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角落裏的燈光不充裕，方總剛掙紮了一下，剛想說是誰的時候就看見了楚離的臉。

大腦宕機就在一瞬間，他沒搞懂楚離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可雖然喝了酒，他的腦子還算清醒。

而且根據楚離剛才說的兩句話，他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楚離估計也是看上了這個女生。

畢竟他花名在外，出門應酬有一兩個看得上眼的再正常不過。

他就說嘛，這節目請了這麽多小女生，他就不信楚離沒點什麽其他的小心思，只是自己眼光好，正好找了個他喜歡的。

方總迅速在心裏打着草稿，眼珠子轉了轉，賠着笑說：“喲，怪我怪我，這眼拙的都沒發現，原來這位美女是小楚總您的人啊。”

他擺着一副老道的樣子跟楚離說話，絲毫不介意還有顏又舞在場，仿佛她是一件不會說話和表态的玩偶。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打擾了，剛才多有唐突，我賠個罪。”

想起楚離的做派，他從兜裏摸了一下，将一個東西放在楚離的手心，“這裏我常來，上面有個總統套是我的，剛已經讓她們打掃好了，裏面私密性很好，而且什麽好東西都有。”說着還神色暧昧的看了顏又舞一眼。

本以為無意間順水推舟做個了好事，還能在楚離面前刷個存在感，誰知道楚離的面色并沒有好起來，反而怒氣更盛。

他垂眸捏着那張薄薄的房卡，心裏重複了一遍對方的話。

剛剛……打掃好了……什麽都有……

“呵。”

雖然知道這一群人平日裏玩的花，但這一聽，還真是有點刺耳。

楚離的喉間發出一聲輕笑，音色很淡，卻聽的人莫名泛冷。

“方新瀚是吧。”他保持着蹲下的姿勢，上手直接捏着方總的下颚。

巨大的力道讓方新瀚不得已的張開嘴，兩腮邊傳來愈演愈烈的疼痛，他能明顯感覺到楚離收力的動作，但說不出話。

觸及到楚離眼中的陰霾，他也不敢上手扒拉，舌間幹燥的感覺加劇，他只能囫囵的發出“嗚嗚”聲。

楚離的聲音不大不小，像感覺不到他的煎熬，一字一頓的說：“誰給你的膽子，敢在今天這種場合動這種心思的？你看起來好像很熟練啊。”

手上的力氣猛然加大，他将另一只手上的鈔票全都塞到了方新瀚的嘴裏。

方新瀚坐在地上根本沒有力氣躲避，雙腿抽搐着蹬了幾下。

只聽“咔吧”一聲，他捂着臉發出一聲刺耳的嚎叫。

下巴像被定格住，方新瀚疼的眼淚鼻涕橫流，側躺在地上不停的用手錘着地板。

楚離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他站了起來，将指尖捏着的房卡嫌棄的扔在他的臉上。

同時也宣布了他的結果，“投幾百萬就想把自己當主人了？我車的保養費都不止這個數，新瀚娛樂是吧，我踩你，就跟踩一只螞蟻一樣，滾！”

怎麽也沒想到是這種結果。

方新瀚渾身發抖，但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站都站不穩的扶着牆跑了。

楚離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面的人從剛開始就一直沒說話，他忽然覺得有股氣湧了上來。

要是自己沒出來，她是不是就跟那個姓方的走了？

虧她還談了這麽多次戀愛，人家是何居心她看不出來？

真是遲鈍的可以！

“顏又舞，你不是挺會看男人的嗎？怎麽這會兒技能失靈了？這種人擺明了想占便宜你不清楚嗎？在我面前挺不耐煩的怎麽對別人這麽有耐心？怎麽着？我要是不過來你是不是準備跟他走了？你現在的口味轉變還真夠大的啊，你——”

“楚離。”顏又舞忽然打斷他。

“幹嘛？又是我管閑事了是吧？我還就告訴你，今天的局怎麽說也算是我攢的，我不管你平時跟什麽人打交道，這種場合少給我亂來。”

長居高位，他雖然知道有的人事情和人是各需所需，有些人為了那點名和利什麽都能做得出來，可怎麽說也是舊相識，而且人家都在裏面吃飯呢，那姓方的想幹什麽？

說了半天的氣這麽一想又竄了出來。

顏又舞站在他的面前，看了一眼他明顯生氣的表情，答非所問的說了句：“我們講和吧。”

楚離：“……”

