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喜歡

喜歡

很莫名其妙的問題,餘自深摸不着頭腦,卻還是篤定地說:“如果你情緒崩潰,一定是我做了什麽無法原諒的大事。”

他以為這只是曲時清為了考驗自己故意問的,并沒有當一回事,畢竟曲時清那麽溫順懂事,連發脾氣都少,更別提曲時清口中的“歇斯底裏”和“崩潰”了。

在餘自深眼裏,這兩個詞語和曲時清完全沒有任何關系,以後也不可能會有。

曲時清永遠都是那樣優雅溫柔,冷靜理智,如同天邊皎潔的明月,纖塵不染。

卻沒想到曲時清依然不依不饒,好像這不只是一個撒嬌的小考驗,而是非常認真的關系到他們未來的大問題。

“那如果只是因為小事呢,比如你左腳先進門這種不值一提的小事。”

說話時他直直望着餘自深,眼眸中是罕見的執拗。

餘自深雖然驚訝于曲時清異樣的堅持,但也只當對方是在撒嬌。

他知道很多人在談戀愛時會故意無理取鬧一般問對象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的,本意只是情侶之間無傷大雅的小情趣。

盡管戀愛以來曲時清向來善解人意,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時候,但餘自深對此不僅不厭煩還覺得可愛,他只以為對方是因為怕他不信任自己故意問這些來測驗他。

所以餘自深肯定地說:“你不會的。”

曲時清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餘自深看不見他斂下的眼眸,在這沉默中緊張的手腳冰涼,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好在不過幾秒,曲時清就笑着擡眸,重新伸出手,同意了求婚。

餘自深激動得手都在抖,給曲時清戴上戒指後抱着他直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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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時清有些意外他過于激動的反應,卻也被他的情緒感染,眉眼帶笑。

過年的時候,餘自深想帶曲時清去見家裏人。

早春的天氣微寒,出發前曲時清穿好外套,在準備出門時望着熟悉的玄關,忽然有幾分恍惚。

一切都熟悉而陌生。

在多年前,他也有過滿心歡喜去戀人家裏的時候。

曲時清以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這一刻卻發現,他還是害怕。

害怕再次遭遇到反對和冷眼,害怕再次被揭開傷口。

好在他的擔憂沒有成真,餘自深明顯和家裏提前打過招呼,餘家上上下下都對曲時清表現出熱烈歡迎,煮的菜也全是他愛吃的。

餘自深的父親和藹,母親溫柔,身上都帶着很濃厚的書卷氣。

直到離開時曲時清都還沒回過神來,只覺得現在的一切都美好的不真實。

“我爸媽都很喜歡你。”餘自深送他回家的路上笑着提起:“我很少見他們那麽高興。”

按照流程,之後便是雙方父母見面談論婚事。

曲時清的父母雙亡,剩餘比較親近的長輩只有小姨一家。

歐陽方海也來了,看餘自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基本的禮貌還是有的,整頓飯下來兩家也算是相談甚歡。

最後婚期定在了半年後,日期剛好是曲時清和餘自深前年相親的那天。

晚上回去的時候小姨滿臉笑容,看着曲時清有些感慨:“不知不覺你竟然都那麽大了。”

她伸手比劃了兩下:“總覺得你才那麽點大,轉眼間你都要結婚了。”

曲時清笑了笑沒說話。

小姨早就習慣他的性子,也不需要回應,只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繼續說:“要是你媽看見你現在這樣,也能放下心來了。”

她的聲音低下來:“我也算是沒有愧對姐姐。”

曲時清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聲音輕柔地喚了聲:“小姨。”

氣氛一時有些沉重,歐陽方海插嘴道:“結婚有什麽好的,哥哥一個人不也過得挺好。”

小姨回過神來瞪了他一眼:“你還說,你今年都二十七了,打算什麽時候找個對象?”

歐陽方海瞬間焉了,打哈哈道:“我忙工作呢,哪有時間。”

