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重生第二十七天
重生第二十七天
我往後退一步,松開了我媽的手。
我擡高了聲音,臉上也變了個表情,無辜又怯懦:“媽媽,您要好好休息,我最近實在抽不出空來,過段時間我要回璃月了,我得再寫篇論文才能抵上我回璃月落下的課。”
說着,我又像是靈機一動那樣,亮着眼睛對她說:“不如這樣,媽媽,我現在也不是很需要錢,爸爸打來的生活費您就不用給我了,拿着叫個保姆好好照顧您吧!”
這兩段話讓來往的鄰裏都聽得清清楚楚,不少看着我長大的阿姨都忍不住面露心疼:“哎喲,小姑娘家的才最不能缺錢呀,你那麽出息,你媽哪舍得連生活費都不給你呢?”
确實沒給過我生活費的我媽心虛地別開了頭。
我好笑地看着她的行為,轉而又對鄰裏的阿姨回複:“沒關系的,媽媽現在懷孕很辛苦,如果我少花點錢就能讓媽媽過得舒服點,我願意過的差一些。”
我像個教科書裏的标準好孩子那樣,體貼、懂事、文靜娴雅:“教令院的老師們都很關照我,我不用花很多錢也可以在學校裏好好生活,所以最重要的還是媽媽的感受。”
我朝我媽揮揮手,擔憂卻又勉強揚起一點笑:“媽媽再見,我要回去讀書啦,你好好休息哦。”
然後轉頭潇灑離去。
穿過曲折的小徑,艾爾海森在道路盡頭等我,自如地牽住我伸過來的手。他看了眼天色,說:“你在她身上浪費的時間太長了,沒必要。”
我失笑:“那能怎麽辦,她是個難纏的孕婦,還想拿捏我的名聲,我自然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喽。”
艾爾海森不理解,就像他不理解為什麽我這麽在乎一個好名聲,畢竟【古怪的艾爾海森】這個名頭早在教令院傳開了。但沒關系,他亦記住了當年我的自稱,我是個“社會性動物”,他尊重我的選擇。
知道我離開日子将近,艾爾海森囑咐我:“璃月那邊是你父親的主場,我猜他應該不會為你準備好這些私密的東西,你記得自己多帶些。最好還是直接告訴他你生理期的痛苦,璃月醫學和律法一樣優秀,有他出錢,你應該能找到調理身體的好醫生,早調理早恢複。”
我一一記下,全權收攬艾爾海森的關心。
其實我并不需要他的囑咐,這些事情他不說我也會知道,但我如今才過了13歲生日,在艾爾海森看來就是個沒有女性長輩幫扶,必須得他這個做哥哥的來承擔責任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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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成年的林缈不需要這份關心,但還年幼的斯黛爾需要。
我趕在離校前再發表了篇論文,一年寫兩篇論文的學生不是沒有,但像我一樣在幾個月時間內趕出來的确實少見。也幸好我才13歲,大家不會對13歲的孩子短時間發表的兩篇論文是否有足夠的實驗數據這點抓着不放,老師們樂呵呵地放我走了。
坐上船的那一刻,我的心終于放松了。
雖然我爹不算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但他确實算得上一個好人。他不曾加入我的生活,自然也不曾傷害過我,他給我花錢,讓我衣食無憂,又會在将來把培養優秀的我當做一個晉升的途徑利用起來。
真要說的話,我們其實兩不相欠。
海風徐徐吹來,我伸手擋在雙眼上方,陽光透過指縫,溫和地照進我的眼裏。真好啊,上輩子13歲的我還在行色匆匆疲于奔命,哪還有時間和機會停下來吹吹風,曬曬太陽呢?
不過還好,山水風光在成年後我早看多了,如今再看也不會遺憾了。
我爹的親信看見我的動作,還以為是我受不住陽光,催促我下甲板躲躲:“日頭太曬了,你個小丫頭身子骨那麽弱,曬蔫了咋辦?”
我點點頭,乖巧地進了船艙。
水路雖然方便,但時間無疑更長些。船身晃悠的時候很難看的進書,對視力也不好,我只能阖上書本,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的風景。
船舶不小,璃月是商業大國,在船上随意逛逛都能看到許多前往璃月的外國人。
在我試圖再次往甲板上走去時,有個拿着攝像機的楓丹人叫住了我,他大聲地用有些蹩腳的璃月語喊着:“嘿,前面那位穿學者服的璃月小姐!”
我下意識回過頭,陽光炫目,海風吹亂了我的長發和裙擺,我錯愕地側身向後望去時,快門鍵在這瞬間按下。
陌生的攝影師抽出了攝像機裏的照片遞給我,誇贊道:“抱歉,沒有經過您的允許抓拍了照片,但那一瞬間的光影真的得天獨厚,希望您能原諒我的失禮!”
在一堆肉麻的誇贊後,那個楓丹人終于提出了他的目的:“能讓我留下一張照片嗎?這張照片實在太美了,我希望加入我的作品集裏,我可以把底片交給您任意處理。”
說着,他将他的名片遞給我,還給我看了過往的照片,以及即将到來的攝影比賽。
親信注意到我們這邊的動靜後趕來,得知攝影師的意圖眉頭一皺,把我往身後擋:“我們家小孩年紀還小,誰知道你到底要拿照片去做什麽?”
