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File.01
第1章 |File.01
非要說的話，這絕對不是八谷真理子想象中的幼馴染重逢。
一年級這一年的末尾，音駒排球社的三年級生已經全數引退，看着青黃不接，直井教練提了好幾個一年級正選上來，最後上門找了他當年在音駒打排球時的老教練出山，約到了一次交流賽。
對手是東京的排球強校枭谷學園。排球部的少年們一早在學校門口集合，通過大巴去枭谷。
八谷真理子作為音駒排球部的經理當然也要跟上。她比這群前一天還額外加訓到晚上九點多的運動少年們精神好得多，在巴士上還打開随身攜帶的PAD看了一眼枭谷的情況。
“木兔光太郎。”她念出這個名字來。
“這個，好像是枭谷的王牌，和我們一樣也是二年級。”新上任的排球社長黑尾鐵朗湊過來看了一眼，“這發型怎麽回事啊——”
“黑尾你摸摸自己的腦袋。你有資格這麽說嗎。”真理子吐槽了一句。
夜久衛輔跟着感慨：“我真的永遠無法理解黑尾這發型是怎麽睡出來的。”
但真理子不是因為木兔光太郎的發型而讓PAD的畫面停留在他的簡介上的。
這是在初次見面、音駒的學生們挨個自我介紹的時候。
輪到八谷真理子，她鞠了一躬：“音駒高中一年級，八谷真理子，現在是排球部的經理，請多指教。”
今年終于穿上4號球衣升任隊伍王牌的木兔光太郎發出「哈哈」的笑聲：“好巧哦！我以前也認識一個和你名字一樣的人！”
八谷真理子：“……”
“啊，那還真的很巧。”她棒讀，“那是個什麽樣的人？”
“是我很好的朋友，”木兔露出傷感的表情，“但是後來她變成了排球妖怪，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了……”
枭谷全員用難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們的王牌。
八谷真理子也用難以言喻的目光看着木兔光太郎。
“诶，為什麽這麽看我？”叉着腰的木兔一臉不解。
“因為我就是那個排球妖怪。”真理子面無表情地從邊上的球筐裏摸出一個紅白綠相間的練習用排球，陰森森地說，“妖怪現在出現了，木兔光太郎……”
她沒說完。
木兔的笑容從停頓變得僵硬，然後徹底消失。
他猛然舉起雙手，驚慌失措地後退并瑟瑟發抖地抓起一個排球：“妖怪你不要過來！”
枭谷全員：“……”
赤葦京治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承擔自己成為二傳手後主動接過來的和隊內王牌主攻手交流的職責：“木兔學長，為什麽說對方是排球……那個，妖怪呢？”
“因為小時候妖怪自己告訴我的。”木兔緊張地把赤葦也拉過來，“我小的時候，和真理子一起學的排球。以前真理子排球打得沒有我好，但是有一天突然連續扣了我三個球！真理子告訴我那是因為真正的真理子已經被抓走了，現在的真理子其實是變身真理子的超厲害的排球妖怪！”
赤葦：“木兔學長有沒有想過，這只是在開玩笑……”
“不是的啊赤葦！”木兔大聲說，“我當時問了我們的教練！教練還鼓勵我要好好練排球，争取打敗排球妖怪拯救真理子！”
八谷真理子：“真虧你把10歲時的事情記到現在也相信到現在啊。”
木兔露出委屈的表情：“因為真理子從來不會騙我的！所以那一定是真的排球妖怪！”
真理子刻意堆起來的陰慘慘的表情凝固了片刻：“怎麽回事，我居然良心有點痛。”
“別在意。”從他們的對話中大致猜到一點故事發展的枭谷經理白福雪輝說，“這是木兔的問題呢。”
“雖然說我沒想到他記到現在也信到現在。”八谷真理子嘆了口氣，“不過想想是光太郎，居然又不覺得意外……”
“總之，”她松開排球，走到還瑟瑟發抖，表情驚恐的木兔光太郎面前，“光太郎，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真正的八谷真理子。”
“诶？那，排球妖怪呢？”
“排球妖怪已經逃掉了。”真理子說，“畢竟現在比光太郎厲害的排球運動員這麽多，随便遇到一兩個就可以把排球妖怪吓跑了嘛。”
木兔光太郎睜着圓圓的眼睛，猛然湊近了八谷真理子，還抽了抽鼻子。
“狗嗎，這家夥。”音駒的一個一年生忍不住吐槽。
但木兔光太郎就是有自己的邏輯。
他閉上眼睛思考了一會兒，好像突然想通了。
“哦哦！我明白了！排球妖怪是遇到佐久早或者桐生了對吧！”他認真地說，“所以真理子真的回來了？可以繼續一起打排球了？”
“嗯……”真理子停頓了一下，“回來了。不過不能一起打排球了。”
“诶，為什麽？”
“因為我們不是一個學校的。而且我是女生，光太郎是男生。”
木兔震驚：“真理子是女生？？”
白福嘆息了一聲：“即使是木兔，這也太過分了。”
