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偷看
第13章 偷看
奇藍對開會的印象還停留在上次出任務前，嘈雜混亂，令人煩躁，所以前往會議室的途中拉住了秦弈明的外套衣角，問能不能回辦公室等他。
秦弈明道：“上班要有上班的樣子，不是說什麽都會？今天的會議記錄你來寫。”
奇藍還想“可是”，但秦弈明大步流星走得飛快，他只好追上去，腹诽只聽指揮官的命令實行起來也不像想象中容易。
周一例會沒人敢遲到，有些還在吃早飯的，見秦弈明進來立馬把三明治貝果煎餃油條全收到了桌下，齊齊看向指揮官和跟在他身後的小尾巴。
奇藍咽了咽口水，聞到香味又有點餓。
會議準備是行政處負責安排，柯處長貼心地在指揮官旁邊多加了把椅子，兩人入座，秦弈明掃視一圈，食指點了點桌面示意可以開始。
例會內容是各分隊對上周工作的總結彙報，按事件輕重緩急排先後次序。彭城綁架案是秦弈明親自帶隊的，彙報工作便落到了下級頭上，麥克風一開，大家都安靜下來聽電子組組長發言。
本次任務成功解救兩名人質，目前均已康複出院。異種士兵死亡50人，由警方按規定移交軍部，待親屬認領。
涉案綁匪共三人，一位人類女性，兩位異種男性。成年異種确認為戰時失蹤士兵，頭部多次中彈，靠物理類能力保住一命，假死脫身，被一位女醫生所救，僞造身份隐匿于人類社會中生活。
後來兩人結婚，育有一子，即另一名未成年異種。
他天生患有眼疾，無法根治，因難忍劇痛自剜雙目，促使父母為其尋找可移植的眼球，并利用自己的精神類能力提供了作案便利。
“……綁匪以天價贖金為借口，要求交換異種作移植供體，最終二人被指揮官擊殺，餘一人目前收押待審。”
筆鋒劃拉的聲音不絕于耳，只在電子組組長提到“指揮官”時略微一頓，埋頭苦記的少年在秦弈明餘光裏露出驚訝表情，瞪圓眼睛呆呆的模樣有些可愛。
“以上彙報完畢。”電子組組長說，“請指揮官指示。”
秦弈明說：“家屬撫慰安排了嗎？”
會議桌末位的柯林林回答：“警方那邊剛結案，預計今天下午會進行遺體認領，撫恤金按法定标準的兩倍發放給直系親屬，允許休三天喪假。”
異種由人工培育長大，本身并無親屬概念，因初代異種僅五位，單從血緣看每名異種實際都有衆多兄弟姐妹。法律規定他們的直系親屬僅指本人自願登記并備案的血親，即表示相互承認存在事實親屬關系，以防有些人生前根本不認識，死後卻厚着臉皮跑來分撫恤金。
秦弈明颔首：“認領前再确認下遺體遺容。”
此次任務特殊，犧牲的異種死狀可怖，秦弈明特地吩咐柯林林請了幾位入殓師來，為他們做縫合複原，給親屬留一個體面的模樣。
柯林林說：“好，我會再确認的。”
此案暫告一段落，後面幾位分隊長彙報的都是些日常事務，沒有太要緊的。
奇藍倒很認真，一直頭也不擡地記。
秦弈明偶爾分神看他，那筆記本上寫得密密麻麻，不禁想象奇藍在學校上課時的模樣，奇怪是感覺似曾相識，仿佛早已見過。
會議四十分鐘結束，指揮官不愛說廢話，聽完彙報就宣布散會，只留下柯林林，讓她找人搬一套閑置的桌椅到辦公室，給奇藍加個工位。
“沒問題。”柯林林說，“還需要配什麽，工牌呢？”
秦弈明簡單交代完，說其他不急，讓她先出去忙——小怪物的筆頭快在紙上劃拉出火星了。
會議室門一關，奇藍就停下筆，雖然面無表情的，但精神狀态比較穩定，不知是否與昨晚進行過精神疏導有關。
秦弈明捏了把奇藍的後頸：“好了，看看寫了什麽。”
小孩不愛穿襯衫，嫌冷，米灰色的套頭毛衣裹着單薄肩背，略微寬大，襯得這一截後頸嫩生生地發白，剛才開會就一直晃他眼。
奇藍把本子推到秦弈明面前：“自己看。”
被握住後頸有點像小狗，不過暖熱的掌心貼着皮膚讓奇藍感到舒服，因此沒有抗拒指揮官的動作，并悄悄回味起昨晚同樣被握住後頸時做過的事。
他滿腦子不正經的想法，秦弈明一概不知，只掃了眼筆記本上的內容就好笑。
“左3位偷吃餃子×2”
“右4位偷吃三明治”
“左4位偷喝豆漿、偷吃油條半根”
……
每段彙報之間都有小括號标注着被奇藍抓包偷吃早餐的人，但也不妨礙他把會議內容都言簡意赅地記全，秦弈明原本抱着挑刺的心翻閱，看完卻對奇藍生出了幾分欣賞——字也寫得很工整，确實是學習優異的樣子。
“挺好。”秦弈明不吝誇獎，“以後都由你來做記錄。”
奇藍撅起嘴：“開會這麽煩人，你還要經常開？”
秦弈明道：“今天沒有讨論環節，也覺得吵？”
奇藍點頭：“他們偷吃東西好大聲。”
秦弈明忍俊不禁：“但你也沒遺漏彙報內容。”
奇藍哼了一聲：“因為我集中注意力聽了，而且可以一心多用。”
秦弈明又表揚他：“做得很好。異種天生聽覺靈敏，既有優勢，也是幹擾。你要學會鍛煉自己的精神力，在不被幹擾的同時，也能洞察一切細節。”
奇藍愣了愣，難得聽指揮官耐心地引導他，竟像被順毛哄了一樣。
是因為指揮官的聲音太好聽，看着他的眼神也變得溫和許多，不再有初見時的疏離感嗎？
“怎麽，”秦弈明見奇藍發起呆，伸手揉了把他腦袋，“聽進去沒有。”
奇藍說“聽進去了”，被摸過的腦袋不願離開大手，于是膽大妄為地跨坐上去，抓住秦弈明的手臂，微仰着後腦勺靠進他的掌心裏。
“其實我還發現了一件事。”奇藍微微垂眼，湛藍的瞳仁與秦弈明對視，“剛才開會的時候，指揮官一直在偷看我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