攝影師連連道歉,解釋道:“不不不,這張照片是一張完美的藝術品!我知道璃月女孩相對保守,但這不是什麽私房照,你看這個光影、這個色彩,我、我還有很多類似的作品!”
親信還是搖頭:“那也不成,這是我老板的獨生女,金貴得很,萬一老板追究起來我可怎麽辦?”
眼看攝影師低落得不行,我還是開口了:“算了,陳叔,一張照片而已。我讀過藝術文學書籍,這張照片确實拍的很好,就讓他拿一張走吧,到時候爸爸問起來,你就說是我沒見過留影機,非要拍的。”
我接過照片,畫面确實很漂亮,抓拍能拍到這個程度算得上不容易了。
“底片就不需要啦,你拍照真好看,希望在你成為出名的大攝影師之後還能夠約您拍一組個人照。”
攝影師頓時笑容燦爛:“當然當然!您放心,這張照片絕對不會用在損害您個人利益的事情上的,以後有空随時聯系!”
——
落地璃月港的時候,我由衷地松了口氣。
親信接過我的行李,将我往家的方向帶。就在我準備跟着離開的時候,行允的聲音一下子從遠處高高揚起:“缈缈!”
我循着聲音望去,果不其然看到個子已經抽枝拔條的少年興奮地朝我揮揮手,在和我對上視線的那一瞬間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在行老爺的死亡注視下收起來孩子氣的模樣。
我好笑地走過去,先和行老爺問好:“行伯伯好,沒想到剛回來就碰見您,實在是太巧了。您最近還好嗎?行允哥哥長得好高,變得像大人一樣了呢。”
行老爺揚起笑容,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行允那臭小子還是那麽不穩重,哪裏有大人的樣子?還是你爸走運,有你這麽聰明乖巧的女兒,偶爾都能聽到須彌來的學者談起你呢。”
“行伯伯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哈,實話實說嘛!好了,這一路辛苦,趕緊回家收拾收拾休息吧,瘦成這樣,你爸估計又要心疼啦。”
我和行老爺一來一往地寒暄着,在一旁看着的行允幹着急,眼看着我就要走,他一着急就要來抓我的手:“等等!缈缈,我給你準……”
行老爺“啪”得一聲打開了他的手。
一改在我面前笑容和藹的模樣,行老爺對着行允吹胡子瞪眼的,一點也不客氣:“知不知道自己多大了!還以為像小時候那樣嗎?你林缈妹妹弱不禁風的,你毛手毛腳的小心給人碰倒了!”
但我已經聽出了他口中的言外之意,16歲的少年和13歲的少女說大不大,但代換到上輩子的學校,也差不多該是初高中生的年紀了。
男女有別,授受不親,于情于理行老爺都不可能讓我們依舊手牽手,玩得親密無間。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我只是個小門小戶家的孩子,暴發戶的女兒和世家的兒子,做做朋友就行,再親近就過了他們的底線了。
我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微微颔首,和他們揮手道別:“有什麽事情過段時間再說吧,這一路過來确實有點累了。想一起玩還有很多機會,離海燈節還有段時間呢。”
就這麽道出結束語,我轉身離開了原地。
一直到我的身影遠到模糊,确保聲音不會再被聽到後,行老爺才開了口:“這林家的女兒……不簡單。确實是個天資過人的孩子,只可惜她的父親并非有情有義之輩,行允,別怪當爹的話說太直,你們不适合在一起。”
行允震驚:“爹,你說什麽呢!我和缈缈就是好朋友而已,我拿她當妹妹的!”
但行老爺明顯想得更遠:“你話說的好聽,那有天那丫頭被逼着嫁給不喜歡的人,你會不會出來娶她?”
行允一下子咽住了。
他在腦子裏幻想了一下那副場景,從小一起玩大的妹妹突然穿上大紅嫁衣,漂亮的臉蛋上卻滿是哀愁,眼裏也啜滿淚水……他發現自己似乎确實沒辦法做到置之不理。
他支支吾吾地說:“缈缈她爹對她很好,不會這麽做的……”
行老爺忍不住笑了。
他說:“你知道為什麽我這麽評價他麽?你去須彌才多久,你都能看出林缈被她母親苛待,他作為親爹卻絲毫不知。而就在幾個月前,他的親娘說漏嘴了媳婦懷孕的消息,如今也該臨近生育的時候,他不還是依舊把孩子接回家過海燈節了?”
“對妻子、對女兒都從未做到真正的關心,他是個合格的商人,但絕對不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他甚至完全相信,假如有天林富商家裏的資金出了問題,他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漂亮又優秀的女兒當做挽救方式送出去聯姻。
他欣賞林缈,假如林缈長大後也依舊這麽優秀,他不介意兩個孩子走到一起。但林缈的背後有着并不幸福的原生家庭,他會懷疑她是否因此性情扭曲,更不願自己那至今都學不會圓滑的大兒子背負“拯救者”的身份。
行允一下子着急了:“那缈缈豈不是很可憐?爹,您也是看着她長大的,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行老爺撇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說得輕巧,你想怎麽救她?先不說現在什麽都沒發生,林缈活得好好的,誰也沒資格說她需要被拯救。”
說着,他也不願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多久,只是愈發地覺得頭疼。
怎麽林家的女兒就能這麽通透聰明,自己的兒子就這麽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