她轉過頭，不去看那邊被猝不及防摸了胸的八谷真理子大喊「騙你的我其實是排球妖怪」然後氣勢洶洶地抓着排球毆打枭谷王牌的場景，鎮定地招呼音駒的其他學生：“嗯……看來沒辦法立刻和你們打練習賽，可能要稍微等一下？”
木兔光太郎最後還是平安無事地從排球妖怪手裏幸存了下來。
嗯，忽略他臉上那個被排球正中紅心砸了一下的印子的話。
“木兔學長，你和八谷同學……”赤葦挺身而出，開啓話題。
“啊，真理子回來了。”木兔不知道為什麽顯得有些萎蔫，“真理子居然是女生……”
“怎麽，我是女生你很不高興嗎？”八谷真理子走過來。
“因為很奇怪啊，”木兔越發萎蔫了一點，“明明小時候拉鈎約定要一直一起打排球的……”
真理子眯起眼睛：“诶，說不定排球妖怪回來可以陪你一直打排球。”
她微妙地恫吓：“然後說不定光太郎某一天開始也就不是光太郎了……”
“噫！”
“騙你的。”
“啊。”
看着八谷真理子愉快地走去音駒那邊，木兔一臉怨念。
“可惡，真理子變成女生之後居然還會騙人了。”
“人家原本就是女生吧。”白福的聲音輕柔，帶着某種無可奈何與放棄治療，“不過木兔居然也會有幼馴染，真想不到啊。”
“所以八谷你以前就認識枭谷的木兔？”
“小時候住得比較近，又在同一個教練手下學排球，就認識了。”八谷真理子攤手，“搬家之後就斷掉聯系了，我也沒想到他現在在枭谷。”
“那家夥居然敢對我們音駒的經理做這種事情。”山本猛虎龇牙咧嘴地展示着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揍扁他啊。”
“光太郎現在是全國排名前五的主攻手噢。”真理子提醒他，“如果單論排球，山本是比不上他的。”
“不要小看貓咪的纏鬥技能啊，八谷。”夜久衛輔的眼睛裏閃動着某種奇妙的光，“再怎麽說，一見面就喊怪物，還貿然地做出那種事情也太失禮了，我們有必要做些回應才對。”
真理子擡起頭，盯着上一次體檢時身高剛過一米六、比自己矮了快半個頭的隊內自由人，而後發自內心地感慨：“夜久學長，太帥了。為什麽社長最後選了黑尾啊。”
夜久環抱着手臂，露出得意的笑容；黑尾發出不滿的哼哼聲：“我也很可靠啊！八谷你等着，之後我就攔那家夥的扣球給你看。”
幾分鐘的時間，枭谷的人不知怎麽哄好了他們情緒低落的王牌。年輕漂亮的女經理調整了一下球網，又讓球館裏的後輩幫忙推來了計分板。雙方的運動少年們在吵鬧聲中完成熱身，然後站在了球網的兩側。
音駒這邊除開二傳手都露出了某種殺氣騰騰的眼神（“唔，我還以為海學長會更冷靜一點啊。”），對面的枭谷則是除開已經把剛才的事情抛之腦後的王牌主攻手外都心虛地挪開了眼睛。
不管以前再怎麽熟悉，木兔剛才的行為……
——是性騷擾啊。
——看上去很無辜，其實做出了變态的行為啊。
——換成我接下來第一局搞不好會盯着木兔用力攔他。
——贊成。不然赤葦你多傳球給我吧？
——那會導致木兔學長陷入低沉消極模式，否決。
當然，這群排球少年之所以會加入排球社，就是因為他們會以最真摯的态度來對待排球、對待比賽。
所以音駒只是想在比分上給枭谷一點顏色看看，枭谷也并沒有真的覺得他們會放棄盯防其他的攻手。
雙方都是三年級學生剛退社，枭谷這邊還有實力不足的替補可以上場，音駒這會兒連個首發陣容都湊得勉勉強強，甚至不得不額外把實力完全夠不上的替補當成正式副攻手用。八谷真理子坐在場邊一邊看一邊記雙方的得分和失分，沒一會兒就嘆了口氣。
“怎麽？”直井教練在這一年不到的相處中也和八谷真理子熟悉起來了，知道她對排球很有一番見解。
“不知道四月份的一年級裏會不會有優秀的主攻或者副攻。”真理子說，“雖然我們就是主防守的隊伍，但也不能一點攻擊力都沒有吧。光山本還是不夠，海學長的攻擊性也不強。”
“黑尾的實力還算全面。”直井客觀地說，“不過對比枭谷的木兔……”
“黑尾純粹是頭腦和技術強。”真理子搖頭，“就身體素質而言，他力量也不行、跳躍也不行、體力也不行——”
“我都聽到了啊！”球場上，黑尾鐵朗成功攔了對面木葉的一個斜線球，而後轉頭對着真理子大喊。
“聽到了有什麽用，不行就是不行。”真理子面無表情，“而且不是誇你頭腦好技術好了嘛？至少在頭腦上，光太郎就算再前進100步都趕不上你。”
“诶？為什麽啊！”這回輪到木兔不滿，“真理子，我明明很厲害的！各方面都很厲害。”
“枭谷确實還蠻厲害的。”真理子點了點頭，“特別是赤葦，能把木兔飼養成這個樣子——”
赤葦：“八谷同學，就算你逗笑了我們，我們也不會發球失誤的！”
“诶，我沒聽懂！”木兔眨巴眨巴眼睛，“什麽意思呀？”
“意思是赤葦和你的搭檔很合适吧。”雀田薰說。
“哦，那當然！赤葦的二傳特別舒服！特別厲害！”木兔立刻豎起大拇指，“Hey！赤葦！再來一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