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親密
親密
“你平時喜歡聽歌嗎？都愛聽什麽歌？”
車窗外兩邊街景不斷倒退，風刮過緊閉的玻璃窗發出細微的聲響。
透明玻璃上倒映出若隐若現的人影，容貌精致，輪廓柔和。
曲時清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眉眼染上幾分慵懶，聲音溫和而疲憊：“還行，偶爾會聽。”
“xx街那邊好像沒有地鐵站吧，來公司會不會不方便？”
“還好，可以先騎單車到地鐵口。”
“那還好……”
……
一路上老板都在各種噓寒問暖，從曲時清的日程安排問到興趣愛好，快到的時候還笑着問了一句：“你也快三十了吧，還不找個對象成家？”
同性婚姻在幾年前合法了，曲時清的性向在小範圍內也已經公開。
“有男朋友。”曲時清抿着唇，露出一個腼腆的笑來：“結婚可能要晚一點吧。”
現在戀愛就挺好的，他暫時還沒想到結婚。
“是你前段時間發戒指的那個？”
“對。”
曲時清很少在社交平臺發戀愛相關的動态，除了剛在一起的就只在餘自深七夕買對戒的時候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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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戀愛相關，他連動态都很少發。
熟悉景色映入眼簾，小區門口的大樹已經開始掉葉子，夜色中四周都是一片暗沉。
車停了下來，前面傳來安全帶解開的聲音，老板作勢下車：“我送你進去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進去就好，不麻煩了。”曲時清連連拒絕，接着又道謝：“今天多謝梁總送我回來。”
“真的不用？”前面的車門已經打開了一條縫，老板回頭微微挑眉。
曲時清委婉道：“我男朋友會下來接我的。”
“你們已經同居了？”老板倒也沒再堅持，看着他的表情有幾分怪異。
“……”
當然是假的。
曲時清只是随口扯了個理由，又道了一次謝就下了車。
沒走多久，他就驚訝地停住腳步。
夜色迷離，他剛剛在車上沒有看見，樹下竟然站了個人。
初秋的樹木依舊茂盛，燈光照不進的濃墨籠罩裏樹下人影和暗影幾乎混在一起。
餘自深從陰影中走出，眼鏡鏡片在路燈的映照下微微反光。
他并不是每天都戴眼鏡，有時戴有時不戴，第一次摘下眼鏡時曲時清還差點沒認出來。
“送你回來的是誰？”餘自深的聲音很冷靜，眼底卻是沉沉的占有欲。
“我們部門的老板。”曲時清走上前，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你怎麽來了。”
他只是找了個理由搪塞老板，沒想到餘自深竟然真的在小區門口接他。
“給你發消息你沒回，我擔心你。”
看着面前人在看見自己時瞬間明亮的眼眸，餘自深的眼神一點一點軟了下來，他沒再說什麽，只是沉默着接過對方手上的包。
“車上老板一直和我搭話，我不好意思看手機。”曲時清這才發現手機顯示有很多條未讀信息，全都是餘自深發來的。
餘自深是知道他今天去聚會的，曲時清上車時給他發了條信息，之後處理完工作就把手機收起來了，自然不知道對方後面發了那麽多。
很難得的，一路上他分享了一些公司的趣事，餘自深也笑着溫柔回應。
路燈下曲時清的眉眼微彎，腳下的影子短而長。
盡管餘自深的态度沒有任何異樣，曲時清還是細心地發現了對方的不對勁，不太确定地開口詢問：“你今天不開心嗎？”
餘自深停下腳步，表情不變轉頭看他，笑意卻未達眼底：“為什麽這麽問。”
“我有什麽行為讓你覺得不舒服了嗎？”
“沒有。”曲時清搖搖頭，想了想，垂着頭說：“我在車上沒看手機，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餘自深沉默幾秒，像是沒辦法般嘆了口氣：“為什麽不讓我去接你？我之前不是說過了，聚餐結束了喊我，你也答應了。”
認識那麽久以來，曲時清第一次從對方身上感覺到壓迫感。
就連接吻時餘自深也是溫柔備至，此刻在黑夜的掩護下卻好像洩露出幾分僞裝之下的真實情緒。
不再是事事妥帖情緒穩定的完美男友，而是變得焦躁，甚至是咄咄逼人。
随後餘自深似乎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重，緩和下來繼續道：“我沒生氣，你不要道歉，我只是……”
他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應該怎麽将那個詞說出口。
反而是曲時清垂着眸沉默幾秒，主動開口，語氣平和：“你吃醋了嗎？”
“……”餘自深像是有些難為情，蹙起眉點頭：“對。”
