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才不是傻乎乎

第2章 才不是傻乎乎

[5]

菅原前輩是個很好的人。從他願意帶着第一次見面的你回家洗手，還主動提出帶你參觀部活就可以看出來。菅原前輩其實是個溫柔的人。

你是不是忘記說了，雖然前輩是在結束訓練後才抓到你的。實際上你可是一早就躲在排球館門口，看完了全程。

雖然你不太懂排球，卻也能看出那個有一頭柔順黑短發的男生，在托球的精準度上上遠遠超過菅原前輩。

他跟橘發男生配合訓練的快攻讓第一次的你大吃一驚。就好像上數學課，明明只是一眨眼，突然就迅速快進得出了匪夷所思的結果。

場內其他前輩稱這種攻擊方式為「怪人快攻」。

但吸引你看下去的又不僅僅是「怪人快攻」。

因為最普通不過的訓練，烏野排球部的人數不夠組成正式比賽的兩隊，因此是以「3對3」的方式進行。

正因為如此，每個人都有上場的機會。所有人碰到排球的時候，眼神裏都是有光的，有對排球同樣的熱愛。

打出快攻的二傳手男生風格非常激進。就像他的搭檔一樣，每次傳球都壓着極限托到可以扣球的角度。就好像在他的眼裏，排球場不是我們所見的畫面，而是标出抛物線和時間角度的三維立體模型。

菅原前輩的位置跟那個黑色短發的男生相同，但風格卻大相徑庭。

你一開始只認識菅原前輩，因此在「怪人快攻」出現之前，一直在注視着這位銀灰發的二傳手。

雖然菅原前輩跟你有過幾次短暫的接觸，但你其實一直都不算了解菅原前輩。

他喜歡什麽？球風是什麽樣的？明明是優等生的模樣和氣質，為什麽會喜歡排球呢？

看見菅原前輩在場上，用那雙溫和的眼睛注視着所有人都時候，你不由得生出「菅原前輩好像會讀心」這樣的感悟。

Advertisement

菅原前輩在觀察對手，以及隊友。

推測傳球的時機，揣測對面的心态，以何種方式應對，對面會以以何種方式進攻。都通過觀察得出來了。

在來觀看訓練之前，你搜尋過一些烏野高校排球部的傳聞。烏野排球部被稱為「沒落的強豪，飛不起來的烏鴉」。

你突然發現菅原前輩不是你以為的那麽溫柔無害，他的球風也不僅僅是穩健。身為雜食性動物，甚至大大咧咧地入駐城市，跟人類争奪食物的烏鴉，是有尖喙利爪的。

但烏鴉又是群居動物。

在網的這邊，菅原前輩是可靠，球風穩健的隊友。雖然并不出挑，但可靠，資深，見多識廣。

正如你所說，你不太懂排球。

卻因為這種賽場內外的反差，以及一些說不分明的，對三年級前輩隐隐約約的好奇，開始關注起了比賽。

[6]

“所以你一直躲在門外啊！”

菅原前輩睜大了眼睛。想不到你即使腫着臉也躲在門外看完了全程。

“前輩是在嘲笑我嗎？”你眨了眨眼，直白地詢問道。

“總之辛苦了。”

上次見過的澤村前輩笑着拍了拍菅原前輩的肩膀。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拍的是菅原前輩而不是你。

菅原孝之嘆了口氣。

“所以說會讓人誤會的。”

他輕輕推開了正準備湊近觀察的你。感覺自己臉上熱度消散了一點後才放下手。

“菅原學長會讀心嗎？”你把圍巾重新圍了回去，遮住圓圓的臉。聲音透過厚重的織物模糊不清，軟綿綿的尾音讓這個問句變得可愛起來。

“怎麽可能！”

菅原孝支坦然伸開雙臂讓你檢查道。那對短短的三角形眉毛在笑的時候角度會變化，這是你剛才發現的。

“那前輩怎麽會知道對面會用什麽方式進攻？”

“你連這個都看出來了嗎？”菅原孝支有點驚訝地看着你。旁邊的澤村大地和二年級前輩也轉頭看向了你。

“很簡單嘛。”

上下牙齒輕輕碰撞，發出「咔咔」的響聲，你輕松地直視前方說道。

“因為前輩像是預判到了對面的行動一樣先托球出手，你的反應速度沒有黑發二傳手那麽快吧。”

被看穿了。

天才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

菅原孝支不自覺地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

影山飛雄有些束手無策地看向前輩。來了烏野高中後以一年級的身份搶了三年級菅原前輩的位置，等同于在前輩的身份上踩了一腳。

他只是懶得思考排球以外的問題，并不代表他對人際關系一無所知。

“學長是覺得比不上黑發二傳——”

“影山飛雄，一年3組。”影山飛雄補充道。

“前輩是覺得比不上影山同學嗎？”你頓了頓，重新問道。那雙和發色相同的栗棕色水眸望向了菅原孝支。他突然說不出自嘲的話了。

因為你很認真。

你又把頭轉了回去，皮鞋踢着路上到處蹦跶地小石子。

“我倒是覺得前輩很厲害。能預料到對面的行為，還知道怎麽做出反應，說明前輩很博學吧。”

