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掌心被捏着的皮膚燙得不行, 像有一串小火苗，由星星點點蔓延開一片，燎原似的火燒火燎。
那股熱從掌心竄到臉頰，又竄到身體每一處角落。
俞北北羞恥地卷了下魚尾巴, 魚尖鳍紗不自覺向景琮妄靠近, 悄悄地蹭男人的西裝褲。
“呵。”景琮妄垂眸, 寒星般的眼眸蘊着缱绻的笑意。
被抓包了。
俞北北心跳不停使喚地亂蹦, 連忙收回自己的鳍紗。
敏.感的魚尾卻被景琮妄牢牢握住。
他笑了聲，眸光暧昧, 語氣輕佻：“你的尾巴好像很喜歡我。”
俞北北心髒收緊, 用點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魚尾巴。
室內橘色燈光暖黃，打在绮麗美豔的魚尾上, 每一片鱗片都像是染上了好看的金粉，稍微一動，珠光流轉，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景琮妄垂下眼睛，用指尖觸碰着一片片鱗片, 越到末端，鱗片越精小細致，等碰到薄如蟬翼的夢幻鳍紗時......
鳍紗纏住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
“瞧。”景琮妄唇角挂上一抹笑，動了動手指，像是在和鳍紗跳舞。
他掀起眼眸，注視着俞北北那雙如松脂般流淌的金色眼眸，安靜地等俞北北的回複。
“你為什麽喜歡我啊。”俞北北掰開自己的鳍紗, 哼唧哼唧地将魚尾藏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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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嗓音輕軟, 在提問, 又像是想聽點男人誇他的話。
他是個很普通的人, 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變成了人魚。
俞北北想知道景琮妄的答案。
想知道，景琮妄喜歡他哪裏，這樣他就可以......偷偷往那方面更加努力。
景琮妄眸光微動。
從小到大備受矚目的他，聽慣了贊美誇獎，以最好的成績考入軍校，慢慢地在大大小小的戰役中成名。
衆人都誇他年少有為，後生可畏，和戎馬一生身經百戰的景南山比，可謂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漸漸地，他的榮譽好像變得理所應當。
帝君将很多危險性系數極高的任務交到他手裏，他聽從地完成任務，勝利歸來時，收到無數的鮮花和贊揚，卻很少有人提到他身上的傷口和痛楚。
亞格斯戰役後，他完美地完成任務，雖然身負重傷，但結局是好的，守護了帝國民衆，他覺得值。
可卻等來許多不堪的謾罵。
他不理解。
直到父親的話撥開一點雲霧：“因為他們在害怕，民衆害怕蟲母蟲潮再次襲來無人可擋，以你為奮鬥目标的機甲戰士怕有一天也會像你一樣，精神力永久性受損，受盡折磨苦痛後默默死去。”
SSS精神力的景琮妄對他們來說，正如永不會倒下的戰神。
可連景琮妄都......何況天賦沒景琮妄高的機甲戰士。
那段時間，景琮妄想過很多，對自己的傷也無可奈何，本打算好好利用最後一段時間，盡可能多做一點事。
俞北北到了他的身邊。
毫無征兆，卻又極其順其自然。