火氣還沒撒就這麽被她堵在了嗓子眼。

半出不出的噎的楚離不知如何是好，他神情複雜，搞不懂她這忽然是什麽意思。

顏又舞眨了眨眼睛，疲憊的眼眶有些沉重。

平心而論，楚離的為人确實是不錯，不管剛才的出頭是因為她們之間的關系還是單純的不順眼，但也是幫了她。

而且她也不是傻子，剛重逢的時候可能還不确定，但這麽幾次接觸下來，她能感覺出來楚離對她似乎還有點那什麽意思。

但因為前車之鑒，這種意思到底是出于他多年以來沒有得償所願的執念還是因為別的什麽，顏又舞知道楚離的德性，也了解自己的作風，懶得去細想。

而且本來已經沒關系了，翻篇也沒必要這麽一直針鋒相對下去，更何況……

她借着走廊的燈看楚離的側臉，仔細一看，好像是比之前要帥了。

腦子裏忽然湧現出那會兒在車上舞者們聊天時說的話。

他的臉……确實沒有讓人生氣的欲望。

之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不是沒有過摩擦。

顏又舞作為典型的外貌協會代表，臉不滿意壓根沒有深交下去的欲望，尤其是對她有意思的男生。

楚離這家夥見人下菜的本事一絕，在外好歹還能裝裝紳士，尤其是女生多的地方，就好像是一只飛進花叢傲游的蝴蝶，舉手投足間就讓不少女生心花蕩漾。

但一跟她單獨在一起，那一身嬌氣的少爺毛病就顯現出來不少。

顏又舞自然也不慣着他。

兩個同樣強勢還張揚的人基本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有時候并不是因為什麽原則性的問題，而是本身就沒有愛，少了包容度，自然一點就着。

拌嘴吵架的時候顏又舞指着他罵人的話也戰力不減，可兩方戰火總有停炮的時候。

每次他瞪着眼睛，擺出一副被她不講道理欺負的表情時，顏又舞就像是一個吹氣充足的氣球被忽然紮開了一個小孔。

盛滿的怒氣逐漸下降，最後變為冷戰，然後第二天自動翻篇。

這麽一想，剛才好像也是她第一次見楚離這樣。

玩世不恭的樣子即使比人家少了好幾年的閱歷和經驗，依舊氣勢淩人。

顏又舞甚至在心裏想這人以前是不是都在讓着她，不然照着他剛才那個眼神，她以前看了八成是不敢跟他吹胡子瞪眼的。

畢竟她不止漂亮，也挺機靈。

顏又舞為數不多有這麽認真的時候，她看着楚離，四目相對，真心實意的說：“一直這麽下去也沒意思，我們并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不是嗎，而且我承認，你剛剛确實帥到我了。”

顏又舞朝他伸出手，“所以，我們講和吧。”

楚離頓了頓，視線下移看着她的手。

明明是一句簡單的話，他卻感覺像受到了什麽邀請，這種一般占據主導的話由她說出來，居然有種異樣的奇妙。

停頓的時間有點久，楚離握上顏又舞的指尖。

幾秒空白中又好像難為情般，喃喃補充了句：“本來也沒打算跟你計較。”

-

第一次的錄制算是給大家一個緩沖的時間，了解了綜藝的模式之後各位舞者多多少少也放松了下來。

雖然是競賽，但間隙期間也能互相唠唠嗑。

中途休息的時候，舞者們捧着自己的午飯就湊在一起八卦，“我那會聽說播出時間敲定了，你們知道嗎？”

“啊？不能這麽快吧，這才錄了一期啊。”

“只是敲定又不是馬上播，這有什麽驚訝的，而且我看yxh說楚耀好像又投了一筆。”

“正常吧，你也不看看咱們背靠的是誰，肯定財大氣粗。”

“不過……”那人放低了聲音，“我聽說好像是有個贊助被踢了，說是什麽資金周轉問題，不知道跟這個有沒有關系，不然好端端的幹嘛多花米。”

“那估計有可能。”

顏又舞在一旁默默聽着。

聽到這個，下意識的就覺得被踢的那個應該是那天晚上的那什麽方總。

沒想到楚離來真的。

不過踢就踢吧，那種人也是活該。

她低頭叉了一口飯，然後被難吃的吐掉。

盒飯是節目組統一發的，明明剛拿到手沒多久，但米飯卻有些冷了。

雖然節目組的夥食不錯，有肉有菜，但顏又舞發現廚師做飯的水平十分不穩定，不是米沒蒸熟就是菜有點鹹。

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麽吃進去的。

錄了很久，她本就有些餓，吃到不合口的飯菜也沒有吃下去的欲望。

随便扒拉了幾口飯就放在了一邊，記得包裏好像有幾塊小餅幹。

轉頭拿包之際，她卻冷不丁的和旁邊的人對上視線。

元嬌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見她看過來，眼神也沒有收斂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的打量了一圈。

這種打量并不會讓顏又舞覺得不适,她便沒有在意。

期間，彤彤過來叫她過去後采。

後采這項綜藝節目的必備環節，她看過不少，之前還以為是導演組給的臺本，照着念就行，可到了地方才知道原來真的是要自己發揮。

節目組讓她別緊張，說一下錄節目的感覺和想說的話就行。

她的這張臉上鏡實在是優越，幾乎不需要怎麽調試鏡頭找角度都很完美。

顏又舞沒怎麽準備就開始了。

關于她的優勢部分，不管在哪裏都是一如既往的自信，談到自己第一期的表演，顏又舞笑了一下，“我的老師曾經說過，人不能太過自滿，否則就會失去上升空間。”

