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拘禁日記
拘禁日記
知道莫迪壞事做盡之後，蘇漸就打消了找她靈魂的念頭，并且準備發揮一下這具身體的剩餘價值。
小女孩出現在蘇漸身邊的時候一臉懵懂，她在圖鑒裏看不到也聽不到外面世界，根本不知道這個陌生房間是什麽地方，也不知道為什麽床上會有個昏迷的女人。
蘇漸指着莫迪的身體：“你試着進入她的身體。”
被不合适的鬼魂占據太久，這具身體就快要撐不住了，說不定小女孩更容易上身。
小女孩背對蘇漸的一瞬間，蘇漸突然雙手合十，特意控制了力氣沒拍出聲，心中默念：“捉鬼系統保佑她一定要上身成功，一定要上身成功……”
系統：“……”
不知道是哪方神通顯了靈，小女孩靠近莫迪之後竟然真的暢通無阻地融入了身體，慢慢睜開了眼睛。
鑽空子成功的蘇漸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但又不想在小孩子面前顯得太不穩重，只能掩蓋性地咳嗽兩下：“……你叫什麽名字？”
“溫娜。”
她語速很慢，呼吸節奏也有些淩亂。蘇漸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繼續問：“你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溫娜和胡生不一樣，她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蘇漸不想用結契把她留在人間，所以早就想好了要超度，問死因不過是想知道她有沒有未竟的心願。
溫娜出乎意料地平靜，只是皺着眉低頭思考了很久，大概是在回憶細節。沉默讓人有些焦躁，蘇漸從她的無言中品出一絲不對勁：“你遇到了什麽人嗎？”
溫娜的狀态可能是哮喘之類的疾病，直接死因也許是病發沒得到救助，畢竟這裏是霍塔星，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聽到蘇漸的問題，溫娜擡頭直直地望向他：“好久之前的事了，他們抓了好多人。”
蘇漸跟她大眼瞪小眼一陣：“……然後呢？他們抓人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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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娜搖頭：“不知道，大部分時候我們都在睡覺。我有呼吸病，帶的藥被扔了，犯病就用他們的藥。”
蘇漸：“……”
原來不止胡生女兒莉莉被綁架了，難不成這是霍塔星的一大特色産業，就跟地球緬區主打詐騙一樣。
那就更奇怪了，詐騙是為了賺錢，這個不知名犯罪團夥綁架這麽多人又不放回去，養着他們每天睡覺，甚至連溫娜這樣身體不好需要時常吃藥的都不放過，到底有什麽目的？
“你還記得家在哪嗎？”蘇漸問。
“我在福利院長大的。”
溫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放松了很多，不自覺地扯了扯嘴角：“其實被抓走之後吃的更好了，據說是特制的營養餐。可能因為我有病吧，沒命享受。”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擡起了一條腿放上床，虛虛地背靠牆面，兩手環抱着屈起的膝蓋，下巴擱在上面。
她好像很喜歡這個姿勢，在圖鑒裏的時候也經常這樣縮在角落。蘇漸在心裏無聲地嘆氣，最後問了一個問題：“你還有什麽願望嗎？”
胡生有執念，但溫娜顯然已經沒有希望了。她出生就被抛棄，忍着病痛艱難長大到現在，該安然離開了。
“願望……”
第一次有人問她這種問題，溫娜難得露出怔愣的表情，仿佛要确定什麽似的喃喃念叨那兩個字，忽然從心底湧動出一股強烈的悸動。
“我想離開霍塔星。”溫娜說，“什麽地方都可以，我不想再回來了。”
什麽地方都可以的話……
“那就超度吧，我會送你去另一個世界。”蘇漸說，雖然他也不知道超度之後的鬼會去什麽地方，但肯定不是霍塔星。
溫娜點點頭。
“是否對目标鬼魂使用超度功能？”
系統象征性地再次确認，蘇漸按下确定選項，溫暖的白光從虛無中慢慢逸散，把離開莫迪身體的溫娜完全包裹住。
大概過了十幾秒，白光消失，只留下安靜的空氣。