就像是為了拯救他而來，是照亮黑暗絕境中的一點光。
俞北北很單純，單純到将自己的來歷直接全盤托出，單純到知道只有自己能治療景琮妄，卻從來沒有拿這件事要求什麽。
知道自己的珍珠有效果的前幾天，眼睛都哭腫了，給他攢了一大罐珍珠。
給他做治療時，看見蟲母留下的腐蝕，也沒考慮後果，便直愣愣地沖上去，很魯莽但又很赤誠。
小魚是真的想治好他。
在機甲訓練場表演賽那天，僅僅是聽見有人說他不好的話，小人魚想都沒想就直接沖了上去，恐懼但又毫不退縮。
他喜歡抱着小人魚，感受小人魚依靠在他懷裏那份溫.存。
他喜歡時不時就跑到工作室裏聽他唱歌，不僅僅是因為治療，更是因為他喜歡看見小人魚為自己的工作努力的樣子。
連在軍校裏，景琮妄都覺得每天上課的時間無比漫長，明明和小人魚每晚都膩在一起。
還有，他想親小人魚。
想離俞北北更近一些。
俞北北靜靜地等待對方的回答，彎起的眼眸蘊着靈動的期待。
景琮妄拍拍小魚的腦袋，語氣緩緩悠悠：“因為你很可愛。”
俞北北微微一頓，有些不可置信：“就因為我可愛嗎？”
他是很可愛沒錯。
但景琮妄喜歡的理由會不會太過簡單了點。
“那要是我有一天不可愛。”俞北北癟着嘴，委屈巴巴地甩了兩下尾巴：“你不就不喜歡我了。”
景琮妄彎起唇角，直截了當地說：“你在我心裏永遠可愛。”
俞北北臉頰莫名發燙。
一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話，也能很輕易地擾亂蠱惑俞北北的心髒。
随着景琮妄的慢慢靠近，獨屬于成熟男性的侵略感蔓延開，俞北北不自覺往後躲了點，他又擡頭悄悄看了眼，恰好和景琮妄似笑非笑的眼對上。
“那小魚的回答呢？”
景琮妄極具耐心地等待他的回複，也沒露出任何着急的神色，臉上卻帶着一份篤定。
他總是那樣，看上去便會很快出手，即使俞北北拒絕他，景琮妄也仍舊會慢慢地、一點點地，靠近并追求，像盯上獵物的鷹隼。
俞北北心跳仍舊不安分，只覺得臉燙得不行，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景琮妄眼裏是什麽模樣。
“可是......可愛的人有很多啊。”他嘟唇咕哝着。
“但我想親的只有你。”低啞的嗓音盡顯不加掩飾的直白。
男人深邃的眼眸望過來，昏黃的夜燈下，瞳仁深處只裝得下一人。
這也太犯規了。
俞北北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燒掉。
“哦，好吧，這次我相信......”說到這，俞北北微微頓住，擡手捂住染上緋紅的臉頰。
“我相信你喜歡我。”
“那你呢？”景琮妄淺笑着，語氣難得沾染上一絲急。
往日種種怦然心動如潮水湧起，俞北北憶起每一次不受控制的心跳。
也不得不承認。
他對景琮妄也有着超過朋友以外的情意。
就像剛才在酒吧，漂亮女人要聯系方式時，他不由地攥緊心髒。
他是緊張的，擔心景琮妄會接答應她的要求。
“我應該也是喜歡你的。”俞北北語氣青澀又認真，他用指尖勾住景琮妄的衣擺，磕磕巴巴道：“你親我，我會很害羞。”
金色漂亮瞳仁怯生生地看着景琮妄。
他繼續鼓起勇氣道：“這樣應該算是喜歡吧。”
在情愛上幹淨得如一張白紙俞北北有些不确定。
景琮妄本以為會聽到明确的同意或者是拒絕，當然就算被拒絕，他也會繼續追求。
可此刻見小人魚迷迷糊糊，被自己繞暈的樣子，也不禁笑起來。
“你讓我幫你确認啊？”景琮妄彎着唇，話裏帶着懶懶散散的笑，“我可不是什麽好人。”
“我會得寸進尺地說——”
“你也喜歡我。”