導演組問：“那給自己打分的話，你對于自己的表現打多少分？”

顏又舞只是短暫了思考了一下，說：“88分吧。”

導演問：“為什麽是88？”

顏又舞笑了一下，漂亮的瞳孔中勾人心魄，“因為節目要錄12期，下一期的時候就是89了。”

怔了怔，現場的人都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這姑娘，嘴上說不能自滿，結果說的話卻要溢出來了。

調整了一下，導演組說：“還有什麽要對接下來的比賽說的嗎？”

這是每個人的固定流程，正常情況下一些人就會說一些對自己的展望還有鼓勵，大差不差的客套話。

可顏又舞卻一臉認真的盯着鏡頭，“我對自己目前沒什麽要說的，但如果節目組的盒飯可以好吃一點，那就更好了。”

備采間的工作人員們頓時笑作一團。

後采這種事情後期剪輯的時候是會挑一部分的，顏又舞實在沒什麽要對自己說的，想着也會剪掉，不如口嗨一下。

結束錄制後，後期積累一定的素材就着手開始剪樣片。

節目前期的噱頭挺足的，所以第一期的播出尤為重要。

導演組審片要把不合适的片段去除，還有一些舞者們鏡頭的問題。

剪到顏又舞，有導演盯着她在鏡頭裏面的臉搖頭感嘆道：“你說如果人都長成這個樣子，那我們還有什麽可剪的？”

後期小姐姐自然很喜歡這種不需要額外修整的美貌，贊同的說：“剪她最輕松了，幾乎不需要改動，只用剪時長就行。”

“現在人都是視覺動物，多留點她的時長，你看着吧，等播出完她絕對會火。”

“不過，導兒，今天她的備采感覺能用的部分不多。”

剪輯把顏又舞的視頻調出來，正好就是她今天吐槽飯不好吃的那一段。

這種內容一般來說節目肯定是會掐掉的，導演剛準備說剪掉的時候，後面就有一個聲音問：“這是什麽？”

回頭一看，是楚離。

見了他，導演打招呼，“小楚總，您怎麽來了？”

楚離正好有事過來一趟，他的到來引起了一陣小小的波動。

後面的助理指揮着外賣員将一大包東西放在桌上，“大家辛苦，楚總請大家下午茶，一人一份，大家過來拿一下吧。”

有免費下午茶，一群人謝過小楚總之後就一窩蜂的過去拿東西。

他還在打電話，視線在電腦上掃了一眼，顏又舞說盒飯不好吃的那一段就這麽水靈靈的被看完了。

除了公司策劃部的人之外，其他的人自然不知道楚離和顏又舞認識。

而楚耀雖然涉及娛樂圈，但楚離對于圈子的人動不動就小牌大耍的行為非常反感。

還記得之前有個綜藝節目想要邀請當紅小花做飛行嘉賓，可能是人紅了之後心态也飄了。

本來都談好了的事情，可人家到了之後非但不配合，還對節目的規則指手畫腳，嫌棄給她出戲的時機不對，休息放飯的時候還點名要吃附近的米其林餐廳，否則就沒精力繼續拍攝，還放話說節目的收視可是靠她來的，最好把她的要求當回事。

但其他人當沒當回事不知道，楚離是挺沒當回事的。

對此他絲毫不慣着，別管是什麽咖位有多紅，在他這裏通通不作數，直接說既然沒精力那就不用再拍了。

正好那位女藝人那段時間還有部電影在上映，楚耀旗下的所有電影院直接撤了電影的拍片，檔期大縮水。

偏偏女藝人還作死的發微博內涵自己被針對。

愛主心切的粉絲果斷沖鋒陷陣，楚耀的官博那幾天的評論簡直慘不忍睹。

可沒幾天，一向愛吃瓜拱火的營銷號們卻齊刷刷的發了幾段女藝人節目錄制時候的視頻，內容和角度都不一樣，但核心點都是她在現場趾高氣揚的命令別人的樣子。

成功被打臉，加上熱搜加持，女藝人利用粉絲替自己牟利的事也算是半塌房。

幾個對家的職黑號也在這個無差別的進行拉踩，事情最後鬧的挺大，完全影響了電影後續的宣發。

導演帶着女藝人登門道歉都沒用，本來借着流量效應能賺回來的片子最後虧的連個本沒撈回來。

女藝人也成功把自己從一線幹回了十八線小透明。

也是這一次，大家才知道原來楚離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麽好說話，到底是資本家，真把人惹急了，他比誰都狠。

想到這些，導演有些尴尬的找補，“每個舞者對自己的身材要求很嚴格，所以飲食上可能有不同要求，她們對于鏡頭也不怎麽熟悉，說話可能有些直白。”

沒想到楚離壓根沒跟他說這個，而是沉吟幾秒，微簇着眉開口：“夥食不好就換，這點小事還用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