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房門關上,荀啓和亓煊僅一門之隔。

這一扇門卻似乎成了分界線。

方才在門外,荀啓眼底帶笑,唇角彎起,任誰看見都會認為他是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此刻進入門內,卻是滿眼寒霜,目光猶如冰封的雪山,臉色冷冽的幾欲把整間屋子凍住,毫無半分溫情可言。

路過客廳,荀啓頓住腳步,側頭垂眸,眼中寒光落到茶幾,上面倒扣着一本書——《總裁的白月光:嬌夫哪裏逃》,這本書已經看了一半,楊念這小子看似不靠譜的招數,實際上卻很有效果。他平時跟亓煊相處,都是學的這本書中總裁的做法。

目光收回,荀啓朝卧室走去。

随着卧室門打開,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四面牆上粘貼的大大小小的照片,而照片裏的主角,無一不是同一個人——亓煊。

照片裏的亓煊,有的是在學校,有的是在路上,有的在小區;有本學期的照片,也有之前的照片;有的是偷拍,有的則不然......

荀啓掃視一眼滿牆照片,眼神沒做過多停留,直接奔向床頭櫃,彎腰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只長方形黑色木盒。

木盒表面雕刻着一叢青竹,雕工精致,栩栩如生,仿佛這叢青竹要活過來似的。

輕輕打開木盒,裏面鋪着一層藏青色錦緞,一支筆靜靜地躺在上面。

這支筆也是用木材雕刻而成,且被雕成青竹樣式,末端伸展着兩片竹葉,葉片很薄,脆弱得似乎輕輕一碰就會斷掉。

《總裁的白月光:嬌夫哪裏逃》這本書中,總裁親手給小嬌夫紮了一只狐貍風筝,不但将對方哄得眉開眼笑,更是主動投懷送抱,兩人幹柴烈火,兇猛燃燒了一整晚......

若是他也能得到亓煊投懷送抱......

啪的一聲,盒蓋落下,荀啓喉結滾了滾,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中斷這個想法。再睜眼,眸中一片清明,只不過微紅的眼眶出賣了他的內心......

他拿着木盒快步折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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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後就看見亓煊站在門口,正低頭看手機,手機裏正在外放一篇英語新聞。

荀啓眼睫顫了顫,立即彎起唇角迎上去。

“等着急了吧,”荀啓眼角微垂,聲音也帶着歉意,“不好意思,讓你等的時間有點久。”

亓煊聞聲擡眸,目光直直撞進對方深邃的眼眸,心髒微微顫動。

方才彎彎的嘴角,此刻緊抿成一條直線,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愧疚,對着這樣一張俊臉,任誰看了都不忍說一句苛責的重話,更何況是亓煊。

像是被小貓輕輕撓了一下心髒,一種陌生的情緒襲來,亓煊突然生出一種摸摸對方毛茸茸的腦袋的沖動,卻又生生将這種沖動埋在心底,臉上沒有顯露分毫。

“沒事,”他幹巴巴地應道,默默關掉外放的英語新聞,把手機放回兜裏,“也沒有等很久。”

“吶,這就是我要送你的東西。”荀啓不由分說把木盒塞到亓煊手裏,一雙眼眸晶晶亮,像是揉碎的繁星,神色認真又隐隐含着期待,“希望你會喜歡。”

亓煊收回目光,低頭打量着手中的木盒,看着木盒上雕刻的青竹,眉心微動,莫名覺得熟悉,待打開木盒看清裏面內容,這種熟悉感更是在一瞬間達到頂峰。

青竹樣式的筆,他似乎從哪裏見過,不,更準确來說是青竹的樣式他似乎從哪裏見過,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搜尋腦海記憶,亓煊沒找到相關記憶。他記憶力極好,若是之前在哪見過這樣的筆,他不可能不記得,更何況這支筆的樣式還如此奇特,他只會記得更加清楚。

可若是他從未見過這種青竹筆,那這種莫名的熟悉感又是從何而來?這又當作何解釋?

難不成他失憶了?不可能,他從記事起到現在的記憶都十分完整,從來沒有失意。

像是一層迷霧遮住了視線,無論亓煊睜大眼睛怎麽看,都看不到迷霧背後的景象,而迷霧又揮之不去......

“亓煊,我喜歡你,想讓你做我男朋友。”

一句話宛如晴天霹靂,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撞了一下,劇烈跳動着。亓煊從繁雜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荀啓,忽然覺得手中木盒有千斤之重。

這是什麽?荀啓剛剛是在向他表白?那木盒裏的筆又算什麽?定情之物?

