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File.022
第22章 |File.022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被調侃多了，八谷真理子也偶爾會忍不住再思考當初被自己擱置的問題。
談戀愛——這會是什麽樣的感受呢？
如果是和光太郎談戀愛呢？
約會的話果然還是會去打排球，又或者一起看比賽也很不錯。
但這對于真理子而言，果然還是一個太過超出的話題。
從小學時真心喜愛上排球開始，她初開學習之外，生活中仿佛就只剩下了這一樣東西。她全心全意地喜愛着它，而排球也沒有吝啬于回報。她成為了同齡人中最優秀的排球選手之一，并毫不懷疑自己之後還會在這條道路上繼續前行。
但，排球之外呢？
同社團的二年級學姐是社團內目前唯一一個非單身人士，真理子偷偷觀察了幾天，驚詫地發現自己之前從未注意到過的事情：學姐的男朋友每天都會過來社團，等待活動結束後陪她回家；男朋友随身攜帶備用的護膝和護肘；她們偶爾活動結束時能吃到的每人一份的關東煮也是由這個男生帶來的。
真理子：大為震撼，并确定自己和木兔決不會發展成這樣。
——她和木兔果然只是純潔的排球搭檔情！
當然，對于排球部的正選球員而言，她們一年到頭可以用來思考閑事的時間并不多。
八月的IH結束後，一部分學校就要開始為了春高第一輪預選做準備。八王子一作為全國有名的強校倒是不需要考慮這個，但她們要為九月份的國體做準備。
這一年的國體八王子一遺憾地只拿到了四強，倒是之後的春高發揮不錯，再次奪冠。
當第五局裁判最後吹哨判分時，不止一個姑娘激動得哭了出來。
不同于以前，春高現在是全日本排球的選手權大會，也是一年三次比賽中最重要的一次。
“去年我們一直沒能突破亞軍。”梅原實花在确認了小比分16:14、大比分3:2八王子一勝利的結果之後，直接哭得話都說不完整了，“真是太好了嗚嗚嗚——”
同樣是三年級、春高之後就要退社的木方友津砂死死地摟住真理子的脖子，幾乎勒得她要喘不過氣來。
“太好了，真理子，真的太好了。”她尖叫着說，“我入學之後進過四強，拿過亞軍……今年兩次全國冠軍，我愛你，真理子我們結婚吧——”
八谷真理子擦了一把汗：“這個還請容許我鄭重拒絕——”
木方松開她，轉而撲到唯一的非單身人士身上：“那由莉和我結婚吧！”
白井由莉：“拒絕！我要和我男朋友結婚！”
女生總是比男生感性一些，當這一年的男女兩組全國冠軍站在頒獎臺邊時，一旁來自長野縣的男子高中生們都在笑，這群東京本地的姑娘們已經又激動得哭了出來。
真好啊。
真理子想。
我所愛着的排球，也給予了我最深情的回應。
她低頭親吻自己的那塊金牌，然後在攝像頭掃過來、想要給予這個全國冠軍隊的王牌主攻手一個特寫時，露出了真心實意的喜悅笑容。
因為打排球所以剪短了的黑發、看起來沒什麽特色的運動背心、不曾上裝的素面。
站在看臺上跟着別人一起歡呼尖叫的木兔一頓，然後下意識地擡起手按住心口：“糟糕！”
“什麽糟糕！”木葉在浪潮一般的歡呼聲和掌聲中不得不大聲問出自己的問題。
“突然心髒跳得好快！我是不是要去看醫生！”木兔用比他更大的聲音喊回去。
木葉秋紀：“……”
木葉秋紀喃喃：“木兔你真的是天才級別的傻瓜啊。”
木兔光太郎只聽清了「天才」兩個字：“嗯？謝謝誇獎！”
木葉秋紀：“……”
三年級·即将退社·主将眼疾手快地按住他：“冷靜！這可是我們的下一任王牌！”
春高結束後，鄭重地請姐姐陪他一起去醫院的木兔光太郎被木兔晶嘲笑了整整三天。
“你怎麽想出來的啊，心髒病！”木兔晶笑瘋了，“你都十六歲了！”
木兔光太郎萎蔫地蹲在牆角，假裝自己是聽不懂人話的蘑菇。
已經工作了的木兔晴子難得回家一趟，這會兒笑眯眯地捧着果汁：“有什麽好害羞的？喜歡真理子不是很好嗎？你們兩個玩走得這麽近，說不定她也喜歡你呢。”
木兔：“！”
他迅速把二姐的嘲笑抛之腦後：“真的嘛！”
“假的，我又不知道真理子是怎麽想的。”木兔晴子不負責任地說，看弟弟又垂頭喪氣起來，才又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不過我覺得真理子如果要談戀愛，你的希望總比別人大一些。”
木兔一家都很熟悉八谷真理子。就晴子看來，真理子和光太郎一樣整天沉迷排球，大概率看不上對這方面一無所知的男生；一樣打排球的男生呢，她又沒什麽接觸。
木兔光太郎：“……”
——苦苦思索了一晚上之後，他在第二天一早敲開了八谷家的門。
八谷先生已經出門上班了，來開門的是八谷夫人。她顯然也很熟悉木兔光太郎，把人迎進門，才想起來問問他是要做什麽：“是來找真理子嗎？她應該還沒起來，我去喊她，你先在客廳坐一會兒吧。”