“天天就說忙工作忙工作。”小姨恨鐵不成鋼地彈了一下他的腦門,沒有用力,但歐陽方海還是配合的做出吃痛的模樣。

曲時清和小姨都被他浮誇的演技逗笑了,歐陽方海餘光看見曲時清的眉頭終于舒展,心裏也松了一口氣。

盡管曲時清一直都在笑,但他看得出那笑意并未到達眼底。

他不知道為什麽。

就算歐陽方海心裏再不滿意,也不得不承認曲時清和餘自深确實很般配也很合适。

在場的每個人都興高采烈,曲時清作為當事人沒有理由不開心。

曲時清自己也說不清原因。

動蕩的家庭經歷讓他從很小開始就渴望安定,一直想要和心愛的人一起建立一個屬于自己的安穩的家。

明明他已經在過自己年少時想過的生活了,為什麽還是不開心。

在之後的相處中,曲時清也逐漸發現,餘自深好像也并不如表現出的那樣欣喜。

一開始曲時清答應求婚時餘自深的激動并未作假,但在冷靜下來之後各種擔憂和害怕就浮上心頭。

由愛故生怖。

餘自深想,或許是時候向曲時清坦白了。

他不希望等到結婚了,曲時清依然誤會自己只是替身,或者只是适合結婚的對象。

他想告訴曲時清,他說的每一句“我愛你”都不是上頭的情話,而是真情流露。

盡管決定了要坦白,但餘自深依然一拖再拖,他害怕曲時清知道以後會選擇分手,他知道曲時清不會生氣,但他不确定對方會不會因為被欺騙而傷心。

他不想曲時清傷心。

真正坦白的那天很突然,不是餘自深計劃好的任何時刻。

婚禮雖然定在秋天,但他們打算提前幾個月領證。

在領證的前一周,他們擺桌請朋友吃飯,兩個人都喝了點酒。

酒的後勁很大,到曲時清家樓下時餘自深下意識就跟着上了樓。

腦海中昏昏沉沉,等回過神來時曲時清已經被他抱在懷裏親了很久。

單純的接吻,唇貼着唇,沒有深入也沒有下一步。

頭頂的燈光是護眼的暖黃色,映照出曲時清白皙漂亮的眉眼。

朦胧的光線下他的一頭長發垂在腰間,微醺狀态下眼尾有些泛紅,閉眼時睫毛輕顫,仿若展翅欲飛的蝶翼。

鼻腔裏滿是曲時清身上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酒香,餘自深的神志也逐漸變得混濁。

酒精遲來的上了頭,軟玉溫香在懷,他情不自禁飄飄然道:“我好喜歡你……曲時清,我好愛你。”

他像是真的醉了,在曲時清耳邊翻來覆去念叨着一句“我好愛你”。

曲時清被他抱得渾身發熱,想把他推開但沒推動,只好無奈的歪頭看他,唇角蘊着笑,輕聲哄道:“好啦,我知道,你先把手松開。”

他的眼底染着迷人的醉意,餘自深望了一會兒,不僅沒有松開,反而抱得更緊了,像是生怕懷中人會逃跑:“不,你不知道……”

曲時清只以為他是醉了,正想繼續哄他放開自己,卻聽見了對方的下一句話:

“你不知道,我從很早就開始喜歡你了。”

“曲時清,我喜歡了你好多年。”

本來昏沉的大腦幾乎是剎那間就清醒過來,曲時清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餘自深清清楚楚地念出了他的名字,所以不可能是把他當成其他人。

耳邊低沉沙啞的男聲仍然在繼續訴說着自己藏在心裏多年的愛戀,一字一句,虔誠而誠懇。

十二年前,餘自深高考發揮失常,他猶豫要不要複讀。

當時他爸媽在鬧離婚,雖然吵來吵去最後也沒離,但這也影響了他的心态,讓他沒辦法靜下心來學習。

有一次他在争吵中跑出門,稀裏糊塗上了地鐵。

等他緩過神來已經去到了完全陌生的沾點,他想着出去散散心也好,就出了站。

跟着人群走上了電梯,他才後知後覺發現外面好像下雨了。

從底下到上面的電梯有一半頭頂是沒有遮擋的天空,他沒有帶傘,認命準備迎接暴雨的洗禮。

噼裏啪啦的雨水聲越來越近,在進入滂沱大雨的下一秒,頭頂出現了一把傘。

雨傘是從身後而來的,餘自深下意識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青澀漂亮的臉。

周圍的世界被朦胧的雨幕覆蓋,白皙如玉的小美人舉着傘,眼神清澈幹淨。

餘自深的瞳孔瞬間緊縮,心髒好像都停滞了一秒。

之後曲時清送他到了地鐵旁邊的便利店,便利店裏有賣傘,如果暫時不想回去也可以在裏面躲雨。

餘自深道謝的時候一直在偷偷打量曲時清,目光不帶任何惡意,只有好奇的探究。

曲時清的身上穿着隔壁學校的校服,看起來比他要小一些。

便利店裏有空調,曲時清收起傘,臉色有些發白,寬大的外套把他襯得清瘦而柔弱。

餘自深想,他的身體應該不是很好。

雨越下越大,曲時清沒有急着離開,去收銀臺買了兩瓶飲料,把其中一瓶遞給他。

餘自深這時剛成年不久,還沒有後面那樣成熟穩重,接過飲料時手都是抖的。

他打開飲料喝了一口,甜膩膩的,味道不算好喝。

餘自深沒喝過這個牌子的飲料,這個時候的他也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以後會買很多很多這種飲料,一瓶又一瓶地喝。

曲時清這時還沒染發,黑發濕漉漉的粘在額角,更襯得他膚白如雪。

餘自深沒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胸膛裏心髒跳的很快。

飲料一口一口喝完了,餘自深看着空蕩蕩的瓶底,鬼使神差開口問道:“你現在高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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