亓煊的臉不自覺燒起來,耳尖紅得要滴血,一顆心髒怦怦跳動,像是無數只小鹿在裏面跳躍。

荀啓目光真誠,神色認真,看不出半分玩笑的意味。像是被燙到一般,亓煊匆忙移開目光,不再與之對視。

這場突如其來的告白令他猝不及防。

單就外貌來說,荀啓的長相十分吸引他,眉眼五官無一不符合他的審美。

幾個月時間相處下來,也許他對荀啓是有一絲絲好感的,只是都被他刻意忽略。

畢竟是學生,長到十七歲,他的生活一直都是讀書學習填滿,談戀愛這種事他從未想過。

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亓煊嘴唇微動,似乎要說話,卻被荀啓搶先打斷。

“我是真的喜歡你,很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你不用現在就回答我。我不着急,我可以等的。”荀啓紅着眼眶急切道,又向前一步,眸中帶了幾分委屈和惶恐,“你不要因為這個疏遠我,要是那樣的話,我不如死了的好。亓煊,我不奢望你現在就喜歡我,但也別把我推開好嗎?”

被這樣一雙乞求到卑微的眼神注視着,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亓煊喘不過氣來。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楚楚可憐”這個詞也可以用在一個男生身上。他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忽然生出這種感覺,就像眼前的場景以前發生過一般......

有什麽畫面從他腦中一閃而過,快到他根本來不及看清畫面內容便迅速消失了。

“讓我考慮考慮。”拒絕的話亓煊說不出口,準确來說,從聽到荀啓表白的那一刻起,慌張有之,無措有之,窘迫有之,唯獨反感沒有,他垂下眼簾,嗓音略微幹澀,“我先回去了。”

目送亓煊回家,直到家門關閉,荀啓仍舊立在原地,視線落在門上,仿佛穿過這扇門看到了門內的人。

亓煊沒有當面拒絕他,擔心的事沒有發生。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又重重落回去。荀啓嘴角緩緩勾起,眼神逐漸明亮起來,眼中閃爍着志在必得的光亮。

良久,他轉身回家,一頭紮進浴室。

花灑的水自頭頂澆下,水聲嘩嘩,荀啓閉上雙眼微微仰頭,一顆顆水珠滑過下颌,滑過脖頸,滑過脖頸前面凸起的喉結,滑過鎖骨,繼續向下......

水溫并不高,甚至還有些偏低,可他卻很熱。

從小腹升起一股燥熱席卷全身,原本冰涼的體溫逐漸灼熱起來,呼吸漸沉......他腦中全是今晚亓煊在自行車後座擦過腰間的感覺,此時這種感覺被無限放大,似乎亓煊的手正在他腰間緩緩撫摸,引得他一陣顫栗......

良久,荀啓眼睛緩緩睜開,眼眶發紅,眼眸帶着血絲,已經染上濃重的欲色,呼吸愈發粗重起來。

目光落到挂在牆上的一張照片,他眼神熾熱,像是惡狼盯上了獵物,勢必要将其撕碎,拆之入腹。

照片用亞克力包住,是以放在浴室也不擔心被水汽打濕,而上面的人依舊是亓煊。

背景是操場,亓煊穿着藍白校服,似乎是剛跑完步,如玉般的臉上還帶着汗珠,他眉眼帶笑,神色溫潤,嘴唇微張,像是在說什麽話......

照片裏的少年是世間最溫暖最明亮的存在,終有一天,這份獨一無二的溫暖明亮會獨屬于他一人......

目光一遍遍描摹着少年的輪廓,眼中是翻滾的□□,像是要将照片焚燒殆盡。

水汽模糊了視線,荀啓擡手抹去臉上的水珠,修長的五指緩慢滑過頸間......胸前......一路往下......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傳來一聲悶哼,荀啓靠在牆上,胸膛不住地起伏。他眼簾微垂,眼中沒了之前可怕的欲色,卻仍舊深深凝着對面牆上的照片。

片刻後,他直起身來,擡腳緩緩靠近照片,神色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而後将唇輕輕覆上照片中人的嘴角......

荀啓緩緩閉上眼,仿佛亓煊此時正在他身邊......

似乎是想到什麽,荀啓複又睜開眼,在照片前面站定,嘴角微勾,眼底帶着惡劣的笑。

下一秒,他将手上的東西全部抹在照片人的臉上,動作毫不溫柔,甚至算得上粗魯。

“朕的東西,自然不能浪費,都要賜予皇後。”

而另一邊,荀啓口中的“皇後”,竟破天荒的沒有熬夜學習,回家後簡單洗漱便上床睡覺,那只木盒被他放在床頭櫃,只要他一睜眼就能看到。心裏想着事,猶如塞進去一團亂麻,亓煊輾轉反側,久不能寐,最後也不知如何迷迷糊糊睡過去,再次做了場夢。

與之前的不同,這次卻是一場美夢,一場極美好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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