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慢慢打開畫軸,畫卷的內容一點一點映入眼簾。
墨止愣住了。他的手僵硬地停頓在半空中,維持着打開畫軸的姿勢沒有動。
畫軸上畫的是看着十一二歲的墨止。人類樣子是少年時期的十一二歲,本身是一百來歲。神獸的成長期很長,一百來歲不過是人類樣子的十一二歲。
墨止熟悉白息的作畫風格,可以看出這是白息自己畫的。
白息将十一二歲的墨止畫的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可以看得出,白息是将十一二歲的墨止一絲一毫都刻畫進了腦海中、心中,刻畫進了靈魂裏。
墨止臉上難得露出震驚茫然、不可思議的表情。
墨止一直以為自己第一次見到白息,是他被父親派去做任務,讓他跟麒麟神君的繼承人白息一起完成任務那時。
那時他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是十八九歲。
他在指定的時間地點,等到的是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年輕人。這年輕人穿着白色廣袖華服,五官精致昳麗,好看得有些不真實。臉色很蒼白,如瓷似雪,白得沒有血色。整個人偏瘦削,身姿颀長,似乎風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一點也不像他想象中的白息的樣子。也跟傳聞裏威名赫赫、強大兇悍的形象不太一樣。
于是他脫口而出,問了那時的白息一句:“你是誰?”
這句話一問出來,白息面色微變看起來心情很不好,二話不說就和他打了起來。
當時墨止以為是自己這一句“你是誰”惹怒了白息,也許這句話在白息聽起來充滿了濃濃的挑釁意味,畢竟他們一開始就知道等在這裏彙合的是誰。
現在想想,也許白息怒的不是那句“你是誰”,而是他還記得墨止,墨止自己卻不記得白息了。
墨止看着畫卷上的自己,認認真真地回憶起了那時的自己在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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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墨止大概正值年少輕狂時期。他自小表現得少年老成,一來是他自己天性內斂沉穩,二來也是他的父母墨父墨母平時不怎麽管他,他自己很小就懂得怎麽照顧自己,很有自己的主意。看到他這麽懂事,墨父墨母也就對他放心了,更不怎麽管他。
那是他第一次不滿父母親的忽視,也是唯一的一次。為了表達他的不滿,他第一次任性地離家出走。
就是那一次離家出走,墨止遇到了白息。當時的白息,和之後見到的……不太一樣。
也是靠着這一幅畫卷,墨止才憶起了當時的場景。
當時正是下雪天,風雪拂面,細雪紛紛。
墨止抿着唇板着臉,心裏不大高興地低頭往前走,不料迎面一個少年撞了上來。
那少年衣衫單薄,身子更單薄,瘦弱得像是風一吹就倒了似的。面上蒼白無血,臉頰兩邊沒什麽肉感,瘦的凹陷了些許,瘦的幾乎只剩下骨頭了。不過卻突顯得他那雙眼又大又亮,眼神裏是強烈不滅的求生意志。
不僅瘦得沒幾兩肉,那時的白息看起來狼狽得很,身上的衣物有些淩亂髒污,臉上也有些髒。
墨止扶住被他撞到的少年,有沒有撞到他,跟少年道歉,少年卻搖了搖頭也不說話,臉上的表情冷漠又焦急,急匆匆地就想走。
不想這時候有一群巴蛇族人追了過來,一個個看着殺氣騰騰不懷好意。墨止一開始以為那些巴蛇是來對付他的,忙把要走的少年扯了回來,抓住少年的手腕不讓少年亂跑,以免少年被誤傷。
墨止身邊的暗衛們也以為這群巴蛇是沖着墨止來的,就出手淩厲地解決了殺過來的那群巴蛇。
解決了那群巴蛇後,墨止才把抓着的少年放開。
少年低聲說了聲“謝謝”,聲音幹澀暗啞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似的。說完“謝謝”兩個字,那少年又是轉身就想跑。
墨止又伸手把他扯了回來,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要不要幫忙。
那少年又是搖搖頭沒有說話。看起來似乎很抗拒跟人相處,也不會與人相處。
墨止問不出什麽,就把自己身上披着的白狐裘脫下給他披上,又把帶着的幹糧塞到他手上。
想了想,墨止又從衣袖裏掏出了一包糖塞給那少年。
最後,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墨止沖着那少年離開的背影問他,“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嗎?”
