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高三學業壓力大,亓煊已經很久沒睡過這麽踏實的覺了。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如前面幾次一樣,他不記得夢的內容,卻留有夢帶給他的感覺,莫名其妙的開心,莫名其妙的甜蜜。
這樣的好心情持續了一天。晚自習課間休息,任真風風火火跑來找亓煊。
“大事!重大事件!”任真吆喝着跑來,随手拉過一個凳子坐到亓煊面前,雙臂架在桌面,胸口上下起伏,手掌微曲,攏在嘴邊,故意壓低聲音,卻又作出一副世界末日到來的驚恐狀,“你班的宗耀知道嗎?”
陳烺擡眸掃視一眼後排空置多日的座位,一臉疑惑,即便他不關系班裏同學情況,可作為班長,多少會知道一些的,“聽老師說他有事請假了。”頓了頓,睨着他又戲谑道,“怎麽,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關心同學了?”
蘇喻瞥了一眼荀啓,眼神意味不明,也湊過來,神色莫名,道:“難道你知道宗耀幹嘛去了?”即使任真刻意壓低聲音,作為亓煊同桌,蘇喻也還是能聽清兩人聊天內容。
任真下巴揚起,擺出高深莫測的模樣,得意道:“那是當然。我可是蘭廣一中百事通。”
“行了,別賣關子了。知道什麽趕緊說,一會兒該上課了。”亓煊催促道。
“我跟你們說啊,”任真往前伸了伸脖子,掃了一圈确定沒別人偷聽,壓低嗓子道,“上周宗耀他爸開車來學校接他,回去的路上跟一輛運載渣土的大卡車迎面相撞,當場車毀人亡。聽說是大卡車司機酒駕,交警也沒問出什麽有用信息。”
亓煊僵在原地,一時間竟忘記呼吸。前不久還活生生的同學,怎麽就......
全身血液似乎凍住,一股寒意自腳底生氣,爬滿脊背。這種事平時只在網上聽說,距離自己生活太遠,沒那麽多真切感受。當某一天這種事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身邊,只覺得渾身發冷,如墜冰窟。
宗耀平日在班裏很少與同學交往,屬于默默無聞的類型,唯一喜歡的活動就是打籃球。他們曾經一起打籃球,因為籃球結下友誼,即便感情算不上多深厚,但最起碼比一般同學要好的。
任真以為他不相信,又掏出手機,點開一張圖片,“你看,這就是他們家的車,後面的車牌號還能看清楚,蘭CY88M5。”
這是從後方拍的照片,白色的車頭被撞得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似乎比廢品回收站的廢鐵還要殘破,可想而知坐在車裏面的人......
沒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到。
每一天能好好的活着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人的欲望無限大,不會滿足于當下,總會得寸進尺,總想要的更多。若是生命突然終結,卻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抱憾而終,到最後也不能畫上一個完美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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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好當下,別讓自己留有遺憾。
亓煊微微側頭,荀啓的視線恰好從手機屏幕上擡起。二人四目相對,明明沒有說話,卻又仿佛說了千言萬語。
晚自習放學,回去的路上,亓煊一直心如擂鼓。晚風一吹,頭腦清醒了不少,不過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這是亓煊一貫的原則。
兩人到了家門口,即将分別,亓煊醞釀了一路,終于開口,他看着荀啓,眸色閃爍,鄭重道:“荀啓,我們交往吧。”
時間恍若在這一刻停滞,全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不見,荀啓腦海只有一句“荀啓,我們交往吧”在反複回響,如曠古的鐘聲,餘音環繞,不絕于耳。
已經做好了長久等待的準備,可第二天就收到了回複,而且還是他最渴望的答案!
荀啓眸光閃了閃,嘴唇嚅動,嗓音有些顫抖,“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荀啓,我喜歡你,我們交往吧。”萬事開頭難,話已經說過一次,再說第二次便沒那麽難以啓齒,甚至還能表白心跡。亓煊又說了一遍,比剛才更加鄭重。
下一秒,便落入一個寬厚緊實的懷抱。圈在腰上的雙臂漸漸收緊,像是要将人揉進骨血。
胸膛暖呼呼,熱烘烘,連帶着燙紅了亓煊的臉,他聽見胸腔中有力而快速的心跳,不知是他的還是對方的。
“我好開心,阿煊,我真的好開心!”荀啓将頭埋在他脖頸,說話聲音悶悶的,灼熱的氣息噴灑過來,燙得他酥酥癢癢,還沒等他說什麽,忽然一個濕熱柔軟的東西擦過脖頸。
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亓煊全身的毛孔炸開,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竄上心頭,心髒顫抖,身體也不由得瑟縮一瞬。
兩手推拒着拉開一點距離,亓煊臉上染了一層薄紅,道:“有幾件事我想與你說清楚,希望你能答應。”
荀啓眼底快速閃過一抹暗色,又恢複成滿是愛意的目光,深深地注視着他,道:“你說,哪怕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會想辦法給你摘下來。”
亓煊默了默,道:“我希望高考結束之前,我們的關系先不公開;其次,”他頓了頓,有些難為情,“高考結束之前不要做過于親密的事,畢竟我們還是未成年,要以學習為重......”
荀啓簡直要氣笑了,這算什麽,天天守着一塊美味的肉卻不能吃?他又不是素食主義者。
這些想法他不能在對方面前表現出來,艱難擠出一個微笑,深情款款道:“好,都聽你的。”
對于一個食肉動物來說,一天兩天不吃肉或許沒什麽,若是一個月不吃肉,那就要出問題了。
在忍了無數次之後,荀啓再也不想忍了。整天在亓煊面前裝成二十四孝好男友,他覺得自己可以拿小金人了。
壓抑的太久,荀啓十分暴躁。
這天晚上,他借口家中有事,來到一家地下主題酒吧。
空氣中彌漫着酒水混合着高級男士香水的味道,以前不覺得什麽,如今再聞,只覺得反胃,荀啓眉頭皺起,忍着不适,快速朝裏面走去。
酒吧裏正播放搖滾,中間舞池有數不清的男男在激情熱舞。
他獨自一人前來,熟門熟路朝一間SVIP包廂走去。路上,有無數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身上,卻沒一個人敢上前搭話。無他,他這張臉雖說俊朗英氣,可陰沉着臉,周身氣壓低得能把人凍住,任誰看了都不會認為他是來找樂子的,倒像是來砸場子的。
走到半路,酒吧經理金有才匆匆迎上來。
此人不過四十歲的年紀,身材微胖,長着一雙眯眯眼,笑的時候只能看到粗黑的眉毛下兩道細細彎彎的縫兒,十分有喜感。
“荀少,真是好久不見。”金有才滿臉堆笑,“還是和以前一樣嗎?”
以前荀啓隔三岔五來這裏,找跟他年齡相仿,或是大三四歲的男孩兒,再讓其穿上漢服,坐在桌前,磨墨寫毛筆字,一寫就是一晚上。
可真是奇人。
哪個人來這裏不是找樂子的?他竟然讓人寫一晚上毛筆字!
不過誰又會跟錢過不去呢?荀啓每次來都出手闊綽,金有才也曾暗中打聽過他身份,只是知道一點皮毛,他就确定對方不是他能輕易得罪的人,否則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半年多的時間,金有才沒再見過荀啓,還曾為荀啓不來自己少了個大財主暗自惋惜,卻又無可奈何。今晚對方又突然到此,他滿腹疑問,卻知道有些話不是自己該說的,只能按耐住心中的好奇。
“讓你們這裏十八歲上下長得白淨水靈的哥兒都到包廂來,還有,身子必須要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