想說：“蹦不動，明天還要上班。”
對方抱怨：“你現在怎麽跟個老年人一樣。”
賀辰睿心想那可不是嘛，他又不像某些年輕人，有精力一晚上做五個蛋糕。
不過總歸是這小子的一番心意，他心裏還是很感動。
陳諾洗完澡出來，接到了他媽媽的電話，要求他回家，這次的語氣明顯比上次差了許多。
“都半個學期了沒回過一趟家，那你考研考回來做什麽？”然後帶着命令的口吻說，“這周末給我回來。”
陳諾挂了電話，悶悶不樂地坐在沙發上吹頭。
賀辰睿見他臉拉得跟小比一樣長，問他怎麽了。
陳諾關了吹風機說：“我周末要回趟家。”
“那正好，一起回吧，我也好久沒回去了。”賀辰睿說。
到了周末，陳諾坐賀辰睿的車回家，半個小時的路程，陳諾沉默着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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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辰睿問：“你爸媽今天都在家？”
陳諾說：“大概吧。”
他爸媽現在快到了退休的年紀，不怎麽出差，所以他對回家這件事才越發抗拒。
賀辰睿說：“吃完午飯沒什麽事可以早點走。”
陳諾小聲說：“好。”
到了家門口，陳諾做了兩個深呼吸，才掏出鑰匙開門。
陳諾媽媽正在廚房裏準備午飯，陳諾進去喊了聲“媽”。
媽媽回過頭，沒什麽好臉色：“有空做蛋糕，沒空回趟家。”
陳諾想起來，那天發朋友圈忘記屏蔽他爸媽了。
“我爸呢？”陳諾問，剛進來的時候沒看見他爸。
“誰管他。”陳諾媽媽沒好氣地說。
那看來不在家了，陳諾稍稍松了口氣。
陳諾在客廳一個人坐了會兒，被喊去幫忙盛飯。
陳諾媽媽平時太忙沒研究過廚藝，做的菜并不好吃，每個菜都幹巴巴的沒什麽味道，不過這麽多年陳諾已經習慣。
他媽媽坐在他對面，盯着他的腦袋看了眼說：“頭發長了也不去剪剪，像什麽樣。”
陳諾說：“明天去剪。”
他媽媽又說：“在學校認真點，多跟導師溝通溝通，別一天到晚不幹正事，平時多看看英語，誰跟你一樣本科畢業連個六級都沒考過，丢不丢人。”
陳諾小口吃着飯，沒說話。
“隔壁辰辰本科畢業就能進頭部的咨詢公司，你那專業以後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我當初讓你選金融你非不聽……”
後面的話陳諾就沒仔細聽了，因為聽過太多次。
小時候他爸媽經常不着家，生活和學習上都沒怎麽管過他，甚至連學校家長會都不去參加，現在他二十多了倒是管起來了，挺可笑的。
快吃完的時候手機震了一下，陳諾點開，發現賀辰睿發了張照片過來，是賀辰睿媽媽在吃陳諾做的幹巴蛋糕，表情一言難盡。
陳諾沒忍住笑出了聲。
陳諾媽媽臉色微變：“是不是談戀愛了？”
陳諾收起手機說：“沒有。”
“你現在讀書要緊，別想着談戀愛，聽到沒？”
“聽到了。”
賀辰睿照片發過去以後一直沒收到回複，不知道陳諾那邊情況怎麽樣，不太放心。
他家廚房的窗戶是正對着陳諾家的，賀辰睿每過幾分鐘就溜達進廚房，透過窗戶往對面張望，看有沒有誰家孩子坐在臺階上吸鼻子。
賀辰睿媽媽正在洗碗，這麽大個兒子三番兩次擠過來，嚴重幹擾到她幹活了。
“你老往外面看什麽？”他媽忍無可忍問。
賀辰睿洗了個蘋果自顧自地啃：“看看陳諾有沒有跑出來。”
“哦，小諾回來啦？他不是在z省嗎？”
“現在在我學校讀研呢，我今天送他回來的。”
賀辰睿媽媽誇贊說：“這孩子以後有出息。”
賀辰睿說：“你剛才吃的蛋糕是他做的。”
“呀連蛋糕都會做啊，真厲害。”
賀辰睿笑了：“你剛剛不還說難吃嗎？”
“我以為是你買的，自己做能做成這樣不錯了，換了你你會做嗎？”
“不會。”
過了會兒他收到陳諾發來的消息了：【我想早點走可以嗎】
賀辰睿：【沒問題】
轉頭對他媽說：“我一會兒早點走，答應了送陳諾回學校。”
他媽媽驚訝：“晚上不住家裏啊？”
