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File.17
第17章 |File.17
高中生排球一年中有三大賽事，分別是最重要的春高（日本春季高中排球聯賽）、IH（全日本全國高中綜合體育大會）以及國體（國民體育大會）。三項賽事的賽程有相當大的區分。就目前的IH來說，全國各縣選出的代表先要被分為四所學校一組，完成團體賽（四選二），組內剩下的兩所敗者學校再經歷複活賽（二選一），然後再進入淘汰賽。淘汰賽就和春高一樣，要一直從第1輪打到第4輪決出四強，最後是準決賽和決賽。
“福岡工之後，你們第三天要對上犬伏東和鷗臺之間的勝者，第四天……啊，稻荷崎是不是強校來着？”
“是。”赤葦接口，“稻荷崎去年的IH拿到了亞軍，春高是四強。”
“棘手的隊伍啊。”真理子感慨了一聲。
“我們會贏的！”木兔大聲說，“真理子要好好看哦！”
第一天沒有什麽日程。教練和監督放學生們自行選擇想看的比賽（“赤葦，你跟着木兔，別讓他亂跑。”“诶？”“好。”），下午再去約定了時間的體育館做一點簡單的賽前準備訓練，為第二天做準備。
真理子看了眼第一天的賽程，發現沒有什麽特別惹人注目的強校。于是就任由木兔抓着她在球場兩側看臺還算中間的位置坐下，方便看不止一場比賽。
赤葦跟着走了一截，終于忍不住：“八谷同學，你介意和木兔學長一起嗎？只要看住他——”
“诶，我才不會亂跑呢！”木兔不滿地反駁。
“啊，你要看別的比賽嗎？”真理子點了點頭，“反正我請假過來也是想看看其他學校的比賽，在哪裏看都沒關系。”
“那木兔學長就拜托你了。”赤葦這麽說完，然後迅速轉身就走。
——雖然木兔學長不這麽覺得，八谷同學好像也無所謂，但他……覺得自己是電燈泡。
——還是去別的地方發光發熱吧。
這會兒場上的比賽分別是一林對西山一，明駿商對相原，森江對鹿兒島工，洛西對崇山。
木兔左看看右看看，迅速代入了西山一的主攻手，真情實感地為了他的一個被一林攔下來的斜線球驚恐起來。
真理子看着也覺得一林的攔網做得相當好。她上網查了一下一林之前的賽程，發現他們是團體賽時輸給了東海大二，通過敗者複活戰重新進入淘汰賽的。
西山一則是有個一米九高的王牌主攻手。但隊內的其他球員明顯實力不足，在防守和傳球方面都要弱很多。
“一林還挺強的。”她對木兔說，“他們說不定也會闖進——呃，當我沒說。”
賽程表上顯示，一林明天的第二輪要對上井闼山。
木兔：“……”
剛才還真情實感地覺得一林可怕的木兔迅速切換視角：“井闼山的攔網也很可怕！”
“沒有什麽攔網是不可突破的。”真理子說，“光太郎也知道這個道理吧？”
“但攔網之後還有自由人，還有其他防守……”木兔大概是想到了IH東京預選決賽時的場景，情緒有點低落，“都找不到地方可以下手！”
“總有地方可以下手的。”真理子說，“沒有地方可以打的時候就反彈球重新調整一下；再沒有的地方下手的時候就考慮打手出界——光太郎的超內角斜線球不是打得很好嘛？前幾天也打出過壓界內的直線球。”
木兔被這麽一誇，先前腦袋裏的那一點低落立刻不翼而飛：“那當然啦！我可是要成為一根手指就能數到的王牌的！”
這天中午，枭谷的全員外加一個八谷真理子一起吃了簡單的午餐後，枭谷的球員們去做今日的訓練了，留下真理子一個人繼續看比賽。
真理子承諾看到有需要注意的學校會告訴他們，一邊也自己在筆記本上記了些東西，還主動和幾所她覺得實力或者潛力不錯的學校的老師交換了一下聯系方式。
音駒已經有幾年沒能打進全國大賽了，幾個年輕的教練也沒聽說過貓又教練的名字。但排球比賽這種東西，哪怕IH在團體賽落敗也可能通過複活賽一路打入決賽并奪冠。所以都相當友好地給了自己的聯系方式，并表示歡迎約交流賽。
這天的比賽結束後，她把整理出來的名單一式三份郵件發給了貓又教練、直井教練和黑尾鐵朗。
貓又教練回了個微笑的顏表情，直井教練慎重地表示會好好關注這些學校并嘗試保持一定的交流，黑尾回複了一句「辛苦了，注意安全啊」。
真理子看着最後一條，覺得以黑尾鐵朗的習慣必然做不出後面半句叮囑，他一定是把郵件共享給了社團裏的其他人，然後被夜久衛輔提醒着加上關心。
遠在東京的黑尾鐵朗：“——阿嚏！”
當然，她看的最認真的還是枭谷的比賽。
既然說好了要為枭谷應援，第二天枭谷對福岡工的時候，真理子就混進了枭谷這邊的看臺。
因為球場上除開選手之外只能進入一名教練、一名監督外加一名經理。因此雀田入場的時候，白福就幹脆帶着真理子坐在了一起。
