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重逢
重逢
年前曲時清最後一次出差，是和老板一起去的。
酒店附近有條步行街，一到晚上就熱鬧非凡。
這邊車不好打，談完項目後這段路直接走還快一些。
夜色濃稠，路邊的燈火明亮，曲時清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如畫的眉眼沉靜。
不知道餘自深是不是因為求婚被拒絕了而尴尬，往常曲時清出差時對方都會給他發很多消息，這次手機卻安安靜靜的。
如果真的沒辦法走到最後，那就這樣算了吧。
曲時清邊走邊垂眸望着地面的石磚，身上的棉襖很暖和。
緣分這種事情說不清，也不好強求。
就是如果小姨問起來分開的原因，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思緒越跑越遠，周遭的風景也越來越模糊。
一陣風吹過，初冬的風裏已經染上了刺骨的寒意，曲時清縮了縮脖子。
餘光似乎捕捉到了什麽，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心口就倏地顫了一下。
他下意識回頭，可看見的卻只有川流不息的人群。
周圍像是流動的海洋，只有他停在原地。
“怎麽了？”走在前面的老板察覺到他沒有跟上，疑惑地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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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時清沉默了兩秒，才揚起臉淺笑着回答：“沒事。”
他擡腿跟上去，夜色裏琥珀色的眼眸透着明淨的光。
可能是看錯了吧。
曲時清說不清自己的心情，在那一瞬間驚是要比喜多很多的，甚至有沒有喜都無法确定。
但當他回頭時只望見一張又一張陌生的面孔時，卻又止不住感到幾分惆悵。
回到酒店後，曲時清看了眼手機，餘自深還是沒有回消息。
他不禁有些擔心，畢竟按照餘自深的性子就算傷心或者生氣應該也不會冷暴力的。
思索幾秒，曲時清還是撥了個電話過去。
“嘟嘟嘟……”
令曲時清意外的是響了幾聲後對面直接挂斷了，還沒等他做出其他反應，餘自深又回撥了一個電話過來。
接通後曲時清最先聽見的是對方的道歉：“不好意思，剛剛點錯了。”
“沒關系。”曲時清想問他不回消息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但聽聲音也不像有事的樣子，又覺得自己問出來對方會不會覺得是質問，也會顯得有些小題大做，一時之間沒有再開口。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曲時清說話，餘自深才緩緩開口：“怎麽突然打電話過來？是出差的時候碰到什麽困難了嗎？”
“不是。”曲時清再三猶豫，還是問出了口：“你一直不回消息，我就打電話問問是不是有什麽事。”
随後怕對方誤會他又連忙補充：“不是怪你的意思。”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再開口時餘自深的聲音比起平時的穩重冷靜多了幾分小心翼翼的欣喜：“你是在關心我嗎？”
曲時清垂下眼簾，細長的睫毛輕顫：“嗯。”
電話裏傳來流動的風聲，對方似乎一直在走動，說話時也帶着細微的喘。
“你在外面嗎？”曲時清有些驚訝。
現在已經很晚了，早就到了下班的點了，而且餘自深和他一樣，晚上很少會出門。
“……嗯。”對方似乎站定了，語氣裏隐約帶着笑意：“你現在方便下樓嗎？”
一個猜測湧上心頭，曲時清的眼睛一點一點瞪大。
手機裏餘自深繼續道：“……電梯要刷卡才能上，只能麻煩你下來接一下我了。”
來不及說太多，曲時清随便披了件外套就拿着房卡下了樓。
電梯門緩緩打開，燈光下餘自深英俊的臉龐輪廓分明，鼻梁上架着透明框眼鏡，依然是那副斯文溫和的模樣。
在回房間的路上他向曲時清解釋道：“我看見你發的信息了，但車上信號不好，消息沒發出去。”
曲時清搖搖頭表示沒關系，只是依然有些不可置信，一直在偷偷瞥身邊人。
在前段時間他拒絕了餘自深的求婚後對方的态度就變得沒那麽熱忱了，倒也說不上冷淡，只是他還是沒想到對方會一聲不吭跑來找自己。
他們居住的地方離這裏還是有點距離的，坐火車也要差不多一天才能到。
餘自深注意到他的眼神，忍不住嘴角上揚，心髒都要化成一灘水，只覺得曲時清這樣很可愛。
