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File.021
第21章 |File.021
初三那一年的末尾，木兔光太郎得知八谷真理子高中會和他去不同的學校。
他驚呆了：和真理子分開這件事情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大腦中過，以至于他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的時候花了足足十分鐘才理解自己聽到了什麽。
八谷真理子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畢竟木兔全程都仿佛選擇性失聰一樣地問她到底說了什麽。然後她發現木兔可能真的就是系統不兼容這串指令，需要花一點時間來外部輸入。
“我高中不打算去枭谷。”她再次重複。
真理子跟木兔認識已經有五年了。五年時間足以讓她變成全世界對木兔最耐心的人之一。
“為什麽？”終于把這句話聽進去了的木兔睜大眼睛，“枭谷的排球部很厲害啊！”
“是男子排球部很厲害。”真理子說，“女排的話，東京最強的是八王子一高。八王子一的女排今年IH拿到了全國亞軍，國體亞軍。春高是四強——首發隊員在比賽中途受傷了。”
她在今年收到了來自八王子一和森德女子兩所高中的監督的邀請，權衡之下選擇了前者——森德女高再往前數有過連續稱霸東京的成績，但最近三年都沒進過全國的決賽；八王子一則是剛創校十年的新星，教練是原老牌強校大阪銀蘭的畢業生，曾經的國家隊選手。
雖然她初中和木兔一起在醜三中學就讀。而醜三的女排在初三這一年也依舊因為團隊的整體實力不強而止步全中（全日本初中選手權大賽）八強的位置。但初二時JOC即青少年奧運錦标賽（都道府縣初中生對抗賽）給出的Best6（最佳一陣選手）認定足以讓她獲得來自東京女排強校的認可。
木兔萎蔫了。
他雖然偶爾會發表些神奇的言論，但也不是真的傻瓜。真理子這麽說，他當然也能理解——誰不想去更強的學校呢？不管是他還是真理子都是一樣的，他們都喜愛排球，也追逐勝利。
“那——真理子要随時和我保持聯系！”
“沒問題。”真理子輕快地比了個OK，“光太郎，到時候，我們可以在IH、國體和春高上再見——到了高中，也再加油一起打進全國吧。”
“好！”木兔中氣十足地回答。
升學之後，真理子高興地發現自己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八王子一的女排整體實力很強，隊內氣氛也很和睦，還有很強的三年級和二年級前輩。六月份的第一次IH預選賽，她們非常穩定地擊敗了森德、拿到東京第一代表的名額，然後開始為八月份的IH做準備。
與此同時，木兔所在的枭谷拿到了男子排球的東京第二代表名額——他們輸給了井闼山。
“至少我們都進IH了。”
“但是真理子是東京的冠軍，我們只是亞軍——”木兔萎蔫，“井闼山的攔網好讨厭啊！跳得比我還要高！”
八谷·全能·真理子輕快道：“攔網的重點不是身高，而是對方擊球和己方攔網時的最高觸摸點。這個還要看起跳時機。光太郎不怎麽會騙人呀。”
木兔·耿直·光太郎：“我也會騙人的！我可以「砰」地揮手臂，然後「撲」地擊球——”
真理子歪着頭思考了一下：“你是說假裝要扣球，結果用吊球推過去嗎？這個确實是很好的進攻技巧，但也要注意對面的攔網背後有沒有接球員在——如果有的話，還是打手出界更合适诶。”
木兔握拳：“我要學會更厲害的技巧！井闼山有個人的直線球打得很厲害，能「咻」地一下打在邊界上！我也要打出那樣厲害的直線球！”
真理子跟着開始思考：“雖然我覺得光太郎的直線球已經很厲害了，不過男排和女排還是有差別。加油！我也想繼續練出漂亮的斜線球來。啊，還有接球。我還以為沒什麽人會兼修跳發和跳飄呢，結果到了高中發現會打飄球的人有好多！”
“那我們現在就一起去練習吧！”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了诶，光太郎不是習慣早睡嗎？”
“那也還能再練半個多小時！”木兔精神抖擻。
真理子迅速被說服：“好，這樣的話你要自己托球然後進攻哦。”
“诶，真理子不能給我托球嗎？”
“不，因為我要練接球！要站在球網對面！”
“好吧……”木兔郁悶，“要是石原在就好了——他的托球好厲害，也肯陪我練習——”
“石原？”
“是二年級的前輩，很厲害的二傳。他的托球打起來超順手的！”
“啊，我看了枭谷的比賽。”真理子輕快地說，“确實是很厲害的二傳，不過井闼山的一年級二傳手去年拿到了JOC男排的最佳二傳獎诶。”