“「有經驗」有什麽不好嗎？學歷相同的情況下，簡歷上有過幾年工作經驗的老員工，跟應屆生相比，HR會選擇哪一個呢？”

學妹說出了跟外表完全不符的成熟比喻。明明是一年級生，卻好像連未來如何找工作都思考到了。如果高中有開設職業生涯規劃這門課，你一定是滿分吧。

“好厲害！”日向翔陽大聲誇獎了你，“雖然聽不懂，但好像是大人才會思考的事！”

那個特別高的眼鏡男生卻及時嘲諷了起來，“都是小矮子，單細胞的腦容量恐怕連高中的事都沒想明白呢。”

“不，有裝下中學知識嗎？”

外表像小混混的平頭學長和發膠學長雙手合十，表情安詳地看着他們。一臉默認了「排球笨蛋怎麽可能記得住這些」的表情。

菅原前輩臉色變了，澤村前輩的臉色也變了。

雖然很缺德，你跟高個子眼鏡帥哥一起笑了起來。

[7]

“所以這就是你不參加任何社團的原因，”

同桌”藤原莉莉恨鐵不成鋼的看向你，“結果都去看排球部訓練了？”

你點點頭。“不是每天都去看，只是偶爾去而已。”

你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我還是很喜歡看大家打排球的。”

“那你怎麽不申請經理的位置？我記得排球部經理只有一個三年級前輩吧。”

“我不想當經理啊。”

你眨巴着眼睛說道，又圓又大的眼睛顯得表情非常無辜。藤原莉莉被你天真的語氣噎到，她實在搞不清楚你的心理了。

“我有想做的事情。”見莉莉不理解，你解釋道。

菅原前輩和日向他們有對排球的熱愛，你也有你的。雖然和大家的關系很好，但這不是可以委曲求全的事情。大家都是為了夢想而努力，你也有自己的夢想。

因為關系好而去做經理，只會把人情耗光。

“我都不知道該說你是單純，還是看得太過清楚了。”莉莉無奈地說道。

“我是喜歡什麽就要直接說出來的人。但我又不是傻瓜。”你認認真真反駁道。你只是不喜歡繞彎子，并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但我總覺得你很容易被騙啊，”

藤原莉莉打量着你。長相看上去可愛乖巧沒有一點攻擊性，性格又主動又黏人，很容易被人迷迷糊糊拐走的樣子。

“怎麽可能？”你努力挺直了腰板，然而這樣并不會讓你可靠，反而像是小狗努力裝兇的樣子。

莉莉盯了你一會，突然說道，“手。”

你把手遞過來。

“發夾。”

“噢。”你摘下了腦後的粉色蝴蝶結放在她伸出來的手心。柔軟的栗棕色頭發散下來打着微微小卷。

“餅幹。”你乖乖開始掏抽屜裏的零食儲備。

看見你掏了一會都沒動靜，藤原莉莉稍微放下了心，以為你終于學會拒絕人了。卻看見你轉過來，手心裏是兩種顏色不同的包裝袋。

你攤開手，眼睛還亮晶晶的。

“白桃和抹茶，你要哪個口味？”

“看吧，沒救了。”

最後，藤原莉莉下了結論。

[8]

在回家路上又遇到了菅原前輩。

距離太遠，其實看得不是很清楚。菅原孝支有些猶豫地和你招了招手。就看見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是那孩子沒錯了。

“前輩！”你很高興地舉起手給他看。

學妹短短的手指不像身材那麽纖細。反而肉乎乎的，讓人覺得牙齒有點癢。

只是菅原孝支看了半天卻沒看出你想展示什麽。而你眼巴巴等誇的表情又過于明顯，他不忍心糊弄你，只好帶着笑意問道，“我看不出來，你來告訴我吧。”

“粉色的指甲！”你驕傲地挺了挺胸膛。“是我自己塗的哦！”

菅原孝支這才注意到，你的手指上有一層淺淺的櫻花粉，顯得指甲蓋格外透亮。

原來女孩子會因為這麽小的細節高興啊，還專門跑過來跟他分享。

有一對可愛三角眉的淚痣少年用手微微托着下巴，有點驚訝。

他家中并無年紀相仿的姐妹，倒是有女性長輩，卻早已過了會分享這種小事的年紀。因此他第一次見到，倒是覺得非常稀奇。

或者說，被可愛到了。

他想了想，又覺得這個形容不太準确。至今為止他見過許許多多的同期女生，卻只見過你。因為自己成功塗了可愛的指甲，專門跑過來向他分享這種小小的幸福。

認識之後，排球部的大家都交換了聯系方式。你的ins上有很多生活碎片。

因為喝到喜歡的飲料，所以用了比平時少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寫完了作業、在路上被人發了免費的宣傳氣球、蹭到了商場裏的免費空調等等。這種小小的幸福，讓人每次看到都會心情輕松。

他不知不覺也開始習慣性地關注起你的生活。

所以能被劃入可以分享的人，參與這種幸福感的傳遞，他很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