工作任務已經完成了，原計劃是後天上午的車票。
明天曲時清本來想在酒店休息休息，既然餘自深來了那剛好可以出去逛一逛。
第二天早上，曲時清和老板說了一聲就和餘自深出門了。
當地有很多出名的小吃，份量都很足，他一個人吃不完又不想浪費，所以沒有買，餘自深每一樣都買了一點給他嘗，主動說剩下的自己解決。
街道的一側是汩汩的湖水，曲時清站在欄杆前，深色的風衣襯得他膚白如雪，精致的面容恬靜，清冽的聲音混在風裏：“這條河晚上的時候好看，岸邊的影子倒映在裏面是彩色的，流光溢彩的很漂亮。”
他收回眸光，一扭頭卻發現餘自深沒有在看河水，而是一直專注地盯着自己。
餘自深沒想到曲時清會突然扭頭，眼底的癡迷還沒來得及完全藏起，輕咳一聲移開視線：“那我們晚上再來這裏看看吧。”
時間有限，他們沒能去多少地方，傍晚時分又回到這條街。
天邊殘陽如血，晚霞絢爛奪目，天地間透着一種朦胧的氣息。
周圍是喧嚣的人群，餘自深注視着霞光下曲時清白皙漂亮的側臉，胸膛裏心髒跳的很快。
美景配美人，眼前的一切是拍不出的美好，他恨不得自己的眼睛就是相機的快門，只需要一眨眼就能記錄下這缤紛多彩的畫卷。
和曲時清說的一樣，晚上的河水非常好看，粼粼的河水映照出星星點點的微光，色彩絢麗像是打翻的調色盤。
曲時清已經忘記了昨天看錯的事情，和餘自深牽着手在街頭漫步。
在經過一家寵物店時他餘光看見透明玻璃櫃裏的一只小貓和他曾經見過的一只很像，不禁停下了腳步。
之前曲時清在小區裏見到過無家可歸的小貓，因為工作忙碌他沒時間養，只能搭個小窩給小貓擋雨，還有買些貓糧喂一喂，再多的他就做不了了。
後來有一天那只小貓不見了，他在周圍找了一下午也沒找到。
寵物店裏的這只小貓和曲時清之前喂過的那只花色很像，他看着看着就有些恍惚。
也不知道那只小貓後來去了哪裏，過得好不好。
寵物店的門從裏面打開了，高大壯碩的男人走出來。
他下意識擡頭看去，就這樣措不及防地看見了自己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相見的人。
依然是濃眉大眼的俊朗面孔，眉目間的躁動卻已經褪去。
從前的初裴銳總是天不怕地不怕，從不肯認輸，像個一點就爆的炸藥包，既桀骜不馴也意氣風發，永遠有花不完的精力。
現在的他卻像是被磨平了棱角，不見當初的年少氣盛，看起來比幾年前要成熟穩重許多，卻又無端顯露出幾分頹廢。
整個人都變得陰沉沉的，一眼就能看出他這幾年過得并不好。
霎那間腦海中都空白了一瞬，曲時清第一反應是，原來自己昨天沒有看錯。
第二反應，則是轉頭去看餘自深。
餘自深的表情當然沒什麽變化，畢竟他只知道曲時清有過一個戀愛多年的前男友，卻并不知道前男友姓甚名誰長什麽樣子。
初裴銳從沒想過會和曲時清再度重逢。
昏暗的光線下眉目如畫的大美人長身玉立，明亮的眼眸裏含着盈盈水光，神色透着絲絲脆弱，纖細的身材被長款風衣包裹着。
精致的容貌比起四年前并沒有多大變化，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氣質卻比那時多了幾分沉靜與從容。
曲時清是第一次那麽具象化地看見一個人的雙眼瞬間變亮，說的俗一點，那種眼神就像是看見了自己的全世界。
心口像是燒開的水壺，沸騰着幾乎要滿溢出來，這讓初裴銳一時之間竟然忽視了曲時清身邊高大的男人，直直走了過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麽姿勢走到曲時清面前的，他緊張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後腦一片酥麻，好像連怎麽走路都忘記了。
無論怎麽搜腸刮肚，他最後還是只能想到幹巴巴一句：“好久不見。”
“……”曲時清勾了勾唇，露出一個不達眼底的淺笑：“好久不見。”
“最近過得怎麽樣？”初裴銳問出口後自己都愣了一下。
千篇一律的話術，官方而客套的語氣，都是電視劇裏演爛的劇情。
可他除了這句話不知道還能問什麽，也沒有身份和資格再去關心其他。
所以千言萬語最後只能變成一句禮貌克制的，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挺好的。”曲時清彎了彎眉，禮尚往來地問道：“你呢？”
“我……”初裴銳苦笑一聲，很難想象這種表情會出現在他的臉上：“說來話長。”
他全身都緊繃着，腦子裏還沒反應過來，話已經說出口：“我在前面看見了你之前愛喝的那個咖啡牌子，我請你去喝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