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小狗回家會發生什麽
第4章 送小狗回家會發生什麽
[0]
聚會結束了。在揮別其他人後，回家和菅原前輩有一段長長的路同行。路燈已經亮起來了，你咬着書包裏放着的袋裝吸管果凍。因為只叼着吸管口的緣故，果凍包裝袋一晃一晃地打在胸前，不痛但是好玩。
“诶？開學的時候日向同學跟影山同學居然關系不好嗎？”你拿下果凍，有些驚訝地問道。雖然他們經常鬥嘴，但你一直覺得關系應該還不錯來着。
“是啊，為了讓他們好好相處，大地一開始可廢了不少心力啊。”
菅原前輩背着單肩包走在旁邊。為了聚會換上私服的男生多了一絲書卷氣。前輩長相雖然秀氣，卻不顯得女氣。銀灰發看起來很柔軟，但頭上卻翹起可愛的呆毛，沖淡了前輩這個身份帶來的嚴肅感。
剛從室內走出來的少年身上的熱氣還沒消散。你們隔着一條手臂的距離并肩前行，是因為前輩照顧到你的身高有意放慢腳步。
菅原前輩說起排球部的事情，神情總是很溫和。除了對排球的熱愛之外，想必其他人對他來說，也不僅僅是同社團的後輩。而是在網的這一邊可以交付信任的隊友。
“日向從初中開始就有出色的運動能力。雖然經驗訓練都不足，技巧幾乎沒有……”
“但我能從他身上感受到，咬定勝利不放的精神。”菅原前輩望着天出神，表情柔和下來，“因為還站在賽場上，日向就不會放任自己停下。”
“體力到了極限，力量不足以做主攻，身高難以突破攔網，那都不是在比賽停下的理由，因為球還沒有落地。”
“開學就和影山那麽天才的二傳争鋒相對，很厲害吧，”
菅原前輩露出了欣慰又佩服的神情，“我倒是盡量不想和強者對上，很可怕啊。”
“阿月剛開始也有點讓人頭疼呢。”像是想起了月島同學，菅原前輩的嘴角有一瞬間的抽搐。“雖然嘴巴有點讨厭，但那孩子不壞。”
“這倒是能看出來……”
“影山直覺出衆，控球出色，能看清對方的攔網動作。最重要的是，他有能把球精準托到預想位置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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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們加入烏野，說實話真的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可是，我覺得前輩比影山那樣的強者還可怕。”
旁邊腳步一頓，你在餘光裏看見前輩轉了過來。
“沒有顧及自己即将畢業的高三身份，能犧牲自己的上場機會，把機會讓給更有可能勝利的影山，前輩也挺可怕呢。”
“人都是有些私心的，完全沒有私心的人幾乎沒有吧。吹空調時想占據冷氣最大的位置，排隊買東西也會想盡快排到前面……”
“正因為人類不可能完全沒有私心，所以抑制上場願望的前輩，把團隊利益排在自身利益之前，只剩下為了勝利而存在的信念，難道不是很可怕嗎？”
他在看你。
不知何時湊近的灼熱呼吸噴在了你的頭頂。前輩的胸口起伏有些大，是因為剛才運動過嗎？
原來是頭發掉了下來，耳邊碎發被人輕柔的挽了上去。前輩那顆淚痣在街尾昏黃的老化路燈下微微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些什麽。
你家樓下到了。
[1]
菅原前輩像是松了一口氣般吞下了想說的話。他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有些不自在。
即使在這昏黃的路燈下，你也看得很清楚。前輩先是如釋重負地放棄了即将出口的話，卻又失落地抓緊了單肩包的背帶。
菅原前輩原本是想說什麽的呢？
你的腳尖在地上劃了幾下，這是很傷鞋面的做法。你隐隐約約有些焦躁，有件事你現在就想立刻行動，卻怕又冒犯了前輩。
這種按耐不住的心情最終還是破土而出。你用指尖扯住了菅原前輩的袖子，認真的告訴他此刻的想法，“前輩，明天我還想見到你。”
只有二人伫立的街尾，少女綿軟的嗓音響起。你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像是只抱住腿瘋狂搖尾巴的小狗。
“嗯？”
菅原孝支似乎是呆住了。他好半天才找回理智，卻發現自己竟然只條件反射般地發出一聲表示疑問的鼻音。
“剛才站在這裏時，我想着，要是明天也能見到前輩就好了。”你微微歪着頭，努力形容出自己當時的心情，“很奇怪吧，明明下次去排球部就能見到前輩，為什麽心情還會像今天沒見過前輩一樣呢？”
“嗯。我知道了。”
菅原前輩突然放緩了聲音。