提到井闼山，木兔頓時變身格外機警的貓頭鷹。
“但他們的主攻手沒有我厲害！”他大聲說，“我只是這次輸給他們了！下一次枭谷會贏的！”
真理子從不懷疑小夥伴的決心。
所以她輕快地笑起來：“準備去練習吧！IH是八月份。我們要在這之前争分奪秒利用好所有的空閑時間！”
“哦哦哦！”
但，即便有晚上偶爾的練習，真理子還是能察覺到——她和木兔共同相處的時間減少了很多。
八王子一距離枭谷的距離很遠，兩個排球社的主力選手又都有放學後的大量練習。即便他們住得很近，也不像是以前還在初中時那樣總能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午休一起吃便當了。
“稍微，有點寂寞。”
她這樣和排球社的前輩傾訴道。
“诶，所以你和你的小男朋友——”
“咳、咳咳！我和光太郎不是那種關系！”
三年級的主将用包容的眼神看她：“你說不是就不是吧。但如果不是的話，幼馴染一起長大了之後，總會分開的呀？至于寂寞——明明排球社的大家也有中午一起吃飯，我們這麽多人都比不過你的——好吧，幼馴染？”
才高一的真理子漲紅了臉：“不是！我很喜歡前輩們的！但——”
光太郎是不一樣的。她這樣想。
但是具體哪裏不一樣，她又說不出口。
光太郎和她一樣都喜歡排球？
——排球社的大家也都很喜歡排球，現在的主将甚至還是國青隊的正式成員，預定了高中畢業後會直接進入職業球隊的優秀選手。
光太郎是男生？
——在一位前輩開玩笑地問她要不要答應校內的某個男生的表白時，她條件反射地搖頭。那位學長也算是又帥氣又溫柔的典型。但她面對那份遞過來的情書只覺得心如止水，毫無談戀愛的打算。
八谷真理子不明白是到底是哪裏不對。她從不後悔自己選擇了和小夥伴不同的高中。但也真心地想有更多時間和光太郎一起打球。
明明他們兩個都是主攻手，平時的練習也有很多沒辦法做，但——和光太郎一起練球的時候，她總覺得自己能做得更好。
這就是喜歡嗎？
真理子不知道。
她搖了搖頭。想不通的事情就放在一邊，她現在最需要專注去準備的還是八月份的IH比賽——在排球面前，所有其他的事情都該讓道一邊。
這一年的IH是沖繩·九州地方南部負責主辦，排球的比賽場被設在福岡縣。
枭谷的運氣還不錯。雖然東京都預選輸給了井闼山，但IH的比賽一路闖到了八強；八王子一則作為東京女子第一代表出場，在決賽中勝過大阪代表銀蘭高中，奪得冠軍。
在第四輪比賽輸給犬伏東的枭谷留下來看了最後的幾場比賽——主要看的當然是男排，但既然最後的幾場比賽男女分開進行，枭谷的球員們也順帶看了女排的比賽。
和木兔光太郎同為一年級隊員的木葉秋紀啧啧稱奇：“八王子一的那個一年級王牌就是你的熟人？”
“對啊！”木兔瘋狂點頭，“真理子很厲害吧！”
“确實很厲害。”木葉贊嘆，“基本上傳給她的球都能得分，假動作、打手、直線和斜線都很漂亮，跳發也很有力，真了不起啊。”
“嘿嘿。”木兔露出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小時候教練就說真理子是他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女生！”
“你在那裏得意個什麽勁兒啊！”三年級的前輩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吐槽，“厲害的又不是你。”
木兔歪頭：“真理子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搭檔！她厲害我當然高興呀！”
隊內的二傳手迅速對其他人低語：“看來還沒情況。”
木葉：“确實。”
唯一沒聽懂這句話的貓頭鷹本鷹：“？”
但這不妨礙他在這場比賽結束後給真理子送上最熱烈的掌聲和長長的一封贊美郵件。
沒人不喜歡被誇，更何況這份誇贊來自木兔光太郎。他簡直是世界上贊美別人時最真摯的人。真理子把那封郵件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到後來社內的學姐都開始取笑她。
“還說沒談戀愛。”梅原·三年級主将·副攻手·實花笑眯眯地說，“我可只聽說這麽珍惜男朋友的郵件的。”
真理子又臉紅了。她磕磕絆絆地說：“不、不是的！我只是很高興被誇贊……”
“哎呀。”木方·三年級副主将·主攻手·友津砂狡猾地說，“我還以為我們的天才王牌選手已經習慣了別人的贊美呢。你不是初二就拿到Best6的名頭了嗎？”
真理子：“嗚——前輩請不要欺負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