喊出這一聲後,墨止本以為自己不會得到回答。
沒有想到,少年回頭望着他,說了一句,“哥哥,也許以後,你就不記得我了。”
墨止肯定地回答:“會記得的。”
似乎覺得自己板着臉沒什麽說服力,太過嚴肅會吓到少年,他扯了扯自己的唇角笑了笑,露出臉頰兩側小小淺淺的梨渦。
少年深深地看他一眼,像是要把他刻畫進腦海裏,之後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身影逐漸消失在雪幕裏,消失在墨止的視線裏。
再一次見面是數百年之後了。
墨止沒有認出白息。而白息還印象深刻地記得墨止。
……
白息發現墨止打開畫軸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他臉上的表情不太自然,動作僵硬地伸手把墨止手上的畫軸拿了過來,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地把畫軸卷好,用絲帶系好,放回原來的位置。
“對不起。”墨止情緒有些低落,“我不該……”
“我們之間還用說對不起嗎?”白息打斷了他的話,“你也沒有什麽必要說對不起。是我應該多謝你。殷悅”
想了想,白息把自己的幼時經歷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當時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也許還會被抓回去。”
“遇到你之後,我的人生才有以後。我的運氣向來不算好,但也有很好的時候。遇到你,是我的幸運。”
墨止把白息緊緊抱住,“我當時應該把你帶回家。或者我應該在你剛出生的時候就遇到你,把你抱回家養。”
“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吧?”白息無奈地道,“其實我覺得你不記得當時那段記憶還比較好。當時的我……”
白息想了想,用了“狼狽”形容,“當時的我看着太狼狽了,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丢人。”
“你要是忘了那一段記憶就好了,”白息感嘆了一聲,“這樣的話,我在你眼裏就還算是完美的。”
“現在也很完美,在我心裏你一直是最完美的。”
白息伸手捂了捂臉,故作冷漠臉:“不,我在你心裏已經不完美了。你看你臉上的表情,這麽不好看,一看就是心情不好,對我的印象沒以前那麽好了……”
墨止眉尖微蹙,有些頭疼,“你要相信我……”
“我不相信,”白息冷酷地搖了搖頭,“除非你笑一個給我看,證明你心情好,并沒有對我印象不好。”
墨止聞言,心裏又暖又心疼。
他對着白息笑了笑,露出臉頰兩側淺淺的梨渦。
白息伸手輕輕戳了戳那兩個小小淺淺的梨渦,頓時覺得心情好的不得了,整個人都快飄了起來。
……
很快春節假期過去,白息又要進劇組拍戲了。劇組在郊區的黃山區,離市區不算近,開車要兩個多小時。而且劇組要趕進度,起早貪黑拍戲是必然的。
如果要回家住,每天要花五個多小時,顯然沒那麽多時間浪費在來回路上,只能好幾天才能擠時間回家裏一趟。
白息很想扒住自家門框,不想踏出家門半步,只想天天和墨止膩歪在一起。
墨止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卻一遍遍囑咐白息要按時吃飯、飯前喝湯養胃之類的,似乎比白息還要更為不舍。
“這些話你已經說了不下五遍了。”白息語氣有些無奈,唇角卻微微勾起,眉梢眼角也帶着笑意,表明他心情還不錯。
墨止像是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已經說過這些話了,抿了抿唇角說道,“多說幾遍,怕你記不住。”
“你要是覺得我記不住,”白息揚了揚唇角,“到時候可以每天飯點按時打電話提醒我,我絕對不會煩你的。”
要論能說會道,墨止遠遠比不上白息。
趁着墨止不注意,白息突然傾身湊過去,飛快地在墨止臉頰上“吧唧”地親了一下。
見墨止還沒回過神來,白息又趁機再在墨止的臉上飛快地親了一口,并在墨止抓住他之前飛快地退開了。
“哥哥,”白息唇角帶着笑意,“我走之後,不要太過分地想我啊。”
“哥哥”兩個字,白息說的很輕,輕的剛一說出口碰到空氣,似乎就被風吹散了去。聲音輕而帶着親昵和纏綿。
最後一個“啊”字尾音輕輕勾起,像是鈎子似的,勾的墨止的心癢癢的。
回過神來,白息已經揮了揮手遠去。
白息看着走得很潇灑,潇灑得不帶走一片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結果他當天晚上就失眠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着。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雪,瑩白的雪光從窗戶映進來。即便關了燈,房間裏也映有淡淡的雪光。
白息把墨止之前塞給他的一個人物小玉雕握在手裏把玩。
小玉雕是一整塊暖玉雕成,墨止自己親手雕的,雕的是縮小版的白息,不過是Q版的,看着萌萌噠很可愛。
白息倒沒覺得這小玉雕可愛,不過他把墨止的那張嚴肅正經的臉代入這小玉雕上的臉,立刻覺得這小玉雕真的特別的萌萌噠,簡直可愛爆了!
自己腦補着樂了好一陣。
白息給墨止發了一條短信,抱怨墨止沒有雕一個Q版的小墨止給他。
墨止很快地回他短信:Q版的沒有,真實版的要不要?
白息發了一串省略號過去,有些不太明白墨止的意思。
真實版的墨止?白息眨了眨眼。
他正想着墨止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墨止的短信很快又發了過來。
這一次短信的內容只有短短的幾個字:“白息,開門看看。”
白息愣了好一會兒,想明白了什麽,忽然睜大了眼,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赤着腳跑到門邊開了門。
開門一看,果然是墨止。
四目相對,那一刻仿佛身邊的一切都靜止停滞了。
“怎麽沒穿鞋就跑出來了?”墨止輕聲說着,同時把赤着腳的白息打橫抱了起來。
白息突然被抱起,雙手反射性地環抱住墨止的脖子。他把自己的腦袋在墨止身前蹭了蹭,語氣雀躍中帶着驚喜,還有說不出的依戀,“你怎麽來了?”
墨止想了想,慢慢地說道:“以前總覺得我們一生那麽長,可以慢慢來。現在覺得我們這一生其實很短,有你的一生怎麽也不嫌長,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最完美的。”
外面風雪依舊,細雪紛紛。
白息想到了他遇到墨止的那一天,也是這樣下着雪。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完結了。
感謝一路支持我的讀者小天使,謝謝你們的陪伴。
有很多話想說,又覺得似乎不必說。
番外也許會有,也許沒有,看情況。
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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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以後,沈世子和太子的深厚友誼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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