“我不喜歡你們老板看你的眼神，也不想你坐他的車回來。”
他的表情有些挫敗，像是覺得自己一向成熟穩重不應該做出這種幼稚的事情。
他明明知道曲時清不喜歡太情緒化的人，卻還是沒有藏好情緒，被對方發現了。
曲時清再次陷入沉默，他沒有說些“老板對自己沒那種心思”之類的廢話，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下他應該做些什麽。
其實他并不是第一次面對戀人吃醋，在過去和初裴銳戀愛時對方非常愛吃醋，任何小事都能揪着陰陽怪氣一番，而他一開始還試圖解釋，後來發現初裴銳其實什麽都懂也都明白，但還是吃醋。
所以後來他便只是沉默着忍耐，不再去試圖溝通。
而那麽多年了，曲時清還是不知道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辦。
晚風微涼，他們僵持片刻，最後餘自深敗下陣來，指了指自己的唇，直勾勾盯着曲時清：“你親我一下，我就不吃醋了。”
曲時清這才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樣全身僵硬地将雙手搭在餘自深的肩膀上，然後踮起腳輕輕碰了碰餘自深的嘴角。
酥麻感瞬間從唇角遍布四肢百骸，餘自深抿了抿唇試圖壓住上揚的唇角，盯着曲時清的目光炙熱滾燙，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沉郁。
柔軟一觸即分，他攬住面前人的腰，再次湊上去加深了這個吻。
今天飯局上曲時清沒有喝酒，所以沒有酒氣，身上的清香混合着一點晚風的味道，清洌好聞。
等走到了家門口，曲時清按着包帶的手指蜷縮，猶豫不決着開口：“已經很晚了……”
他本來是想問問對方要不要進來喝杯茶再走，說出口的瞬間卻發現自己的話有歧義。
所以剛說完他就後悔了，這和暗示讓餘自深留下來有什麽區別。
餘自深微微挑眉，顯然有些驚訝。
其實就算是留宿也沒什麽大不了，曲時清偶爾也在餘自深家裏住過幾晚，情侶之間的親親抱抱也都做過了。
但他們一直沒有做到最後一步，哪怕再上頭餘自深也會在關鍵時刻停下來，幫曲時清抒解完之後紅着眼睛自己去洗手間解決。
餘自深說是因為自己觀念比較傳統，更想婚後再發生性行為。
曲時清明白他的意思是想定下來以後再做到最後一步。
畢竟他們現在戀愛滿打滿算也才差不多一年，并不算穩定。
餘自深順坡下驢：“我可以留下來住一晚上再走嗎？”
曲時清垂眸看向門上的花紋，眼睛眨了一下。
“可以嗎？”餘自深看着他長而卷翹的睫毛，語氣誠懇。
在對方溫和的注視下，曲時清最終還是點了頭。
已經很晚了，餘自深的留宿只是單純的留宿，并沒有再做其他什麽。
雖然第二天是假期，但曲時清習慣了早起，所以依然早早地起了床，在晨光的沐浴中進行洗漱。
他本以為餘自深會晚一點起，就和包括初裴銳在內的很多人一樣，周末睡懶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在曲時清刷完牙準備煮早餐時卻犯了難，他不知道餘自深什麽時候會醒，糾結于要不要給對方準備早餐？
沒等他猶豫太久，耳邊就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響，餘自深穿着睡衣走到他身邊，語氣溫和：“我來吧。”
他身上的睡衣略微有些緊，是曲時清之前買錯的，這件睡衣曲時清只穿過一次，因為買大了不合身所以一直閑置着。
上午的陽光正好，氣氛靜谧而美好，這種氛圍非常适合窩在沙發上看文藝電影。
曲時清抱着枕頭靠在餘自深懷裏，透亮的眼眸倒映出屏幕上的光彩。
客廳沒有開燈，昏暗的光線下屏幕上的電影畫面格外清晰，餘自深只要微微垂眸就能看見懷中人恬靜的側臉，近在咫尺，甚至連柔軟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空調的溫度正好，曲時清專注地看着電影，慵懶而随性。
電影的色彩搭配看着很舒服，運鏡也好，情節偏向意識流，感情有留白。
時鐘上的分針一圈一圈緩慢旋轉着，耳邊是電影裏輕巧的音樂，一切都寧靜與祥和。
打破這如平靜湖水般和諧的一幕的是電影裏突然變化的背景音樂。
故事走到了高潮，舒緩的音樂也變得激昂，兩個主角終于互通心意，在對視時情不自禁相互靠近，鏡頭定格的畫面是纏綿缱绻的吻。
曲時清心念一動，若有所感的擡眸，正好撞進餘自深的眸裏，被那含滿的炙熱情愫無形中燙了一下，耳根也被連帶着染上熱度。
午後的陽光從透明的玻璃窗折射進一角，在地上拉出不規則的光影圖案。
朦胧的光線描摹出曲時清精致的面部輪廓，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下一秒，一個吻伴随着溫熱的氣息覆上了他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