賀辰睿說：“不住了，還得回去遛狗呢。”
“也是，那不等你爸回來了？他應該快到家了。”
賀辰睿說：“不等了吧，過幾個星期我再回來。”
他媽媽知道兒子要走，趕緊從家裏各處搜刮可以讓賀辰睿帶走的東西。
“雞蛋要嗎？”
“不要，我自己可以買。”
“你剛吃的蘋果好吃嗎，有一箱呢你都帶走吧。”
“不用，你們自己留着吃吧。”
他媽媽突然想起：“上次給你的五谷雜糧吃了嗎？”
賀辰睿一愣，沒吃。
上次回家直接塞櫃子裏了，早就忘得一幹二淨。
但他依舊厚着臉皮說：“吃了。”
賀辰睿媽媽說：“那我再給你點兒，家裏還有。”
“別，別給我了，我不吃。”
賀辰睿生怕他媽再給他塞點亂七八糟的東西，趕緊拿上鑰匙走人。
陳諾吃完午飯回房間收拾了些秋冬的衣服，然後跟媽媽說他是搭賀辰睿的車回來的，馬上賀辰睿有事要走，自己得蹭車回去。
他媽媽對他回來總共呆了不到三小時有些不滿，上車前又想說他幾句，但礙于賀辰睿在還是算了。
她微笑着對賀辰睿客氣：“辰辰，麻煩你啦。”
賀辰睿接過陳諾手裏裝滿衣服的收納箱放進車裏，說：“不麻煩的阿姨，反正順路。”
回去又要半小時，陳諾想眯會兒，但是一閉上眼耳邊又響起他媽媽叨叨的聲音，根本睡不着。
賀辰睿問：“你爸今天不在家？”
陳諾悶悶地“嗯”了一聲。
“和你媽聊什麽了？”
“說我專業以後沒前途，應該按她的意思學金融。”
賀辰睿問：“那你為什麽學電子呢？”
陳諾反問：“不是你讓我選的嗎？”
賀辰睿一愣，仔細回憶了一番，好像确實是這麽個事兒。
他大四畢業的時候，喊了吳栎來家裏玩。
那會兒一個已經考上了教師編，一個收到了好幾家offer還在猶豫，兩人心安理得地癱在沙發上浪費時間。
吳栎說：“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麽突然放棄保研了，你那年級第一的成績，想保哪兒不是随你挑？”
賀辰睿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問道：“為什麽要讀研，研究生畢業找的工作就一定比現在好嗎？”
吳栎傻傻地笑：“倒也是。”
外頭新一屆的蟬鳴大會開始了，天氣熱得像是已經進入三伏，吳栎說口渴，起來開西瓜。
賀辰睿突然想到什麽，問：“今天幾號？”
吳栎說：“10號。”
“是不是高考結束了？”
“是哦。”
賀辰睿說：“你去看看隔壁那小子在不在，問他要不要過來吃西瓜。”
吳栎不解：“你自己去問呗。”
“你去吧，他最近不知道為什麽不待見我。”
吳栎就是個陳諾誘捕器，一邀請人就屁颠屁颠跟着過來了，進門看見沙發上的賀辰睿，陰陽怪氣地問：“就你們兩個在家？”
吳栎說：“對，他爸媽沒下班呢。”
他把切好的西瓜遞給陳諾，問，“考得怎麽樣？”
陳諾接過西瓜，坐下來，坐在吳栎的另一側：“跟模考差不多吧。”
吳栎高興地說：“那很高啊，要不要報我們學校？”
陳諾說：“還沒想好呢。”
“你理科成績那麽好，應該會選工科專業吧。”
陳諾搖搖頭：“我媽說讓我學金融，但是我不喜歡。”
自打陳諾進來以後賀辰睿還沒說過話，這時候突然插嘴：“這是你人生中第一次會影響到未來的選擇，得按照你自己的意願來。”
陳諾當時看了眼賀辰睿，沒接茬，但正是因為當時的這一句，填志願的時候他毅然決然地違背了父母的意願。
陳諾說：“我當時就是聽了你的，沒填金融，回來以後被爸媽訓了好幾天。”
賀辰睿接着他的話說：“那完蛋了，你要是以後找不到好工作，全要賴我頭上。”
陳諾雙手抱胸，理直氣壯道：“沒錯。”
賀辰睿被他的小表情逗死，空出一只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開玩笑說：“行，你以後要是賺不到錢随時可以找我借，不收你利息。”
“誰賺不到錢了！”
陳諾覺得賀辰睿這人說話真是不中聽，但他勇于擔起責任倒也不失為一條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