“诶？”你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
個子比你高一個頭的少年突然将掌心輕輕覆蓋在你那雙澄澈的眼眸上，另一只手則擋住自己滿臉通紅的失态模樣。
不能再看你的眼睛了。他對自己說道。任何怯懦和猶豫在那雙真誠的眼睛下都不堪一擊。
如果有一種能力對他特攻，那就一定是小狗。因為沒有人能抵禦真誠熱烈的小狗。
小狗和人類不一樣。人類會退縮，會藏起自己的心意害怕別人發現。但小狗卻永遠會用最真誠的态度面對所有人。
菅原孝支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像小狗，和長相無關。這不是侮辱，更不是癖好，是對勇敢無畏的熱心最好的贊美。
人怎麽能拒絕小狗呢？早在小狗毫無顧慮撲向他的時候，心就已經淪陷了。
視線突然受阻，你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睫毛掃在掌心帶出一點癢意。菅原孝支觸電般的想收回手，然而自己卻依然和任何青春期少年一樣面紅耳赤。
“先不要看我。”他這麽請求道。
你乖乖站在原地，等着菅原前輩主動把手掌移開。在視線一片黑暗時，你居然神奇地沒有感受到害怕。耳邊只有菅原前輩的逐漸趨于平穩的呼吸聲。
“好了。”半響，前輩移開手。恢複視線的那一刻，你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前輩隐約帶着笑意的雙眼。于是你也情不自禁地傻乎乎露出一個笑容。
然而菅原前輩卻悄悄移開臉，雙手緊緊攥住了書包背帶。
“好了，現在真的得說再見了。”不讓你看到自己的表情，他側過頭說道。
但等你毫不猶豫地轉身，他又後悔起來。菅原孝支第一次沒來得及思考，就脫口而出，“能給我一樣東西嗎？”
[2]
前輩要走了你常戴的那串銀色手鏈。這條手鏈戴在你的手上有些大了，但你猜如果是菅原前輩戴的話應該剛剛好。
菅原前輩的手很好看，纖長卻不幹癟。因為是二傳手的原因，指腹有一層粗糙的薄繭。但你也只能偷偷觀察，不敢真的上手捏捏觸感。
你等啊等，等了幾天，菅原前輩的手腕依然空空如也。
難道是收起來了嗎？
你不禁這麽猜測道。
[3]
奇怪，最近見到菅原前輩的次數好像變多了。
雖然你也想經常見到前輩啦，但這麽頻繁的偶遇會不會太巧了點。三年級和一年級不在同一樓層，偏偏你總能恰巧在走廊遇見經過的他。
“前輩，你是有什麽事嗎？”
你有些茫然地看向門口又一次偶然出現的菅原前輩。莉莉「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你看見前輩的眉毛向上一翻，露出一個無法釋然的苦笑。不知道為什麽，你覺得他好像有點委屈。
像一只大白熊犬，你在心裏補充道。
藤原莉莉則托着下巴，喜聞樂見地看排球部前輩吃癟。她早就看不慣排球部仗着你傻乎乎就把你騙過去的行為了。
原來搞了半天你甚至都沒開竅啊。她在心中連連大笑好幾聲。
“咳，我就是想問，夏季聯賽有烏野對青葉城西，你會來看嗎？”
“當然啦！”提到排球，你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所有能站在賽場上的隊伍，都是對排球傾注了熱愛的人，這毋庸置疑。然而不同高校的側重點和貫徹的意志卻大相徑庭。
這麽多種組合能創造什麽樣的奇跡，你也很期待。
尤其青葉城西，聽說是影山在國中的前輩帶領的隊伍。在宮城是僅次于白鳥澤的排球強校。
烏野能遇上這麽強的高校，比賽一定很精彩吧。真想看看啊。
“那就約好了噢。”菅原前輩似乎想像平時那樣摸摸你的頭。但礙于莉莉的存在，又不好意思直接做出親昵的舉動。
習慣性張開的五指輕微動了動，又收攏放回了口袋中。沒有摸到學妹毛茸茸的栗棕色頭發，手指只能感受到其他指腹上那層薄薄的繭，空落落的。
他收回盯着你頭頂發呆的視線，“那麽，我先走了。”
“前輩再見。”
“剛才來找你的那個學長是誰啊？”見他一走，莉莉就湊過來擠眉弄眼道。
“是三年級的菅原前輩。”你老實回答道。另一只手則在抽屜裏翻找起了零食儲備。已經上了好幾節課了，你估計莉莉肚子等會會餓。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更愛吃你買的零食，但你已經養成了這種定時投喂的習慣。
“專門繞過來找你，他不會喜歡你吧。”正準備接過餅幹，莉莉突然幸災樂禍地提起道。
“什麽？”
手一松，剛從抽屜裏摸出的餅幹「啪」地一聲掉在了桌上。
你震驚地瞪圓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