屬于溫娜的圖鑒格好像從三維空間降成了二維，被一張黑白遺像取代。
胡生百無聊賴地在空間裏晃，他還沒來得及跟隔壁的小女孩聊天，忽然感受到了某種異樣，扭頭一看，原本透明的無形屏障迅速變成灰蒙蒙一片，好像空間凝聚成了實體。
胡生：“？”
此時系統正高高興興地慶祝蘇漸邁出捉鬼大業的第一步：“撒花撒花！距離三級還差500點經驗值，距離五級還差6500點經驗值！”
超度同樣能加經驗，蘇漸粗略估計了一下，這一次漲了大約三分之一進度。
激光槍也被強化了，傷害從20提高到50，如果他的血量沒有跟着強化，只需要八槍就可以幹掉自己。
蘇漸戳戳系統：“我的數據面板在哪看？”
系統：“沒有這種東西，宿主血量固定400點。”
“鬼都上千點血，我就只配四百活到老？”蘇漸難以置信，“你可想好，咱倆已經是命運共同體了，一榮俱榮一死共死。”
威脅沒用，蘇漸頹廢地倒回床上，偏過頭看躺得板板正正的莫迪。
溫娜是個好孩子，臨走之前還給莫迪擺了個舒服安詳的姿勢，好巧不巧和古地球某種渾身纏繃帶的屍體姿勢差不多。
再一看她極長的指甲，又有點像僵屍。
蘇漸立刻坐起來，無頭蒼蠅般在拘禁室裏轉了一圈，最後抓住救命稻草般打開小窗子，向外面求助：“有人嗎！”
“這裏出人命了！”
八卦是人類的本能，更何況這一片拘禁室住的都是死刑犯，都知道莫迪那些詭異的往事，支着耳朵等這邊的動靜。
拘禁室隔音效果不錯，先前的動靜沒鬧到衆人皆知，于是蘇漸一喊，就有人賊眉鼠眼地探出頭來，目光猥瑣又驚疑地看了眼蘇漸。
“這麽快？”
蘇漸忽略滿含惡趣味的問題：“她死了，怎麽通知警察？”
混亂之地出不了正直的人，死刑犯們聽到這話意味深長地起哄起來，空蕩的走廊回蕩着瘋狂的笑聲。蘇漸微不可察地挑眉，取出他的激光槍。
“哈哈哈哈……我還真想看看盧卡那老家夥看到警報的臉色啊，莫迪是不是跟他動過手啊？”
“剛殺完人在氣頭上呗，盧卡倒黴哦。”
死刑犯肆意嘲弄，沒人注意到激光槍悄無聲息地被扣動，蘇漸面不改色，緩緩把槍從窗口挪開，歪頭看向對面被打穿腦袋的死刑犯。
有傷口，但沒有傷害，被打中的人只感覺一道涼意穿過，來不及判斷那是什麽，灼燒感就開始猛烈地攻擊，痛得他抱頭哀嚎。
慘叫很突兀，總算止住了笑聲，蘇漸彎腰也彎累了，懶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說：“就是這麽死的。”
所有人臉色劇變，等最後一點笑聲的回音消磨完，蘇漸關上窗戶隔絕慘叫，想了想，用被子把莫迪包起來。
可別屍變了，人還能被吓一吓，僵屍一巴掌就能拍死他。
蘇漸長嘆一口氣，還好激光槍對人無害，否則他真不一定敢開出那一槍。先前莫迪身上的槍洞已經完全愈合，看不出任何受過傷的痕跡，除了破損的衣服。
門鎖輕輕“嘀”了一聲，聲源大概來自門外，因為西裏斯推開門的時候提示音變響了一些，随着門板轉動改變位置。
蘇漸乖巧地坐起來，和他打了個招呼。
西裏斯的目光在他和被牢牢包裹住的莫迪之間來回游移，脫口而出：“悶死的？”
蘇漸：“……我沒動手。”
“她能給自己裹成這樣？”西裏斯反手推上門，隔絕其他死刑犯探尋的目光，“你們認識？”
“不認識，我來的時候就這樣。”
不管西裏斯如何問，蘇漸都咬死不認識莫迪，也沒有碰她，沒有第一時間解救是因為他以為這人很冷。
西裏斯眉頭緊鎖，盯着個人終端，語氣不善：“你怎麽沒選床位？囚服也不換，對着一層被子坐了幾個小時？”
天地良心，蘇漸前世今生第一次進警局，這裏的拘禁室和他老家也不太一樣，誰知道自助流程還這麽複雜啊。
西裏斯大概也只是找個由頭罵他一會，發洩一下問不出莫迪死因的憋屈，冷着臉指揮蘇漸把兩組上下床複原，然後挑了個莫迪沒染指的位置，在床頭感應裝置掃描個人終端後蘇漸拿到了人生第一件囚服。
“傻子才往這跑。”西裏斯走之前還不忘罵，“你報假警不會是來學習經驗的吧？”
蘇漸送西裏斯離開，有意無意往門口一站，在各位死刑犯面前亮了個相，沒人敢吱聲說他剛掏出一把激光槍打人。
蘇漸對西裏斯假笑：“疑罪從無啊疑罪從無。”
疑罪從無在霍塔星的本土化說法應該是警署懶得查，西裏斯嘴上質疑，實際也不想加班，用個人終端指揮機器人搬走屍體，冷冷地掃了一圈看熱鬧的死刑犯。
有人不怕死地吹口哨：“盧卡怎麽沒來？見到死的也害怕？”
“你不害怕就塞你床上。”西裏斯穩定發揮。
蘇漸關門換囚服，用每個床位标配的紙筆寫下第一天的日記：
“達成吓唬人和吓唬鬼成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