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藍面具

第34章 藍面具

下午6點，秦弈明和奇藍抵達Carnival Night的達斯城分館，因為提前買通了關系，簡單搜完身就順利進入場館，由工作人員領到休息室等待。

前來接待的是拳賽負責人的助理約翰，他用當地語言和秦弈明交談片刻，友善地遞了根雪茄。等秦弈明接過，約翰才走到一直低着頭的奇藍面前，叫他站起來看看。

奇藍身高不足一米八，體型纖細，面容精致且略顯稚氣，不像是個能打的拳手。

約翰搖搖頭，似乎不太滿意，問秦弈明這小家夥上場有幾分勝算，能不能撐滿一小時。

“勝算不好說，但他只聽我話。”秦弈明淡淡道，彈了下指間的煙灰，“打起來不要命的，如果讓他上場，我今晚的賭注會全壓給他，你應該擔心另一位選手能否撐滿一小時。”

生意人沒有跟錢過不去的，約翰笑了笑，掩嘴在秦弈明耳邊問：“這位先生準備了多少賭注？”

秦弈明屈指打了個數，約翰頓時笑容更深：“沒問題，不過我們這裏的規矩……先生清楚吧？”

秦弈明道：“他的命不值錢。但比賽這麽多人看着，輸了掉面子，還是贏的好。”

約翰說：“那是當然，當然。我這就通知人給您安排座位，在擂臺左側前排的VIP席，保證是最好的觀賽視野。”

秦弈明挑眉：“這種好位置還會空嗎？”

約翰擺擺手：“您是第一次來看比賽不清楚吧，離擂臺近雖然刺激，但也比較危險。有時臺上打得太激烈飛下來砸到人了，算意外，我們也不負責的，所以這邊觀衆會少一些。”

秦弈明沉默地抽雪茄，英俊的面龐上神情冷淡，似有不滿。

約翰又賠笑道：“……額哈哈，不是故意給您安排這裏，實在是臨場太趕了，沒別的地方空着，只能請您将就坐了。”

秦弈明道：“入場憑證？”

“您進來路上已經有監控錄入了人臉信息，到時直接從正門入口進入即可。”

約翰轉向奇藍，态度客氣，肥厚的手臂攬住了他的肩，遞來一張藍色面具：“選手的話跟我去候場室做賽前準備。”

奇藍被約翰帶離了休息室，穿過深長漆黑的通道，來到一個類似健身房的地方。

場地很寬闊，整齊有序得擺放着各種鍛煉器械和醫療儀器，除他以外還有三位同樣戴面具的選手，正排着隊依次進行賽前體能測試。

“他們已經在這裏待一周了，該測的都測了，現在就是走個過場。你新來，抓緊時間先把測試都做完，然後去領晚飯吃。”

約翰吩咐完，見奇藍只是點點頭，把他搭着肩的手臂撥了下來，用很不好惹的眼神冷冷瞪了他一眼。

“哎，勁兒這麽大呢。”約翰揉着被奇藍撥痛的手臂，收起了那些不幹淨的心思，“小瘋狗，留着點兒力氣，等上臺再咬人吧。”

他像是有其他事要忙，很快離開候場室。

其他選手各自進行測試，互不交流，今晚的賽事攸關每個人的生死，相處一周并沒能讓他們之間增進任何私人感情。

奇藍不喜社交，正好省事，按部就班跟着選手們走完流程，指标全部合格，在最後一項測試區的桌上領到了今日的晚餐——一份符合當地飲食習慣的海鮮飯和一瓶随餐飲料。

飲料瓶的包裝上印着晦澀的當地文字，無法辨別具體成分，但奇藍認出了幾個通用英文單詞，判斷這應該是與約克村案相似的能量飲料，內含催化藥劑。

候場室有用餐區，四套桌椅單獨擺放，像考場的布置。

其中三個座位已經坐了人，奇藍有些抗拒加入，但獨自在角落吃又太顯眼，只好硬着頭皮走到最後一個位置坐下，希望吃完前不會有人好奇來找他聊天。

“哥哥，哥，小哥哥。”

快吃完的時候，旁邊還是傳來了奇藍最不想聽到的搭話聲。

另外兩人已經吃完離開，估計是去了衛生間或者散步，不在候場室內。

餘下一個妹妹頭戴粉色面具的男孩在奇藍隔壁座位，飯吃清光，正叼着吸管喝一瓶和奇藍桌上包裝不同的飲料，有種廉價的草莓甜味。

奇藍掃了他一眼，打手勢道：“我不會說話。”

“你是異種吧？”男孩指了指他桌角的能量飲料，“這玩意兒聽說很稀罕，只發給異種選手，我們替補的只能喝果汁。”