“說起來，你知道嗎？以前開場之前，我們都要特意為了木兔做一個儀式。”雖然在看臺上，但白福這會兒難得的手裏沒有拿任何吃的東西。
“诶？”
“就是先和觀衆席上的一個女生說好——在木兔情緒低落的時候大喊一些「他超帥」這樣的話。”白福笑嘻嘻地出賣木兔，“這樣的話這家夥就會鬥志昂揚地上了。”
真理子：“倒是很符合光太郎的生态，所以？”
“但這次IH好像不需要了。”白福輕快地把手背在身後說道，“木兔這家夥，一早就大喊着「有真理子在看着我今天一定要打出一根手指王牌的氣勢來」——這樣的話呢！”
真理子：“……”
她無奈地向後一靠：“我說為什麽暗路監督和泷澤教練今早對我特別親切。我是不是該收出場費？”
白福好奇：“你要收什麽？”
真理子沉吟片刻：“唔，春高預選前，再陪音駒打一次三局兩勝的交流賽？”
白福一臉敬佩地看着她：“你要是想要Calbee的薯片或者meiji的北海道芝士味薯條我倒是現在就能答應你。但交流賽還是你之後和教練們商量吧。”
不過……
“我們之後還會有兩次合宿哦？”白福提醒，“合宿期間整天都有打比賽吧？”
“一局勝利的比賽和三局兩勝的不一樣。”真理子解釋，“我覺得還是要讓他們在春高之前再打一場正式一些的比賽。”
其實本來應該去約不那麽熟悉的學校的。但她之前聽貓又教練和直井教練讨論，意思似乎是找烏野和枭谷也是不錯的選擇。
仔細想想，烏野和枭谷确實都是能激發音駒的球員們的鬥志的學校——烏野可能更合适一些，畢竟孤爪研磨是音駒排球社的核心，也是最提不起精神的人。但烏野在IH預選時沒能進入縣內八強，暑假裏還有第一輪的縣內預選比賽，又遠在宮城縣，來往不太便利。
“唔，我覺得教練和監督不會有異議的。”白福說，“——啊，福岡工的選手也開始熱身了。”
八谷真理子以前也有看IH和春高的比賽直播或者回放過，得出過一個結論。
一般而言，第一輪比賽都看不出什麽東西來，第二輪比賽稍微看一點運氣，第三輪依舊看運氣。直到第四輪（或者說四分之一決賽）才可能出現勢均力敵的對手。
眼下枭谷對福岡工的比賽證實了她的感想。開場是福岡工的3號球員發球，枭谷的小見接球、赤葦完成二傳，前排的鹫尾斜線球直接得分。
而後輪到枭谷的赤葦發球。ACE直接得分。
赤葦的第二球，對方的6號接起，二傳傳球，4號進攻被木兔和鹫尾完全攔住了。
赤葦的第三球……
“福岡工怎麽打進正賽的？”真理子喃喃道。
白福忍笑：“不是所有縣都是排球強縣的。福岡工整體接球的實力稍微差一點。”
“這個接球實力也太差了一點。”真理子說，“我的意思是，确實比灰羽和犬岡要好，但整體的接球實力……”
白福看着木兔起跳後完全超過對面攔網的高度，打了個相當爽利的直線球得分，迅速舉起手上的加油充氣棒跟同學們一起敲打起來，一邊說：“畢竟你們音駒整體的接球實力很強，看他們難免會有這種感覺。但實際上比賽第一輪、第二輪遇到這樣的對手還挺正常的。”
“但IH不是已經先打過團體賽了嗎。”真理子有些虛弱地問。
“團體賽第一輪加上敗者複活戰，相當于四所學校裏選三所，只能說強校一定能進入正賽，但弱校不一定都被淘汰了。”白福客觀地回答，“當然啦，枭谷原本就是東京的排球強校，東京又是全國的排球強縣，對手遇到我們被打成這樣也是沒有辦法的。”
“我有時候覺得各縣這樣的分配名額非常不合理。”真理子看了片刻之後，嘆了口氣，“如果接下來的春高不是還有主辦地名額，可以有三所代表學校，枭谷、井闼山、音駒……”
她停頓了片刻：“戶美也比福岡工強多了。”
白福「噗」地笑了一聲：“我之前好像還聽你們學校的誰說過戶美是個陰險的隊伍？”
“他們雖然會耍手段，實力還是有的。”真理子誠實地說，而後又嘆息了一聲，“競技體育就是這樣殘酷。說到底全國選出這麽多代表隊，大家最後能記住的也不過是冠軍亞軍，最多帶上四強。”
她在嘆息。
但她的眼睛卻閃閃發亮。
那是真正熱愛着這項運動的人會有的眼神。
白福雪繪偏過頭：“唔，我是沒辦法理解你們。就好像不管對方是什麽樣的人，只要他打排球，你們就只會看到他好的那一面。”
“因為打排球的人就是都這麽好。”真理子笑着回答，“我覺得這就像是一條鐵律——但說真的，當我喜歡上排球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永遠會連帶着喜歡那些真心喜歡排球的人。”
這樣的人有很多。
而她也知道，她已經見到了其中最璀璨奪目的那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