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少昊國2

少昊國2

李世民坐在飛行的靈舟上時,還在沉思。

朕這是在哪兒?

仙境?

後世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他以為大明的火炮已經夠神奇的了!

他整理了一下這具身體的記憶,發現這具身體是個傻子,記憶裏有用的東西不多,只知道這具身體名叫秦天策。

這個名字讓李世民不禁直呼好家夥,秦王加天策上将是吧?

——他确實是。

最開始叫他的那個女子是秦思憫,緊随其後跟來的那兩個年輕人,年紀小一點的名叫譚奇,另外一個叫什麽他不知道,秦思憫和譚奇都叫他師叔,自己大概率也得這麽叫。

看到那位師叔的第一眼,李世民還以為自家相父追過來了。

對,他當過劉禪,諸葛亮自然也是他相父。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舉止端方而不失灑脫,氣質儒雅而不失威嚴,朗朗如日月之入懷,肅肅如松風之徐引,很符合他對年輕版諸葛亮的想象。

這個念頭剛起,李世民差點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相父這才走了多少年,他怎麽什麽人都敢拿來和相父比了?自家相父天下第一好吧!

所以,自己現在到底在哪兒?

他身下坐着的是一艘小小的木船,和以前看到的民間小船沒什麽兩樣——除了它飛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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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從他身邊嗖嗖刮過,那個師叔和譚奇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似乎是怕作為傻子的原主掉下去。

李世民面不改色地觀察着四周,木着臉,留心聽着其他人的每一句交談。

秦琢側身看了秦天策兩眼,覺得他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但再看這傻孩子直愣愣地盯着坐在對面的秦思憫,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最近發生的事有點多,搞得他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

秦琢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疊得整齊的紙,擋着高空之風小心展開,仔細地壓平。譚奇探身看了一下,原來是秦琢那份寫到一半的《出師表》。

“你把這東西帶來幹什麽?”

秦琢頭也不擡:“寫到一半就停了,想路上找時間寫完。”

秦思憫冷冷開口:“風。”

“嗯,眼下的風太大,我只是拿出來看看。”

李世民不露聲色,趁着大家都沒注意他,匆匆往那兒一瞥,借着月色去看紙上的字。

字寫得不錯……嚯,出師表!

李世民眼皮兀的一跳,發現師叔似乎察覺了他的目光,疑惑地擡起頭,便立即眼觀鼻鼻觀心,努力當個合格的傻子。

這樣不行,他得找個機會合情合理地恢複成常人。

小型靈舟在高天雲海中乘風破浪,李世民的心也跟着搖搖晃晃,沒有遺恨難平,沒有壯志未酬,他出現在這裏的意義又是什麽?

他想回頭看,但忍住了。

他知道,現在自己的身後什麽人都沒有。

沒有魏征李靖,沒有于謙岳飛,沒有顏真卿南霁雲,也沒有相父。

忽然,李世民的肩上一沉,他略感詫異地垂眸,見左邊的師叔伸來一只手,環着他的肩頭拉過了一條厚實的披風。

相父……他一時恍惚。

對面的秦思憫吐出三個冰珠似的字來:“會熱的。”

秦琢一邊替秦天策籠住披風,一邊回答道:“打獵時跑起來肯定會熱,但現在還是有些冷的。”

原來他們要去打獵。

李世民動彈了一下手指,悄悄拉緊了頸部的絲綢系帶。

身處哪個時代又有什麽要緊的,朕可是唐太宗李世民啊。他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

大乾的長定公主東方介,此時正帶着數十個親衛在山野中跋涉。

秦家主秦瑞猜測,長定公主駐軍甘淵是在威懾世家,實際上,他只猜對了一半。

東方介全身包裹着貼身軟甲,連手指都沒有放過,背後交叉負着兩把長劍,頭發也盤好塞進了頭盔裏。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天臺高山,海水入焉。

甘淵位于天臺山之中。

蘇颦是長定公主的親衛之一,她從小與東方介一塊兒長大,說是主仆,實為姐妹。

她正落後半步走在東方介的身側,練練驚嘆道:“無怪古人有雲:天臺山者,蓋山岳之神秀者也,當真是窮山海之瑰富,盡人神之壯麗矣!”

東方介也颔首贊同道:“天臺山物華天寶,盛産藥材,烏藥、黃精、鐵皮楓斛等名貴藥材不可計數,天臺山雲霧茶也久負盛名,還有蓬萊秦家上供的天臺山蜜桔,孤曾嘗過,十分甘美。”

說話之隙,就見一只長頭短尾的鬟羚從樹叢探出腦袋來,脊背上聳立着一溜又長又密鬣毛,瞧着神氣極了。

“呦,這還有只四不像呢。”蘇颦笑起來,連忙指給東方介看。

她的長相本就秾麗,這一笑更是如百花齊放。

那只鬟羚也不害怕人,側着頭去啃樹上的嫩芽,長耳朵慵懶地輕顫着,轉動眼珠打量眼前一行人。

東方介淡淡一眼掃過去,目光中帶着不自覺的銳意。鬟羚忽然警覺起來,烏黑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她,猶豫片刻,一步一步往後退,轉眼就消失在了叢林中。

東方介只是想看一眼蘇颦指的東西,看是看到了,但是也順便把那只鬟羚吓跑了。

見公主久久地朝着鬟羚逃跑的方向看,蘇颦沉吟了一下,問公主道:“公主想要嗎?要的話我給公主抓回來。”

東方介擺擺手:“不必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蘇颦快走兩步追上她,湊到她的耳邊悄聲問道:“公主,您給屬下透個底呗,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孤還在想,你要憋到什麽時候才肯問呢。”東方介唇角微勾。

“公——主——”蘇颦撇撇嘴,眨巴着狐貍似的眼睛,拉長了聲音喚道。

東方介屈指,在她腦門上一彈,在蘇颦氣鼓鼓地揉額頭時,突然問:“知道白帝嗎?”