俞北北倏地睜大眼睛，景琮妄突然變得流氓起來。
被這麽戳破，俞北北也不好意思地別扭起來，他特別想抓起被子一股腦鑽進去，又覺得逃跑似乎太過慫唧唧。
“我才沒有喜歡你。”俞北北故意跟他嗆聲。
“真沒有？”景琮妄繼續笑，深深地看他一眼，“可是你的耳根好紅。”
說完，景琮妄上手捏了捏，跟逗小貓似的。
俞北北渾身打了個激靈，頭皮發麻，他往後仰身躲開。
“不喜歡我碰你嗎？”景琮妄用商量的語氣說話，“你不喜歡我就很不碰。”
銀灰色眼裏充盈着坦誠。
“也不是啦。”俞北北軟乎乎地搖頭，好幾秒鐘才憋出一句：“我會害羞。”
“多試試就不會害羞了。”景琮妄笑道。
俞北北驚詫于某人的流氓勁，親他的話他也害羞啊，是不是多親親就好了？
這話他也不敢問。
“沒事，你要是不确定的話，可以慢慢想。”景琮妄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溫聲道：“喜歡你是我的事情，你不用太有壓力。”
“我先去洗個澡吧，很晚了。”景琮妄緩緩起身，拿出浴巾挂在手臂上，走之前記起來，回頭問小人魚：“要玩奶球嗎？”
俞北北乖巧點頭：“要！”
浴室淅瀝的水聲忽大忽小，聲聲入耳。
沒過多久，磨砂玻璃門染上白茫茫的水霧。
俞北北趴着，下巴抵在枕頭上，細白的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戳弄着走起路來歪歪扭扭的奶球。
精神體某一方面也能反應出主人的潛意識狀态。
有點像醉酒的奶球軟趴趴地挪到枕頭上。
“喵嗚～”它奶聲奶氣地叫了聲。
“吧唧”一下，奶球親吻少年的鼻尖，差點就親到他的嘴唇。
俞北北哭笑不得，捧起奶球問：“你真的有這麽喜歡我嗎？”
“喵喵嗚？”奶球歪着腦袋，眼眸帶着點醉意。像是不能理解這話的意思。
俞北北傻笑兩聲，覺得奶球萌慘了。
不由分說地，揚起臉也湊了上去：“親親～”
得到一枚香香軟軟的吻，奶球明顯更開心，也叫得更歡。
手腕光腦微微一震，俞北北看着景琮妄的頭像，心裏突然閃過一絲不妙。
【景琮妄：在我洗澡的時候親我？】
【景琮妄：不是說了我會感覺到】
俞北北：......
他揉了兩把自己發熱的臉頰。
他将奶球團在自己的懷裏，慢團團地打字：【感覺到就感覺到呗，反正你也喜歡我，我親奶球，你是不是很高興啊？】
仗着喜歡，俞北北壞壞地逗弄着堂堂上将。
對方像是秒回：【嗯，高興】
承認得太過直白，反倒是把俞北北弄得又害羞起來，他呼呼地甩了兩下魚尾巴。
下一秒，一條新的消息發過來。
【景琮妄：可是不要在我洗澡的時候親】
【景琮妄：會......起反應】
俞北北眨眨眼睛，默念着“起反應”這三個字，三秒鐘後大徹大悟，臊得頓時說不出話。
這是景琮妄會發的消息的？！
俞北北反複看着消息框上的昵稱，這號肯定被盜了。
他熱着臉關掉光腦，像揉面團一樣，使勁地揉白乎乎的奶球。
景琮妄洗澡洗得快，沒幾分鐘，浴室門被推開，熱氣争先恐後地鑽出來。
他穿着深藍色絲綢長款睡衣。領口開着，胸膛還淌着水，單手拿着毛巾扣在黑發上，不緊不慢地擦拭，小臂的肌肉線條幹淨流暢。
俞北北默默盯着他走過來，拿出吹風機，背對着他坐在床邊吹頭發。
暖暖的風聲響起，覆在後頸的頭發滴着水，沿着那根脊骨凹線沒入衣服裏。
肩寬背闊，看上去很有力量感。
很快景琮妄就将頭發吹幹，他起身關夜燈，掀開被子躺在床上，挨在俞北北旁邊。
俞北北呼吸都跟着停了一拍。
和以往太不一樣。
以往是單純地睡覺，可今天，兩人的心思都不太純良。
夜裏是奶球綿乎的叫聲。