拳賽還設置了替補？

資料上未曾提及，探查比賽流程是指揮官布置的任務之一，奇藍打起幾分精神，用手指在桌上寫字問男孩：“替補要幹什麽？是異種還是人類？”

“比賽一小時起步，替補就是有人被打死了，接着上。”男孩壓低聲音，“當然是人類啦，哪有那麽多異種，不過我是混血的……噓，哥你可別說出去。”

奇藍沒說話，男孩又自己放了心：“沒事，你是啞巴，也說不出去。”

況且過了今晚，他倆誰能活着走出拳館還不一定，男孩嘆氣，繼續嘬着甜膩的草莓水：“你怎麽不喝呀，那是好東西。”

奇藍推給他，示意他喝。

混血異種喝了催化藥劑會有什麽效果還不知道，正好有白老鼠送上門來，不試白不試。

男孩眼睛發亮：“真的？你真好，謝謝哥！”

他揭開瓶蓋對嘴灌，喝了兩口就停下，皺着臉幹嘔：“好難喝，怎麽是酸的。”

奇藍拿過來聞了聞，藥劑不具有揮發性，無法聞到氣味。

“不過他們都說喝了會變強，我還是喝點吧，保命也好。”

男孩又灌下幾口，喝到半瓶，被奇藍按下他的手，将剩下半瓶倒進了草莓水裏。

“哎呀你幹嘛……這樣果汁也喝不了，酸死了，只能倒掉。”

奇藍毫無負罪感地點頭，伸手将那瓶粉紅色的飲料要了過來。

“你要喝？”男孩震驚地豎拇指，“厲害，是個狠人。”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小時，他們回到候場室，另外兩名選手已經回來了，正在不同的器械前做熱身。

根據男孩所述，他叫艾嘉，和另一個戴紫色面具的大塊頭都是人類替補選手，無論哪一方倒下，他們都會立刻接替繼續比賽，直到賽程滿一小時或所有替補均倒下為止。

餘下那位戴黑色面具的身材不如大塊頭壯實，左腿安裝了義肢，走路聲音很重，但絲毫不影響他敏捷的走位和彈跳力度，拳擊動作也很專業。

“他是異種，本職是拳擊教練，從外地來的。”艾嘉說，“估計是缺錢急用吧，如果贏下拳賽，得到的高額獎金可能比他教十年課還多。”

奇藍疑惑地寫字問：“你怎麽确定他是異種？”

現在到處都在抓捕異種，異種不可能主動暴露身份，聽艾嘉說的仿佛人盡皆知，很不合理。

“我看飲料猜的，他也沒特意隐藏。”艾嘉說，“反正都看不見臉嘛。”

意思是只要參與同一場比賽，通過飲料和上場順序就能推斷身份，難怪選手要蒙面參賽，他們不想冒着被捕的風險掙錢，作為主辦方的拳館也同樣不希望因為選手身份敏感引來官方勢力的介入，影響自己做灰色生意。

“走，該熱身了。”艾嘉拉着奇藍一起走。

他沒來由的套近乎讓奇藍留有戒心，總覺得對方目的不純。

按艾嘉描述的替補賽制，一旦黑面具落敗，兩人就很可能成為對手，打個你死我活。

現在套近乎是因為那瓶沒喝過的稀罕飲料，還是希望他待會兒能手下留情？

奇藍拉着鐵杆做引體向上，一邊熱身，一邊細聽其他人的動靜，除了艾嘉的心跳比較快，暫時沒發現什麽異常。

開賽最後十分鐘，選手進後臺準備。

奇藍和黑面男分別前往擂臺兩側的獨立更衣室更換衣物，佩戴裝備。随賽鈴一拉響，兩人同時站上升降臺，在擂臺對角位置緩緩登場。

“嗚——來了來了！”

現場一片歡呼喝彩，徐納森揉了揉略微震痛的耳朵，悄無聲息來到秦弈明旁邊落座。

他看見上場的選手，挑了挑眉，提高音量對秦弈明說：“那個戴藍面具的挺騷啊，胸前戴那倆玩意兒怪別致的，細皮嫩肉，不知道是不是有主的……哎，怎麽沒見奇藍呢，他下一輪才上場？”

秦弈明面無表情：“在臺上，藍面具。”

徐納森：“……靠。”

臺上戴藍面具的少年似有感應，頭微微轉向左側的觀衆席，看見烏泱泱人群前排那點一閃而過的細碎光芒。

是戒指。

一身麂皮西裝的秦弈明在臺下望着他，英俊的面容有些陌生，但平靜溫和的目光依舊熟悉，擁有安穩人心的力量。

奇藍回過頭，手臂收束，握緊拳套，雙眼直視對角線上的黑面選手。

比賽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