“好的！”木兔元氣滿滿地回答。
這天是周末。因為春高結束，所以排球社的訓練暫時被挪到了下午，八谷真理子也就幹脆早上睡懶覺睡到自然醒。這會兒被媽媽提前喊起來，她胡亂用毛巾洗了一下臉，又抓了一件外套套上，走下樓時還有些不太清醒：“什麽事呀，光太郎，練球的話等下午吧……”
木兔和小學生一樣地舉起手：“我來找真理子告白！”
八谷真理子心不在焉地踩着斜線走到沙發邊坐下來：“我剛起來，早餐都還沒——你說什麽？”
“我說，我來找真理子告白。”木兔從沙發上站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跑到真理子面前，凝視着面前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的女生，“我喜歡真理子，我想和真理子交往，想和真理子一直一起打排球——”
好困，為什麽媽媽要這麽早把我喊起來。
光太郎……是要練球嗎？我是很喜歡排球但我也喜歡睡懶覺，好不容易拿到春高冠軍，就讓我稍微堕落幾天嘛，我們下午再去打排——
诶。诶。诶？
光太郎剛才說什麽了？
八谷真理子還有些迷糊的眼神慢慢清明起來，然後又迅速由清醒轉為懵逼：“光、光太郎你說——”
“我喜歡真理子！”木兔重複着，一邊用閃亮亮的眼神看着真理子，“真理子和我交往吧！”
他深思熟慮了一個晚上，覺得真理子是不會拒絕他的。
畢竟真理子一直和他一起玩！也一直只和他一起玩！
而且他找真理子一起練球的請求從來沒被拒絕過！社團裏的前輩和同學都已經嫌棄他太煩了，真理子卻從來沒嫌棄過他，四舍五入真理子一定也喜歡他！
八谷真理子揉了揉腦袋，感覺之前籠罩在自己腦袋上的迷霧全散開了。她這會兒瞪大了眼睛，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的、剛剛和自己告白了的木兔光太郎。
“等、等等，光太郎！”她臉慢慢紅起來，慌亂無措地擺了擺手，“那個、那什麽——你現在這裏等一下！我發現我頭發還沒梳好衣服也沒換好——”
八谷真理子如同一陣旋風一樣跑回自己的房間。
衣服其實只要不出門，不換也沒問題；頭發是短發，她平時在家也就随便用手抓兩下就行——所以她一路緊張地跑回來，只是因為大腦空白，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回複自己的小夥伴。
站在書桌前茫然無措了一會兒，她抓起手機，忐忑地發了一封郵件給白井由莉。她知道白井由莉是那種哪怕假期也會早期去晨跑的類型。
“To 白井由莉：
由莉學姐！救命！光太郎剛剛跟我告白了！八谷真理子”
“由莉學姐……快看手機快看手機快看手機——”
悅耳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白井由莉直接給她打了電話。
這會兒剛過八點，按照白井由莉的作息，她已經結束晨跑，在回程路上了。
真理子接起電話，果然聽得出白井由莉略帶些急促的呼吸聲——當然更響亮的是從聽筒裏傳來的清脆的笑聲。
“哎呀，還說什麽沒有談戀愛。”白井由莉一邊笑一邊說。
“是、是沒有啊！”真理子捧着手機在卧室裏來回轉了兩圈，然後坐在自己的床上，“由莉學姐不要嘲笑我了！我要怎麽辦呀！”
“為什麽要問我？”白井由莉問，“拒絕或者接受，不是只有這兩種選擇嗎？”
“诶、诶、诶——但、但那是光太郎——”真理子下意識地說，“我不知道——光太郎說他喜歡我，想和我一起繼續打排球……”
白井由莉又笑了一會兒，這才溫柔地問：“真理子，你記不記得三年級的島袋學長跟你告白的事情？”
“記得……”真理子讷讷地回應。
“那時候你不是幹脆利落地就拒絕掉了嗎？「畢竟我不喜歡那位學長，還是拒絕掉比較好，省得他繼續來找我；練習排球的時間都不夠了」——那時候你不是這麽說嗎？如果不喜歡的話，現在也拒絕掉就好了呀？”
“但……光太郎找我也不是浪費時間。”真理子下意識地說，“他找我一起玩的時候我們都做的是很有意義的事情。”
比如一起逛運動商店，挑選護膝和運動鞋。
比如一起練習排球。
比如一起研究排球比賽的錄像。
比如一起吃烤肉——這個是為了充分地補充蛋白質；當然有些時候也會吃甜品，碳水所代表的能量對運動員而言也很重要。
白井由莉又笑了一會兒：“真理子，你真是太可愛了。”
而後她認真地給出答複：“如果沒辦法判定自己的心意的話，就試試看吧。總不會是什麽壞事，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