俞北北還沒想清楚，身側一陣動靜，肩膀被輕輕撞了下，緊接着，溫熱的氣息均勻地呼在他的耳尖鳍紗上。
“還是先做治療？”
景琮妄那雙眼睛在将暗未暗的夜裏格外幽深。
“嗯，對。”俞北北差點忘了這茬。
治療過很多次，俞北北熟練地釋放精神力，緩慢地游蕩進景琮妄的精神識海。
在這段時間的努力下，環繞在精神識海周圍的，蟲母留下的精神雜質已經被清理得七七八八。
就只差那片暗黑的腐蝕區域。
上次暈厥過去的經歷還在，俞北北謹慎地靠近看了看，發現腐蝕區沒有擴大的跡象時，他松了一口氣，清理完雜質，他收回精神力。
“謝謝小人魚。”景琮妄嗓音透着懶倦。
俞北北把奶球抱得更緊了：“不用謝，是我應該做的。”
夜已經變深，床上的兩人都沒有睡過去。
他和景琮妄其實挨得并不近，床很大，兩人最多肩膀偶爾相撞。
但他仍舊緊張。
在知道景琮妄喜歡他之後。
“睡不着？”
景琮妄忽地湊了過來，身側大部分都貼上他的魚尾。
感受着絲綢面料傳遞過來的溫熱，俞北北緊張地卡了殼。
“是有點......”俞北北磕磕巴巴地回。
“奶球影響到你了嗎？”景琮妄想了想，啞聲道：“它剛才好像一直在往你懷裏鑽。”
俞北北嘴唇張合，垂眸看了眼懷裏。
奶球鑽進他的紗衣裏，和他的皮膚親密地想貼，還有點癢。
“它也很喜歡你。”景琮妄突然輕笑。
俞北北：......
這話說的，他又不傻。
“要是它太影響你睡覺了。”景琮妄撐起半邊身子，摸着黑将手伸到了俞北北的身前，夜裏他的視力也看得清大概。
指尖擒住奶球後頸，一撈，他将貓咪抱了回去。
期間，他的手指還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俞北北胸口一點皮膚。
俞北北渾身發麻，後背像過了電。
被觸碰的那塊薄薄的皮膚也跟着發燙。
奶球掙紮地叫了兩聲，忽地就沒了音，俞北北知道，它這是被景琮妄收了回去。
可不抱奶球了......
他是不是應該回自己床上或者水池裏啊。
俞北北望着黑暗的天花板，忍不住想。
然而下一秒，身側傳來一陣翻動。
緊跟着，有一只手搭在他蓋的被子上，耳邊是景琮妄低啞的聲音。
“我有點睡不着，能抱着你睡覺嗎？”
俞北北呼吸一頓，那張臉頓時紅透，身體跟着同步緊繃。
“抱着我，你就能睡着嗎？”俞北北哼了聲。
房間安靜幾秒，驀地又響起低啞磁沉的笑聲。
“小人魚，我只是找個理由想抱你。”
“......”
俞北北被撩得面紅耳赤，尾巴有些泛癢，他扭兩下尾巴，将被子攥得更緊。
“嗯？”
“答不答應。”
景琮妄嗓子裏漾出低低的聲音，黑暗中，眼眸裏蘊着笑意。
過了不知道多久，俞北北聽到自己點頭同意的回答。
下一秒。
景琮妄迫不及待地湊過來。
他的雙手環在俞北北的身前，胸.膛緊緊貼着少年纖薄的後背。
還岔開腿，一只腿試探性地搭在俞北北魚尾的下半部分。
俞北北被牢牢鎖在某人懷裏。
呼吸都不能自已。
他能感覺到，耳邊是景琮妄加重的呼吸聲。
忍不住扭動幾下，細白的手腕卻猛地被緊緊攥緊。
手腕側邊凸起的腕骨被輕緩地摩挲着。
俞北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乖，不要亂動。”景琮妄聲音發啞，嗓音像帶上了一點克制。
突然感覺到什麽灼灼的燙意，俞北北心都快跳出來了。
說出的話都發顫。
像是要羞哭了：“那你也別這麽……喜歡我啊。”
明明只是很簡單地抱在一起。
黑暗中，景琮妄緩慢地呼了氣，往後挪開了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