“少昊?”

“根據《帝王世紀》記載,少昊窮桑登帝位,後徙都曲阜,建立了一個以鳳鳥為圖騰的氏族部落——少昊之國。”

“莫非公主此行的目的與白帝少昊有關?”

“不錯,雖然諸多史料都證明了少昊之國位于曲阜,陵寝也在曲阜之東的雲陽山上,可《山海經》中也記載,甘淵是少昊之國所在。”

東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國。少昊孺帝颛顼于此,棄其琴瑟。有甘山者,甘水出焉,生甘淵。

白帝少昊曾在東海外的大溝壑中建國,并在那裏養育了玄帝颛顼。

“這……這兩個地方差的有點遠吧?《山海經》佚散甚多,抄本也不盡相同,書中還說白帝住在長留山呢!”蘇颦思索着說道,言語中充滿了對山海經內容的懷疑。

東方介的腳步一頓,隔着軟甲,她摸了摸胸前挂着的一片碎玉。

長定公主東方介,握玉而生,今上以之為祥瑞,親賜名為介,極盡寵愛,及笄之年,為她取字友直,五年後東方介護送流民有功,今上賜封號長定。

“總要試一試。”她喃喃道。

就算不為白帝可能留下的傳承,只為困擾了她二十多年的怪夢,也該試一試。

自東方介記事起,就在反複做着同一個夢。

夢中的世界一片漆黑,有個蒼老的聲音不斷地呼喚東方介。

“來,到白帝之城來,快點到白帝之城來……”

偶爾,她在夢裏看到一雙模糊的眼睛,而比那雙眼的形狀更清晰的,是瞳孔深處永不熄滅的、火焰似的光。

他是誰?

東方介曾去過奉節白帝城,但是找了好幾日都沒有任何發現。

奉節白帝城在長江北岸,原名叫子陽城,乃西漢末年公孫述所建。

公孫述割據蜀地,在山上築城,因城中有一口井常冒白氣,其形狀宛如白龍,他借此自號為白帝,并将其命名為白帝城。

公孫述過世,當地人在山上建廟立公孫述像,稱白帝廟。但在漢昭烈帝白帝城托孤之後,白帝廟裏就沒了白帝,改為長祀蜀漢先賢。

東方介突然醒悟了。

夢中人所說的白帝之城,或許并不是指奉節白帝城。

而是真正的白帝少昊留下的遺跡。

曲阜的少昊之國早已被時光長河沖刷得片瓦不存,只有傳說中位于甘淵的少昊之國還可勉強追溯。

她領下了威懾衆世家的任務,借機來到了甘淵附近。就在到達此地的第二天夜裏,那個夢變了。

夢中的聲音愈發清晰,帶着一腔經久不滅的熱血與游俠氣。

“月晦之時,天臺山之巅,白帝之城将開。”

“別磨磨蹭蹭的,叫你來你就趕緊來!”

東方介:……您老的口氣和之前不太一樣啊。

月晦之時,就是月末到月初這幾日,而天臺山之巅……

東方介擡頭遙望着天穹,隐隐壓下的烏雲讓她生出些許不妙的預感。

管不了那麽多了,先上山要緊。

東方介一揮手,親衛得到了示意,其中一個舉起雕刻了繁複陣法的圓球,球面上嵌着一顆流光溢彩的極品靈石。

親衛念誦咒語激發陣法,圓球爆發出強烈的光芒,照得周圍亮如白晝。

“上山吧。”東方介對衆人道。

蘇颦不明所以,仍是帶着十幾個親衛跟了上去。

天臺山多懸岩峭壁,東方介不知道夢中老者所謂的天臺之巅具體是什麽位置,只能選擇去天臺山的最高處。

快到山頂時,她便讓親衛們停下,點出幾個修為最高的,跟随她禦劍而行。

剩下的人,則由蘇颦帶領在周圍警戒。

東方介學的是雙手劍法,一攻一防,靈巧迅捷,去時如雷霆,來時若磐石,雙劍分別名為千帳燈、萬仞山,皆是上等靈器。

深夜的懸崖冷風肅殺,涼意浸透甲胄,星月暗淡,此地常年無人涉足,秋日的野草都長得快齊膝高了。

數道劍光劃開了夜幕,東方介從飛劍上跳下,悄無聲息地落在鋪滿枯枝落葉的地上。

她的心跳宛如戰鼓隆隆,着了魔一般,直直向前走去。

她聽到了。

這是她首次,在清醒的時候聽到那位老者的聲音。

“拿出你的玉片,跟着它走吧。”

東方介聞言,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發現自己出生時握着的那片玉正在發燙,她将其從領口拽出來,玉片竟懸浮在空中,指向斷崖的方向。

她試探着走了兩步,玉片也随之向前飄。

親衛們看到這一幕都大為驚奇,但不敢像蘇颦那樣直接詢問,只能互相用眼神表達自己的詫異。

東方介讓親衛跟上,自己再次禦劍,追着玉片沖下了懸崖。

往下數十丈,玉片的方向突然改變了,東方介順着玉片的指引來到峭壁前,仔細辨認有何特別之處。

石壁上長着一棵攲斜的杉樹,足有合抱粗細,東方介湊近看它的根部,發現近旁果然有一個洞口,足以讓人爬過。

玉片所指的方向正是這個小洞。

進去看看!

東方介當機立斷,一馬當先地帶着親衛們鑽入了峭壁上的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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